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無能的李潛

2024-06-13 20:12:02 作者: 沈畫詞

  她比想像中的狀態要好很多,雖然臉色憔悴,但眼裡有光,見到他們時露出笑容,那張略顯灰敗的臉,頓時迸發出勃勃生機。

  眾人卻無法回應,只要一想到她即將而來的命運,心中便充滿了唏噓與難過,甚至連勸慰的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知的做法,狠辣而惡毒。

  一般而言,意圖謀逆造反,最壞不過是抄家滅族,他看似給他們留了條活路,然而明白人都知道,這條路簡直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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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流放,意味著這一路山水迢迢,忍受非人的折磨,死都死的不痛快。

  充實官窯,更是對一個女人的羞辱,作為曾經為大越建功立業的將軍,生前不僅功名不保,就連清白與尊嚴,都要被萬人踐踏。

  究竟要多狠心多陰險,才能做出這般的決定?

  昔日的情誼,難道都如煙霧消散了嗎?皇位的誘惑,當真能夠讓人變得面目全非嗎?

  李知不是人,是畜生。

  陸清婉沒忍住,來的路上便哭紅了眼睛,這會兒再看到她,只覺得心陣陣的抽疼。

  她與她做了小半輩子的冤家對頭,彼此嫌棄,卻又互相欣賞,在她的印象里,蘇漾永遠都是那個無所畏懼,意氣風發的少女。

  開心時會大笑,難過時會沉默,喜怒哀樂是那麼真實靈動。

  她想像過無數次關於她的未來——

  可能是如她所願立馬山川,成為威震八方的大將軍。

  可能是嫁入後院操持家務,脫下戎裝變成溫婉賢淑的良妻。

  不管是哪種選擇,有蘇家做後台,給她撐腰,日子總不會差到哪裡去。

  就算後來得知她嫁給李潛,然而她也一如既往的相信著,期盼著,她能安穩度日,總好過戰死沙場。

  哪曾想世事變幻莫測,怎的就到了這般地步呢?

  眼淚滾燙,不受控的往下掉,最注重形象的她,此刻什麼都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任由淚水揮灑,上前握住她的手。

  蘇漾眸色暗了暗,用力回握住她的。

  在最煎熬最灰暗的日子裡,總有這麼一群朋友,於茫茫黑夜中,為她送來光亮。

  他們什麼都不說,單單出現在這裡,就是種無聲的鼓勵。

  「我……」

  陸清婉說不出話來,要說什麼好呢?說她此去珍重,還是說會沒事的?

  陸家不敵從前,爹爹抱病苟延殘喘,家中在朝中再無棟樑,他們尚且自身難保,在這個節骨眼上,人微言輕,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她什麼都幫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靠近那個深淵,被吞噬,被毀滅……

  相扣的手忽然動了動,蘇漾抽出一隻手,從袖中取出帕子,動作緩慢的給她擦眼淚。

  「哭什麼?」

  「我……」陸清婉嗚咽,用近乎祈求的聲音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真的要去那個地方了嗎?」

  「三天後才去。」蘇漾抿了抿唇:「你不必替我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她的真心話脫口而出:「那個地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權力場上都待過,還會怕別的地方?」蘇漾壓低聲音,說道:「況且,進了官窯,若是有銀子,一切還是很好打點的。」

  許子沂在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的打聽過了,她人脈廣,消息快,比外人要知道的多些。

  正如蘇漾所說的,官窯是朝廷為官員們所設的作樂之地,送進去的女子多是家中有人犯了大事的,其中不乏有原本身份尊貴的。

  若是聯絡人脈,有權力滔天的能夠罩著她,日子會好很多,但進了那種地方,名聲是怎麼都保不住的。

  「錢方面你不必擔心。」許子沂要比陸清婉鎮定,她看著蘇漾:「缺的是這麼一個人,就看有沒有人願意罩著你。」

  蘇漾看向她:「你先幫我留意著吧,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

  她還是相信李潛。

  那日在天牢里時,他說的話,至今仍迴蕩在耳畔。

  他們早早的就預料到,會有被捨棄的一天,心思縝密如李潛,絕不會讓事情發展到無法掌控的地步。

  往往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他在背地裡,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然而蘇漾說的還有轉機,旁人都當成是一句安慰話。

  大家圍著她依然是哭喪著臉,明明是來安慰人的,最後只有她看起來神色輕鬆,淡然自若。

  「對了。」達瓦慢吞吞的開口:「酒樓和天下烤串都被官府封了,說是成了朝廷所有,我們被趕了出來。」

  「意料之中。」蘇漾感到很抱歉:「這下你們需要去別的地方找活計了,少不了一番折騰。」

  她自己都什麼處境了,還有心思替他們擔憂?

  真不知該說她傻還是該說她好。

  一群人聞言更傷心了,楊元和楊力兄弟兩個都是真性情,自打見到她之後,一個勁兒不停的抹眼淚,這會兒早就哭成了淚人兒。

  蘇漾不安慰還好,稍微安撫了幾句,他們居然抱頭痛哭。

  這麼一鬧,竟也三三兩兩的都哭了出聲,他們不為自己看不到頭的未來,而為她即將奔赴漆黑的長夜。

  陳永明靠在牆上,從始至終都沒說話。

  人人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誰都無法顧及誰。

  蘇漾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

  安王府三日後隸屬於朝廷,李知已經派了人過來守衛,盯著她催促著她收拾東西,還嚴令禁止不准她與旁人過多接觸。

  負責監守的侍衛,顧念著她以前立下的赫赫軍功,才格外允許她出來。

  從方才到現在,已有半個時辰。

  這對被剝奪自由的她來說,時間已經過於久了。

  王府的大門沉重的關上,阻斷了或悲傷或深情的凝視,視野所及之處,再也看不到那道纖瘦單薄的身影。

  一行人沉默的立了片刻,才各自離去,誰也沒有注意到,街角處閃過的墨藍色衣角。

  沈隨風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過來,恰好碰到了這一幕,便沒有上前。

  他遠遠的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

  她疲憊而無助,站在那裡強顏歡笑,而這一切,都是李潛的無能帶給她的。

  李知要將她送進官窯,此事做的不厚道,但卻恰好給了他完美的機會,讓一切重回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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