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背影
2024-06-13 17:16:39
作者: 全是二
到玉和後,已經接近凌晨。
機場人少得可憐。
高倖幸以為會有司機來接他們,沒想到司機是陸則言,他的車還是停在他們來時那個車位。
高倖幸飛機上沒睡覺,現在已經困得不行。陸則言卻一點睏倦也無,還能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系好安全帶。
凌晨的高速,靜的可怕,也很適合睡覺。
陸則言:「你搭著毯子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高倖幸「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車上不好睡,脖子疼得厲害。
高倖幸偏了一下頭,感覺車輛停了,她迷迷糊糊的沒睜開眼睛。
聽見耳邊傳來陸則言的聲音,應該是在打電話。
「我請你們回來,不是提醒我問題的存在,是要解決,明白嗎?」
「夠了,我不想聽解釋。」
「你們只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解決問題。」
陸則言語氣不容置喙,甚至有些危險。
高倖幸思緒清醒了些,這麼晚了還處理公事?
過了一會兒,像是撥通了另一個電話,他語氣不似剛才。
通話中,高倖幸聽見他叫那個人的名字:瑞芝。
很明顯,是個女人的名字。
而且,很耳熟。
高倖幸用了兩秒時間就在腦袋中搜索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瑞芝,仲瑞芝。
是陸則言的未婚妻,嚴謹的說,應該是前未婚妻。
高倖幸沒空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她清晰的認識到一個事情,陸則言和仲瑞芝不僅有聯繫,而且關係不一般。
從他的語氣聽來。
高倖幸感覺有些憋屈,睡意全無,睜開眼睛。
她也不說話,就卷著身上的毯子。
陸則言注意到她醒了,沒兩句便掛了電話。
高倖幸想問他,問他現在和那位仲瑞芝是什麼關係,可是她應該拿什麼身份去問呢?
曖昧期最甜?
屁個甜!
明明就是澀!
陸則言重新發動車輛,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倖幸,我過兩天會去趟HK。」
高倖幸沒搭話,伸手按開車窗,整張臉迎著風,她需要涼風的安撫。
就這樣到了小區門口。
陸則言緩緩停車,車輛還沒停下,高倖幸已經迫不及待的解了安全帶。
高倖幸下車,陸則言也跟著下車,幫她把行李箱拿出來:「我送你上去。」
「不用,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話聽上去是關心他,語氣卻不像。
陸則言繼續自己的話題:「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這句話沒任何問題,高倖幸聽著卻非常扎心。
「再說吧。」
高倖幸拉過行李箱:「再見,陸總!」
高倖幸進了電梯才咬牙,現在什麼意思?
在國外和前未婚妻曖昧,在國內和自己曖昧?
十月的涼夜裡,高倖幸火大地用手扇風。
還說帶禮物?
她就稀罕他人,根本不稀罕什麼禮物。
高倖幸出了電梯,腦袋裡罵罵咧咧,忽地瞅見走廊旁邊有個人影。
半夜三更,她只感覺靈魂都要出竅了。
男人身材偏高,穿著規整的商務襯衣,頭髮往後攏著,露出額頭。眉眼漆黑,眼眸細長。
是程亦可的上司,高倖幸見過四五次,沒怎麼說過話。
他長的再好看,她現在也沒空欣賞。
高倖幸長吁一口氣:「你嚇死我了。」
徐菓很抱歉,但沒辦法,只能說明來意。
這是追人都追到家裡來了?
高倖幸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行!亦可不想見你的話,我沒有權利放你進去。」
徐菓也沒過多糾纏,只說擔心程亦可,然後存了個電話號碼,加了個微信,說如果有事可以隨時聯繫他。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高倖幸不禁覺得程亦可挺牛逼,能把帥哥逼到這份上。
她轉身剛打開門,就迎上程亦可的小臉。
高倖幸又被嚇得一激靈。
一晚上,她是招誰惹誰了?
程亦可咬著唇,小臉拉夸:「走了嗎?」
高倖幸瞥了她一眼,掛上鑰匙,悠悠坐到沙發上,開始審問:「你這上司怎麼回事?」
程亦可這才說,她上司和她暗戀多年的網友居然是同一個人,而且應該一早就認出她了,卻沒說。
腹黑上司和小白兔的偶像劇?
高倖幸想安慰程亦可,突然覺得自己的事都稀里糊塗,怎麼安慰?
