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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親自照顧

2024-06-13 19:09:59 作者: 瞰霧

  寧奚被他嚇得下意識往後一縮,但依舊仰著腦袋看他。印象里談策一直是一個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她還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態的模樣。她看他一眼,感覺現在多說一個搞不好會被他伸手掐死,嘴唇動了動,聲音不自覺就小了下來:「談策,你……你冷靜一點。」

  她一隻手捂著肚子,不安地向後靠了靠,後知後覺地有點難受。

  「下次再跑,帶著卡跑,聽清楚了?」他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扶在她身側座椅上的手按下去,留下深深的凹痕,然後將那張黑卡硬生生塞進她大衣的口袋,「身上一分錢都不帶,你覺得你有多少本事能養活你自己?」

  寧奚低著頭,微微側眼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去。現在反駁他的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而且她那一碗餛飩只吃了幾個,沒有吃飽就被拉過來訓話,越想越彆扭,她看著窗外的夜色,手指揪住了自己大衣的紐扣。

  按照以往寧奚的性格,不說立刻反唇相譏,即使沒理也要爭三分,現在倒是沒聲音了。他看了一眼手錶,伸手擰過她的下巴。寧奚眼圈泛紅,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又自顧自地轉過頭去看向了窗外。

  談策看到她泛紅的眼圈,去碰她的動作微微一停,聲音一頓,拿過毯子蓋住她的肚子,開口的聲音瞬間又低了許多:「才說你幾句就……」

  她不說話,窗子上映出一張咬著唇硬憋眼淚的臉。談策瞥向車窗,微微俯身撈著她手臂向自己懷裡放了放,聲音儘量地克制了一些,握緊了她冰涼的手。

  「你消失了六個月,我的意思是……」他伸手去捏她的臉,她眼眶裡的淚水啪嗒啪嗒全掉到他手背上。他聲音不由得一滯,隨後將原本要說的話吞了下去,拿過手帕去擦她臉頰上的淚,聲音更加低了幾分,「寧寧,別哭,剛剛……是我不好。」

  寧奚這些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只不過每次都會心軟。他疊了疊被她眼淚打濕的手帕,向上擦了擦她的眼睛,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眼見她執拗地朝那邊擰著臉不看他,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送你回你那個家。」

  

  小區樓下都是保鏢,寧奚下了車就頭也不回地向上走。寧尚海這個時間一般早早就睡了,她用鑰匙打開門,沒理後面跟進來的人,徑直向廚房走去。寧尚海睡前給她留了熱好的飯菜,現在還沒有冷。她端出鍋里還留有餘溫的海帶排骨湯,低頭吸了一口香氣,舀了幾勺進碗裡,就著廚房的桌子坐了下來。

  屋子不算小,但因為多了一個陌生的人顯得更加擁擠。談策環顧了一圈屋內溫馨的陳設,走到廚房前看向正趴在桌子上喝湯的人。排骨燉得很軟爛,帶著海帶獨有的鮮香,她喝了幾口,眼淚再度一顆顆滾進碗裡。

  她哭得讓人心裡揪著疼,原本再多的怒氣也發不出來。心好像被死死地揪著扔起又落下,他站在桌旁,看著一邊悶頭掉眼淚一邊大口喝湯的人,心疼的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他再度鬆了松領口,手撐在桌邊,俯身低頭把她散落的頭髮都順到耳後:「你人間蒸發六個月,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嗯?」

  寧奚不理他,帶著鼻音的聲音一顫,抿著唇用紅紅的眼睛抬頭看他:「我餓哭的,不行嗎?」

  如果不是他讓人滿大街抓她,她何至於這麼狼狽。寧奚啃了一塊排骨,一邊抽了一張紙巾擦自己的眼淚,聲音都糊住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愛去哪兒去哪兒,談策,你現在管不著,你以後也管不著。」

  談策單手撐著桌面,一隻手拿著紙巾擦她往外掉的淚珠,像是被氣笑了:「你懷著我的孩子躲這兒吃苦受累,寧寧,你說我管不管得著?」

  「我沒吃苦,我也沒節衣縮食,就是節省了一點。因為我爸爸生病要吃藥,未來又有小孩子要養才會節省一點,」寧奚哽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湯,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你能不能別老是幻想我自己會吃苦,我又不傻。」

  談策撐在桌面上的手一動,再度將自己的情緒壓了壓,克制著要捏她的衝動抽了一張紙巾擦她唇邊的湯漬:「所以你本來是打算自己在這兒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自己養是嗎,寧奚?」

