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跑了我怎麼活

2024-06-13 19:44:30 作者: 沈畫詞

  姐的錚錚鐵骨,豈能讓庸人隨意褻瀆?

  蘇漾可不想讓那些老嬤子們碰她,她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謝恩過後,嚇的趕緊往外走。

  身後的周聲晚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幾個人亦步亦趨的跟上,直到殿門外,監督著蘇漾跪下後,她們才回去復命。

  蘇漾跪的百無聊賴,然而她後背筆挺,表情從容,看不出有任何被責罰的不悅。

  傍晚的風帶著些許暖意,從天邊遙遙吹來,溫柔而短暫的經過身邊,青絲長發隨風而動,她將碎發勾到耳後。

  盯著她的幾個嬤嬤無語極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笑?

  

  難道被罰跪是很值得高興驕傲的事情嗎?

  這人傻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對蘇漾來說,罰跪是家常便飯。

  她小時候皮得很,在軍營里沒少闖禍,跪都跪出來心得了,但因為男人罰跪還是頭一回。

  沒想到啊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為了男人折腰,還是個病秧子的嬌氣男人。

  哎!

  蘇漾心中惆悵。

  她以前想過無數次,以為將來的夫君不是個威猛蓋世的大英雄,好歹也是個舉世無雙的翩翩公子吧。

  想像讓人神往,現實讓人心碎。

  她想到了李潛,眼前也浮現出男人的容貌,她微微抿了抿唇。

  他似乎總是蒼白著一張臉,身子瘦弱的仿佛隨時能跌倒,走不了路,輪椅推快了就喘,一喘就滿臉冷汗,恨不得咳出肺臟來。

  這不僅僅和蓋世大英雄差十萬八千里,就連翩翩公子的標準都遠遠達不到!

  蘇漾嫌棄是真嫌棄,但她這人霸道慣了,我的東西我嫌棄可以,他人要是嫌棄,她就千般萬般個不願意。

  今日她雖得罪了皇后,甚至挨了訓斥責罰,可自己的男人,之後沒人敢隨便議論,還是件開心的事情。

  這筆買賣不虧。

  蘇漾一直跪到暮色四合,漆黑的天幕壓下來,成群成群的墨雲聚成一團,離地面更近了,似乎隨時都會掉落。

  柔軟的細風不知何時變得急切兇狠,它肆意的吹著,發出呼呼的聲音,將門窗拍的哐當作響,是暴雨要來的前兆。

  不會這麼慘吧?

  什麼時候下雨不好,偏偏要挑這個時候,這不是誠心和她過不去嗎?

  蘇漾心剛想站起來挪個擋雨的地兒,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就上前來,狠狠一叉腰,對她怒目圓瞪。

  真是服了。

  蘇漾和她們打商量:「就挪一點點,挪幾步遠,成不?」

  嬤嬤們沒說話,幾個侍衛手持長槍上前將她團團圍住,意思不言而喻——她要是敢妄動,脖子就會被紮上好幾個窟窿。

  蘇漾氣笑了:「得得得,我怕了行吧,我不動了,我就乖乖跪在這兒,我不走,你們最好也別走。」

  轟隆隆的雷鳴滾滾而至,一陣陣霹靂在地上綻開,發出咔嚓嚓的聲響,驚心動魄,濃稠的烏雲裂開,金箭似的閃電從裂縫中射向大地。雨說下就下,傾盆澆灌而來,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只能閉上眼睛,張嘴呼吸,暴風狂吹如同鬼哭狼嚎,充斥著耳膜,天空在顫抖,大地似乎也在膽怯的震動……

  蘇漾心中罵罵咧咧,她身子濕透了,腦門被砸的發懵,再這麼淋下去,人沒事就是搞不好先傻了。

  她可不要。

  她用手掌做傘,撐在腦袋上方,遮擋了一些雨勢,李潛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女人身子纖細,肩背單薄,她跪在雨幕里,風雨飄搖,她似乎也跟著輕輕的晃動。

  她渾身濕透,長發凝成幾綹,即便用手遮擋著雨,依舊睜不開眼,她的小臉被澆著,妝容也沖淡了,模樣狼狽又醜陋。

  「主子。」白晝輕聲提醒:「要不要屬下送把傘過去?」

  「不用。」

  輪椅壓過長廊,李潛在屋檐下,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的她。

  她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態,後背挺直,又固執又死心眼,他什麼都沒做,她就上趕著掏心掏肺的。

  不知道是傻,還是同情心泛濫,或者僅僅是四肢發達的女人頭腦都無比簡單,他用不著布局,只稍微勾勾手,她就一頭撞了上來。

  李潛嘖了聲,他伸手道:「你去送傘算怎麼回事?拿來。」

  白晝愕然,下意識的收手,他看了看外面的大雨,擔憂的道:「主子,您的腿……還是我來吧。」

  「聽不懂嗎?」他笑了笑,蒼白的臉在飄忽的光影下,染上了幾分艷色:「我且問你,夫人因誰受罰,她待我好不好?」

  蘇漾嫁過來雖然短短几天,但她做了什麼,他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脾氣暴躁了些,對李潛確實好的沒話說。

  白晝老實的點了點頭。

  李潛接過傘:「她這麼好,我要是再不對她好點,萬一她跑了可怎麼辦?跑掉的話我還怎麼活?」

  他身上的毒,需要仰仗蘇家,話這麼說確實沒錯,可也沒必要親自去送傘。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這大雨天,他腿腳不方便,其上又有傷口,泡水後若是感染了得不償失。

  白晝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李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不以為意的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對自己下手要狠,才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穫。」

  他緩緩推動輪椅,撐傘走進了雨幕。

  輪子推開積水,積水已沒腳踝,他的褲腳很快被浸濕。

  暴風裹挾驟雨,雨傘瑟瑟發抖,幾次都要被掀飛,他身上被打濕,但他全然不在意,只用幽深的眸子,淡淡的看著身前的人兒。

  雨聲嘩啦啦的,嘈雜喧鬧,遮蓋住一切動靜。

  他走到蘇漾身邊,她才有所察覺,一睜眼就看到了他,先是一喜,見他狼狽的模樣,又迅速皺起眉頭。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蘇漾注意到他的衣衫,氣的不知說什麼好:「都說了不讓你來,我沒事,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夫人……」

  「夫什麼夫,人什麼人?」蘇漾使勁抹了把臉,狠狠瞪他:「知道自個腿腳不好使,還不好好愛惜著,這淋了雨浸了水,你身子骨又弱不禁風的,今日回去萬一再病倒,受苦的只能是你,到時候看你長不長記性!」

  「夫人好兇……」他任由她訓斥:「都說了天黑你不回來,我就來接你,我們說好的。」

  「的確是說好了,你倒是記得請。」蘇漾悶悶的:「你好歹等雨停了再來啊。」

  「那可不行。夫人淋雨也會生病,為夫心疼。」

  他可憐的癟癟嘴,慘白的臉配上這副表情,讓她的心顫了顫,見他把雨傘推了過來,整個人也淋在了雨里。

  蘇漾想也沒想,直接大力將傘奪過來。

  她撐著傘,傘下罩著他,見他不解的瞪眼睛,作勢要重新搶回,她兇巴巴的道:「安分點,你要是不聽話,現在就回去。」

  「可是傘……」

  「閉嘴!我又不像某個人嬌滴滴的,姑奶奶可是大越第一女將,還能被雨淋出病來?」她朝他挑挑眉,得意洋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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