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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番外(六)

2024-06-13 17:18:19 作者: 全是二

  過年期間,高倖幸的小侄女小星星一家來玩兒。

  家裡一行人打算去雲頂寺上香拜佛。

  小星星不想去,想去遊樂園。

  於是家裡大人就把小星星丟給了陸則言和高倖幸。

  高倖幸哪裡會帶小孩?

  還是這種八歲,正處於活潑且不講道理階段的小孩。

  她平時陪著玩半個小時已經是極限。

  高倖幸提前給陸則言打招呼:「陸則言,今天會是非常累的一天,你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會崩潰的。」

  陸則言溫和的笑,摸了摸她腦袋安慰:「不會的。」

  

  高倖幸心裡暗暗嘆氣,你是沒見過小魔王。

  在遊樂園,儘管他們買了VIP票,因為過年人流多,依舊需要排隊。

  小星星什麼都想玩,還出現排隊排到一半,突然對旁邊的旋轉木馬感興趣,吵嚷著要去排旋轉木馬。

  高倖幸沒什麼耐性,腦袋更是被周圍的小孩吵得快要爆炸。

  陸則言卻沒有半點急躁,蹲下身牽著小星星的手和她講道理,說這個已經排了一半,這個玩完了再去旋轉木馬。

  但小星星哪裡聽得進去大道理,甩著辮子跺著腳:「不好不好!」

  高倖幸站在一旁,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瞧陸則言怎麼崩潰時,就看見他抱起小星星退出排列隊伍。

  高倖幸不喜歡坐旋轉木馬,除了暈,沒其他感受。

  她坐在旁邊的木凳上,手裡繞著氣球的白線,盯著旋轉木馬上的兩人。

  在歡樂的兒歌中,所有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

  高倖幸突然覺得,就算他們以後的女兒調皮搗蛋也不用怕,因為陸則言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中午過後,小星星已經累得不行,伸出手要陸則言抱。

  抱上手沒兩分鐘就吊著小手小腳睡著了。

  高倖幸氣得輕輕戳她嬰兒肥的小臉:「小調皮蛋!要不是看你長的好看,早揍你了!」

  到了停車場,高倖幸坐上車後排,接過小星星。

  陸則言細心的給小星星把外套敞開,把頭上的發卡取下來,然後才去開車。

  高倖幸摸著小星星柔軟的手:「陸則言,帶小孩兒好玩兒嗎?」

  正好是紅燈,陸則言半轉過頭:「我是第一次來遊樂園。」

  高倖幸眼皮顫了顫,心微微觸動。

  陸則言笑了一下:「很好玩。」

  等車輛行駛了一段之後,高倖幸才反應過來開口道:「過幾年你就可以經常陪我們女兒來玩。」

  不等陸則言搭話,高倖幸已經扯開嘴角:「讓你玩個痛快!」

  陸則言悠悠應她,格外寵溺:「是。」

  「陸則言,你能哄住小星星,真的超級厲害!」

  他語氣悠悠的:「沒辦法,更難哄的都哄過。」

  高倖幸立馬會意,蹙著眉頭假意責怪:「你說什麼?」

  「昨晚不是還跟我生氣?」

  高倖幸愣了一下,耳根發燙,下意識捂住酣睡的小星星的耳朵:「你別說這麼色的話。」

  陸則言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高倖幸的動作,覺得寒意十足又有陽光的午後,在詮釋「幸福」兩個字。

  年後,陸氏的新聞越過太平洋,鋪天蓋地的襲來。

  陸氏旗下多家企業崩盤,又被仲氏收購。

  但高倖幸卻從謝呈那裡聽到李航得益的八卦。

  她不太懂其中曲折,也不想懂,只是會若有所思多瞧陸則言幾眼。

  而陸則言就跟恍若未聞這些消息似的,忙著新公司的事。

  他要忙新公司的事,也要忙結婚的事。

  比如,先拿到結婚證書。

  高倖幸不知從哪兒聽說,說愛爾蘭結婚是不能離婚的。

  陸則言求之不得,這姑娘想綁住他,他也想綁住這姑娘一輩子。

  由於國籍問題,陸則言各種忙碌開證明,填申請表預約之類的,忙活了快兩個多月,才發現愛爾蘭是可以離婚的。

  但是他不想破壞高倖幸的好心情,依舊把她拐到了愛爾蘭,申請結婚登記。

  這麼一折騰,時間就到了清明節。

  陸則言帶高倖幸回到淮午的老宅子,看泡桐樹的花期。

  二零二二年。

  這一年,他們沒再錯過它的花期。

  兩人坐在石桌旁,上面擺了好幾樣糕點。

  陸則言知道高倖幸不喜苦澀的茶水,於是準備了味甘的花茶。

  他動作不緊不慢,手指扣住紫砂茶壺,茶水就注入茶杯,格外溫柔好看。

  時間像是回到那年,她在這兒給他念關於勇氣的小稿,他也為她沏茶。

  當時泡桐花已經過了花期,風一吹,便落了。

  落在他頭上。

  然後他對她說:你錯過花期了。

  現在,依舊有徐徐的風,可泡桐花正值花期,穩穩的站在枝頭搖擺。

  陸則言摸了一下高倖幸的手:「冷不冷?」

  「不冷。」她嘴裡還有細膩的糕點,嘟囔不清。

  這是一個美好的午後,如果陸謹行沒來的話。

  高倖幸是第一次見陸謹行。

  傳說中的陸謹行。

  高倖幸想像中,他應該是意氣風發且高傲驕恣的人,可是並不是。

  他跟陸則言差不多高,身姿板正,長得好看。

  她怔怔看著他,都忘記打招呼。

  等陸謹行走近,她又轉了頭,不樂意和他打招呼。

  高倖幸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糕點屑:「困了,睡會兒午覺去。」

  她把這裡留給他們倆,可是躺在床上又睡不著。

  翻來覆去好一會兒,聽見腳步聲,才放下手機裝睡。

  陸則言走進來,想幫她把枕頭邊的手機收撿好,以免她壓著不舒服。

  一模,手機是燙的。

  他笑了笑,食指輕輕拂過她的臉:「明天要去給爺爺掃墓,你要不要去?」

  高倖幸沒睜眼。

  陸則言又說:「我哥也會去。」

  高倖幸這才睜眼,麻利坐起身,她薄唇張了張,想問,他不是背叛過你嗎?你原諒他了嗎?你要回去幫他嗎?

