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生意

  任爾東可太激動了，嘴角的笑容比AK還難壓。

  他趕緊藉口酒意上頭，躲去衛生間給自己潑涼水鎮定情緒。

  4月底參加校園春季招聘來到TPC公司，現在已經是9月份，他臥底5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可以拿到夢寐以求的證據了，終於可以結束臥底工作，終於能夠脫離這個骯髒污濁的環境了，終於可以把這群敗壞行業風氣的敗類繩之以法了！

  他等不及了，立刻發微信給許清如匯報喜訊。

  許清如比他冷靜，叮囑他先不要著急取證：「越接近成功越要小心謹慎，找沒人的時候偷偷翻拍錄屏，別直接下載文件，務必保證自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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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爾東經她提醒才平復情緒，回想三個月前的保密培訓上似乎確實講過系統有防盜設置，所有瀏覽、下載都在後台留痕。

  他明白自己在取得證據走出這棟大樓之前，甚至在新聞調查節目播出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

  幾分鐘後，等他收拾心情重新走出衛生間，發現鵑姐正在外面等他。

  她是來求助的。

  她下午去見宗尚萬時碰了一鼻子灰。

  對方很不給面子地拒絕採購TPC公司的人血白蛋白，理由是進口藥太貴。

  宗主任是這樣說的：「我們長明醫院是個二級醫院，來這裡看病的患者大多是家庭條件一般。你們的進口藥650一瓶，國產藥500一瓶，那些人對比價格就容易誤會我亂開高價藥，每天光解釋這個澄清誤會就累死我們。」

  這個理由非常合理，鵑姐早有對應的話術：「您先備一點貨試試，像人血白蛋白這種救命藥，進口藥通常比國產替代藥賣得好。」

  當患者生命垂危的時候，大多數家屬會選擇價格貴、療效好的進口藥，而不會吝嗇那一兩百塊錢去用國產替代藥來賭命。

  從這一點上看，TPC公司的人血白蛋白定價只比國產藥貴150元還是非常有優勢的。

  熟料宗尚萬怕的就是這個。

  他賣出一瓶國產藥，高鑫藥業能給他80塊，但賣一瓶進口藥，TPC公司才給他32.5元，如果患者有自主選擇權，都選擇使用進口藥，他就虧了。

  他把接診當生意，少賺就是虧。

  所以宗尚萬明確拒絕了，並且以門外患者已經排隊等了很久為由，把她趕了出來。

  鵑姐也不是吃素的，去找了長明醫院的領導。

  憑藉之前的交情和許諾高比例回扣的「合作政策」，她雙管齊下催動醫院領導過問這件事，給藥劑科提了個合理建議：「考慮儲備一批TPC公司的進口藥，以便瞞住患者的用藥需求。」

  藥劑科也是想要拿好處的，當然立刻研究合同。

  如此一來，鋪貨進院估計是沒問題了，但假如沒有醫生開處方還是不行啊，她說服不了宗尚萬，就想著繞開這傢伙去找其他大夫下處方。

  然而現在長明醫院門診火熱、病房爆滿，肝病科所有醫生都很忙，沒有時間和獨立空間聽她講「合作政策」。

  鵑姐這會兒想起任爾東的好來了，這小子之前講PPT和吳睿等年輕大夫打得火熱，只需在微信、電話里稍稍打個招呼，自己的市場不就打開了？

  所以她一回公司就迫不及待地找任爾東，並且為了躲著喬建彬不惜守在男衛生間門口。

  可是任爾東現在心態已經飄了。

  只要「終身提成制」系統的權限批下來，新聞調查所需的證據唾手可得，他甚至連好臉色都不想給鵑姐了：「拜託，做個好人吧。」

  他甩著手上的水滴轉身就走，鵑姐愣在原地一頭霧水，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這小子了：「難道是怪我中午見面時態度不好？」

  她想要追上來問問，被腫瘤特藥部的經理叫住詢問業務進展，心中頓時煩悶。

  另一邊，任爾東哼著小曲回到他們新部門的獨立辦公室。

  賈婷婷正在研究客戶資料，苦惱地不知道該從哪個主任開始下手。

  任爾東很不理解：「這有什麼難的，隨便挑一個唄。點兵點將、騎馬打仗、點到是誰，跟著你走。要是不走，就是小狗……」

  他念叨著小孩子才玩的順口溜，指頭在名單上胡亂劃拉著。

  賈婷婷趕緊把他推到一邊去：「走開，我找目標客戶要求很高的，最好是醫院名氣大，年輕職位高、人品靠得住，長得還要帥一點的。」

  「我靠，你這是找客戶呢，還是選對象吶？」

  賈婷婷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求：「兩者衝突嗎？我不覺得。」

  自從朱靜姝睡了個副院長在公司的「咖位」大漲、李清高為了私利拋棄她之後，她那顆不服輸的嫉妒心就燃燒起來了，尋常科主任已經不入法眼了，至少也得是副院長起步，最好是院長。

  喬建彬感覺自己即將脫離苦海，忍不住想給她來個「撥亂反正」：「真正有前途、靠得住的院長、大主任都是出身名門，有過良好教育背景，英語流利，熟知學術前沿，都是有個人追求的。他們看重的是項目和學術資源，在科研項目上獲得的成就感和經濟利益遠超過多開幾盒藥的收入，你多給他們分享些最新資訊比撒嬌討好有用得多。」

  賈婷婷嘲笑他：「嘁，你說的這些條件陳勉汝都符合，最終不還是成了朱靜姝的入幕之賓？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天下沒有不偷腥的貓。」

  任爾東搖頭苦笑：「你等著瞧吧，朱靜姝和陳勉汝很難有好下場，接下來可能就是懷孕、逼婚、分家產這一系列醜聞了。你覺得鬧到最後會有好結果嗎？」

  「為什麼不能是順利扶正，搖身一變成為院長夫人呢？」

  「唉，你非這麼想的話，我也沒辦法。」

  任爾東長嘆一口氣，放棄了拯救這個墮落靈魂的想法。

  但是他堅信在醫學領域，絕大多數的醫生是好的，他們想要在學術上有所成就，想要在細分領域裡青史留名，而不是沉湎於美色，陶醉在溫柔鄉里。

  隨著社會的發展，醫藥行業遲早要整頓，過去能喝酒，會來事兒，敢送錢就能做出一番事業，以後學術的價值越來越重要，靠潛規則做業務的人遲早會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