第67章 無辜者

  聞言，她停止了笑聲，朝著我的方向飄了幾米，瞬間一股怨氣撲面而來。

  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那雙詭異的瞳孔布滿了血絲，就連眼角周圍也重新爆出來了很多新的青絲血管，恨不得當場將我生吞活剝！

  眼看她有想動手的意思，我連忙提起精神，退後幾步，繼續道：「憑什麼你孩子可以殺死無辜的人，而別人卻不能反擊？這是什麼道理！若是因為這，你要在此作孽，那就來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惹不起！」

  言罷，我將一張護體符貼在身上，又將陰陽五帝劍塗抹上血，準備一言不合後即將發動的戰鬥。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聽聞我的話，那母煞此刻竟然又微抖著身體，自顧自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由弱轉強，越到後面越發刺耳。

  「無辜？作孽？哈哈哈哈……誰不無辜！誰又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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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然神色大變，衝著我咆哮。

  「那我今日要殺了你，你無辜嗎？」

  我無語般地搖了搖頭，並未作答。

  你孩子敢禍害人，我就消滅你孩子。

  你想繼續作孽，那我肯定也要滅了你！

  這有什麼不對？

  邪祟就是邪祟，看來我還是太年輕了，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還以為能說話就能談一談，可眼下這情況壓根就無法溝通！

  我就不應該跟她在這裡浪費唇舌！

  若是再談下去，恐怕她會因仇恨與憤怒使自身的煞氣變得更強，到時候更難對付！

  「你為了保護你認為無辜的人，滅了我的孩子。」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為了我死去的孩子，滅了你！給它報仇！這不就正是你的邏輯嗎？為什麼到我身上，反而就成了不行了呢？」

  「你告訴我啊！我殺了你，你無辜嗎？」

  她情緒十分激動，又說道：「我的孩子想要活下來，就必須寄生，這要換做是你，你希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嗎？？」

  聽她這麼一說，我忽然沉默了，一時間內心竟然開始產生了一絲理解它的感受。

  是啊！

  若是換做是我，若我的孩子不寄生就活不了，我會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死嗎？恐怕也做不到吧！

  母煞見我不吭聲，繼續道：「看來你也不做不到，既然你做不到！換成是你，你也會如同我一樣！那你現在告訴我！你滿口正義，滿口替天行道，到底從何而來？」

  「更何況，我孩子已經脫離了寄生體，已經沒有了威脅，你的話已經不攻自破了，你又為什麼要再將它打得魂飛魄散？」

  「你口中的鬼有陰路，可你消滅它的時候，想沒想過，並不是我的孩子不想去陰曹，而是因沒有外力的幫助它下無法去呢？」

  「修道之人，現在你告訴我！」

  「為了報仇，我要殺了你！你無辜嗎？」

  「若是不無辜，那我今天殺就殺了！」

  「若是你是無辜的，那憑什麼你可以滅了我的孩子？我卻不能報仇，它又真正害了誰的性命？」

  不得不說，這母煞後面的這幾番話，讓我大吃一驚。

  是啊！

  我當時下手的時候從未想過這些，甚至就僅僅只認為它是個邪祟，而不去考慮它其實也是一種生靈。

  它也只是想活著，它又有什麼錯？

  我問都沒問過，就將它打得魂飛魄散，我又能真的代表正義嗎？

  我長嘆一口氣，心中頓然湧上了一些愧疚。

  好像自己做的這一切並非是真理，而是自以為。

  可還不等我開口，那母煞繼續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防止無辜的人在受到傷害，你在為未發生的事情而擔憂，然後就可以痛下殺手。」

  「那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殺那些即將犯罪的人！為何不去殺那些害了別人的人渣和畜生！為何不去殺那些貪官污吏？」

  「他們做了多少惡事，喪盡天良都毫不為過，難不成他們不該死？」

  「你說到底也只是替自己自私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現在我孩子死了，按照你口中的正義，我便不能找你報仇，只能自願接受這一切，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對麼？」

  我沉默了，細細想來，她說的這些又何嘗沒有道理？

  我殺了她孩子，她為什麼不可以找我報仇？

  那一瞬間我內心開始糾結了起來。

  好像我一直信仰的正義與善良，在那一刻顯得如此無助和脆弱。

  「我……」

  我一時有些無語凝噎起來，半晌後只能搖頭嘆氣，慚愧地對它說：「對不起，我無法回答你，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些事我目前還沒有答案……」

  確實，我無法再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這個母煞，她的孩子就是該死之類的話。

  若是角度不同，正義與邪惡就不同。

  若身份互換，善與惡也就跟著互換。

  那要是這樣善與惡，正與邪到底還有什麼區分意義？

  若是沒有意義，那究竟什麼是善，什麼又是惡？

  我知道，這些事我是一時半會找不到答案，更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再次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對著母煞說：「對不起！」

  「對不起？」

  母煞又笑了起來，笑得是那樣的悽厲。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的孩子，它已經死了，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望著它那悽慘的模樣，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我長嘆一口氣：「我不知該說些什麼，確實，你說得沒錯。」

  「我只能說對不起……」

  「若是你因為這個要來復仇！那就來吧！為你的孩子報仇吧！不需要手下留情，而我也會保護我所在乎的東西。」

  我目光在那一刻，變得堅定起來，已經沒有了恐懼。

  「就算是死在你的手裡，那我也甘願了！」

  「我們生死各安天命！」

  母煞看到我這模樣，又是一陣冷笑，隨後猛然變臉，周圍的陰煞之氣沖天而起。

  「動手吧！可笑的修道之人！為了你口中的正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