  但是,她都沒問出口,只點頭道了一個字:「去。」

  高倖幸什麼都沒說,但陸則言卻能了察她的心思。

  他握了握她的手:「放心。」

  第二天,天氣應對了那句詩:清明時節雨紛紛。

  陸則言一隻手握著傘,半攬住高倖幸的肩,一隻手穩穩的牽著她。

  轉彎的時候,高倖幸瞅見傘都在她這邊,他肩膀都濕了。

  她想提醒陸則言,卻正巧對上側後方陸謹行的視線。

  那眼神,怎麼說呢?

  是悲,還是空洞?

  說不清。

  高倖幸收回視線,冷聲:「陸則言,你敢生病,你就死定了。」

  陸則言牽著她的手刻意撓了一下:「怎麼死法?」

  高倖幸氣狠狠抽出手去捏他腰。

  她手又被抓回去:「小心,別踩滑倒。」

  他這麼一說,高倖幸腳下虛晃一槍,嚇得陸則言肌肉都緊繃了。

  但這姑娘還在沒心沒肺的笑。

  陸則言只覺得,嗯,嚇出了一身汗,傘檐的雨水砸下來也不冷了。

  高倖幸以為陸則言爺爺的墓會非常大,沒想到只小小一方,泯然在眾多公墓之中,沒有任何特別。

  也是,管你生前如何,死後都一樣,連人帶盒兩三斤。

  回程,雨停了,還透了點陽光下來。

  陸則言去開車,高倖幸和陸謹行在那兒等。

  高倖幸瞄了陸謹行好幾眼,感覺不自在轉過身。

  她突然看見路邊一朵紅艷艷的「喇叭花」。

  她跑過去,腳下一滑,便屁股著地,隔著較厚的衣料手肘都疼得不行。

  陸謹行走過來,扶起她,溫聲問:「沒事兒吧?」

  高倖幸搖頭:「沒事兒。」

  陸謹行整個人的感覺和陸則言非常像,都有一種天生的矜貴紳士感。

  高倖幸卻突然想起了秦月,那個被他曾經愛過,又拋棄在醫院的初戀。

  他和陸則言不一樣!

  高倖幸抽出被陸謹行扶著的手,依舊過去把那朵「喇叭花」採下來。

  陸則言開車回來就看見高倖幸外套褲子都濕了。

  他下車過去,眉頭蹙在一起。

  而這姑娘還沒心沒肺抓著他肩膀的衣料,遞了一朵花過來:「陸則言,你吸一下。」

  陸則言:「???」

  不等陸則言說話,高倖幸已經把花觸到他唇邊。

  陸則言也就聽話張嘴吸了一下,是甜的。

  「甜嗎?」她仰著頭眼眸滿懷期待。

  「甜。」

  陸則言脫下外套:「想著停車場有水坑,不讓你跟著去,結果還摔倒。」

  高倖幸的外套被脫下,又套上還自帶溫度的大外套。

  她眨了眨眼睛,故作生氣模樣:「你在怪我?」

  「哪敢?」陸則言瞥了她一眼,一顆一顆給她扣上衣扣,「我怪今天下雨。」

  高倖幸噗嗤笑出聲:「不至於!不至於!」

  陸謹行當天下午就離開了。

  他離開,陸則言也願意和高倖幸提幾句。

  大致的意思就是陸謹行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集團里很多本就搖擺不定的人現在更是立場明確的打壓他,他希望陸則言能回去幫他。

  陸則言最後說:「我以為他還會勸我一些日子。」

  高倖幸眨了眨眼睛,開玩笑:「他可能被我嚇跑的,我看他都是用瞪的!」

  這話把陸則言逗笑了,還摸著她腦袋連聲應:「是,應該是。」

  高倖幸在回玉和的動車上做了一個夢。

  夢見陸謹行和秦月談戀愛,很甜蜜。

  但是她只在醫院病房外見過秦月一眼,當時秦月已經完全脫相,看不見面貌。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秦月長什麼樣。

  這個想法讓夢裡的高倖幸努力去探索秦月的容貌。

  然後,她看見秦月,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高倖幸嚇壞了,又去看陸謹行,然後看見陸謹行的臉慢慢幻化成陸則言。

  高倖幸猛地睜開眼睛,喘了兩口氣,然後看見動車外不斷後退的田園,還有她的手指正被陸則言十指相扣。

  陸則言睡得很熟。

  高倖幸擦了擦額頭的汗。

  也是這時,她腦袋裡閃過細雨中無意對上的陸謹行眼神。

  那一刻,他應該是想到了曾經的愛吧。

  可能因為太久沒見過愛了,忘記了。

  又被突然提醒,勾起了回憶。

  陸謹行畢竟是曾經為愛要生要死的人,所以,他很明確他所提出的任何條件都無法讓陸則言再回去了。

  所以,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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