  「你管不著。」寧奚上來一股倔脾氣誰也難撼動,她一口氣將剩下的湯喝了個精光,語氣也硬了許多,「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沒有她預料中如同剛剛一般的怒氣,談策像是早有所知一樣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她吃得乾乾淨淨的碗,忍不住笑了一下:「真乖,現在能把飯全都吃光了。」

  以前讓她吃點飯,難受的和什麼似的,又挑食胃口又小,吃幾口就喊飽了。

  他走到她身後打開冰箱,一打開入眼的就是貼在上面的營養食譜。冰箱裡的蔬菜很齊全,他從裡面挑出一包蝦仁,又拿了胡蘿蔔、芹菜和香菇出來,將一邊淘好的米放進鍋子裡,隨後挽起了襯衫的袖口。

  寧奚也沒管他做什麼,自己擦乾淨眼淚就進了臥室。因為懷孕她特意將床鋪軟了一些,電熱毯將整個床變得暖烘烘的。她簡單洗漱完鑽進被子裡,聽著廚房那邊開火的聲音,扯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蝦仁粥燉煮的時間不能太長,否則蝦仁的肉質會變老。他關了火將粥盛出來,輕輕地推開了她臥室的房門。寧奚習慣埋著頭卷著被子睡,所以翻來覆去間被子掉了一半。他將粥攪了攪放到床邊的柜子上,彎腰將她的被子撿起來蓋好。

  像是他的幻覺,能這樣看到她躺在自己眼前,而不是出現在夢裡,更顯得像是一場幻覺。

  昏黃的臥室燈照出一片洋洋的暖意,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將她的被子蓋好,在碰到她睡裙的一刻卻停了停手。她睡裙卷到了鼓起的小腹上,光潔的腹部已經高高的隆起來。他目光低了低,伸手輕輕摸向她的肚子,極為小心地撫摸一下,肚皮便被裡面的寶寶踢了一腳,在他手下輕微地起伏了一下。

  寧奚被這一腳給踢醒了,撐著身體坐起來,茫然地摸了摸自己頭髮,抬頭看向坐在床邊的人。談策給她蓋好被子,但手仍在被子裡再度摸了摸她的肚子,輕笑了一聲:「小傢伙還挺淘。」

  寧奚聞到蝦仁粥的香氣,謹慎地向里收了收腳。周映東說談策瘋得不輕,所以還是儘量能少說話就少說一點,他的手段永遠多得是——逼她回去,其實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察覺到她的縮回去的動作,他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袖口往上的手臂上,是幾道深而猙獰的疤痕,錯雜地分散開來。他手指撫過那幾道疤,原本戴著那串珠子是為提醒他要儘量克制,大概是這些日子忍耐得太久,他開始覺得那串珠子有些礙事了。

  「寧寧,如果你覺得住在這裡能快樂一些,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也可以繼續你在這裡的工作和生活。包括你之前說過的,你不愛我,這些都不是問題。我的條件只有一個,」談策手指一動,摩挲著自己的手腕,抬頭看向她的眼睛,語氣低了幾分,「不能讓我找不到你,也不能讓我見不到你和孩子。寧奚,這是我最大限度的讓步。」

  他語氣里的冷靜讓她愣了幾秒,畢竟之前談策有多瘋她看得清清楚楚。寧奚嘴唇動了動,不知怎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好。」

  「好了,把粥喝了再睡,」談策將袖口挽下去,將床頭的燈調暗了一分,起身走出去將門關好,聲音也放輕了許多,「寧寧,晚安。」

  陽台上的夜風冷得刺骨,雖說豐林市在南方,但夜晚濕冷的空氣還是有些難耐。談策看著陽台上被挪下來避寒的花花草草,大概她很用心地在經營這裡的生活。從房子到陳設,都顯出蓬勃的生機,像是為了擺脫過去陰冷的日子一樣,在儘可能積極努力地生活。

  他點了一支煙,順手從口袋裡拿出那柄用了五六個月的小刀。刀刃鋒利無比,順著手臂肌肉的紋理毫不留情地刺下去,刮開一道新鮮的傷口,分離的血肉在傷口處猛然湧出一股血流。劇烈又持續的疼痛讓他的手指跟著顫了顫,他將沾血的刀刃擦乾淨收好,扣好了袖口的紐扣。

  皮肉的痛楚反而能讓他好過些,這些日子吃的藥已經難以再讓他入睡,想要把她困在身邊的情緒像毒蛇一樣在他心內蔓延。如果強行帶她回去,或許有一天她又會莫名其妙地消失,隨後也許是六個月、八個月、也或許是一年、兩年……他無法再忍受一次見不到她的日子。

  總之要忍下去才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寧奚才不會從他身邊再一次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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