她們兩人現在就是半斤八兩。
高倖幸往房間走,最後沒忍住,說:「他剛才看上去挺在意你的。」
說完高倖幸進房間。
她沒力氣收拾東西,連澡都沒洗就睡了。
第二天,高倖幸收拾好去見謝呈,走到房門才發現程亦可的鑰匙好好的掛在鞋櫃旁邊。
高倖幸蹙眉,脫掉鞋子又回去推開程亦可房門,果不其然還在被子裡窩著。
「你這是打算曠工?」
「我請假了。」程亦可從被子裡探出小腦袋,「不敢去。」
高倖幸恨鐵不成鋼:「好,你藏著吧,看你能藏多久。」
「......」
「我這兩天調休,約了朋友玩兒,你吃飯自己點外賣哦。」
「好。」
高倖幸沒忍住,上前揉了揉她小臉:「振作點。」
程亦可又把頭藏進被子裡,高倖幸無奈,隔著被子拍了她一巴掌才走。
高倖幸陪謝呈在玉和玩了兩天,打卡了好幾家網紅店。
她頻繁的發朋友圈,連很少看朋友圈的爸媽都有給她點讚,高倖幸不信陸則言沒看到。
可是他就是沒聯繫她。
桌上是兩個星空底圓磁碟,甜點模擬的星球形狀,需要先敲碎。
吃起來也很不錯,但是高倖幸只吃了兩口,便放下勺子。
她看著對面的謝呈,還是沒骨氣的打聽:「仲瑞芝和陸則言現在怎麼樣了?」
謝呈看了她兩眼,沒好氣:「我哪裡清楚。」
沒過一會兒,謝呈把小勺子往磁碟上一扔:「你為什麼問仲瑞芝?」
「我聽見她和陸則言打電話。」
「你們已經這麼熟悉了?」
「我親他了。」高倖幸看謝呈不可置信的模樣,還得意的補了一句,「我主動的。」
謝呈無語,比著大拇指在桌上悶悶地敲了幾下。
謝呈搖搖頭,開口道:「陸則言現在這處境,仲家不會認這門聯姻。」
「陸氏和仲氏解除婚約了,我看過新聞。」
「那你想問什麼?」謝呈挑眉,「怕他們藕斷絲連?」
高倖幸點頭。
謝呈極其不屑:「你喜歡他,你就得怕著。」
高倖幸煩悶,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塊糕點堵住謝呈的嘴。
接著,謝呈甩了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出來。
「這是?」
「爺以前說過,等賺了錢,給你買更貴的。」
高倖幸把盒子打開,是一款女士腕錶,錶盤是異形,錶帶皮質。
高倖幸不懂表,但是認識LOGO,是奢侈品牌。
她把原來手腕上的表取下來放進盒子裡,戴上新的。
舊的,新的,都是謝呈買的。
舉著手腕在空中晃了晃,有折射的光。
高倖幸很滿意的眯起眼睛:「謝了。」
也就是這時,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謝呈晃了一眼,發出一聲「嘁」。
因為來電人是陸則言。
高倖幸瞪了一眼謝呈,特別官方接起電話:「喂,你好。」
陸則言聲音溫和:「倖幸,我明天下午去HK,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不行。」高倖幸拒絕,「真是不巧,我朋友明天中午的飛機,我要去送機。」
陸則言喃喃道:「那等我回來再吃。」
高倖幸盯著謝呈,手不自覺扣著桌面:「陸則言。」
「嗯?」
「你和仲瑞芝...」高倖幸找了個合適的形容詞,「關係很好嗎?」
聽見這話,謝呈嗆了一口,不住的咳嗽。
他沒想到高倖幸會直接去問陸則言。
高倖幸給謝呈遞上紙巾,注意力卻全在手機聽筒里。
「只是合作夥伴。」
他甚至沒有回答好或是不好。
像是他們的關係並不是這種有溫度的形容詞可以形容的。
高倖幸嘴角這才扯開。
聽筒里傳來陸則言帶笑的聲音:「所以,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高倖幸頓了頓,反應過來,「我剛才說我朋友明天的飛機,是真事兒。」
「真可惜。」
高倖幸感覺陸則言心情很好,於是得寸進尺:「你這兩天很忙嗎?」
「額...」陸則言默了兩秒,沉沉道,「以後忙也會每天聯繫你。」
高倖幸原本問他和仲瑞芝的關係,是帶著三分氣,七分訣別的,而且當著謝呈的面,只要陸則言一句話,她可以在謝呈的罵聲和安慰中,給自己斷了念想。
現在,屬於峰迴路轉。
還承諾,每天都會聯繫她。
高倖幸掛了電話,拿起勺子繼續吃甜品。
謝呈剛才被嗆,臉還有些紅,然後伸出手:「把表還我!」
幼稚!
高倖幸回應謝呈是打他手心。
第二天中午,高倖幸和謝呈在機場吃了一碗麵條。機場的東西都不正宗,比如這家號稱淮午手工麵條的麵館。
謝呈還是吃完了,然後說下次回來一定要在淮午吃。
只是不知道這個下次,是什麼時候。
謝呈回來的時候有行李,現在是空手。
看了看時間,謝呈張開雙臂:「抱一個唄。」
嘴裡說著矯情,高倖幸還是和他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擁抱。
謝呈緊了緊手,語氣輕快:「你知道嗎?我媽給我找了個對象。」
高倖幸沒聽謝呈說過這事兒,而且她記憶里謝呈還說有女朋友來著。
「你不喜歡嗎?」
「說不上來。」謝呈下巴抵在高倖幸肩頭,無力的看著冰冷的天花板,「說來我是真的命好,那女孩兒是華人,性格很好,還漂亮。」
高倖幸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口中這個「命好」是真好還是假好。
幾秒後,謝呈訕笑一聲:「可是我一點也不想接受安排。」
不是不想接受那個女孩兒,是不想接受那個女孩兒是被安排的。
高倖幸還記得,謝呈把這種聯姻叫做賣身。
只是「賣身」二字是他嘲諷別人的,現在用在自己身上。
有些無奈。
更顯荒唐。
高倖幸突然就鼻酸,一拳揮在他背上。
謝呈支起身子:「怎麼還打人?」
高倖幸皺眉:「今年我搞到錢,來M國找你玩兒。」
「又畫餅。」謝呈笑了一聲,轉身,他腳步往裡走,手在空中搖晃,「再見!」
高倖幸覺得,沒有什麼比看人背影更難受。
她跟著謝呈走了幾步,沒見謝呈回頭,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
高倖幸有些後悔,謝呈回來那天不應該和他置氣。
想著,她視野有些模糊。
高倖幸怔怔地站在那兒,仰著頭,看著白熾燈,調整情緒。
一個黑色的陰影從身後打下來。
機場人來人往,況且這是大廳,有人擋住高倖幸背後的燈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人一直擋著。
高倖幸轉身回眸。
對上陸則言的視線,她眼睫顫了顫,原本已經調整得差不多的情緒又上頭。
陸則言視線在她臉上停了兩秒,一步上前,握住高倖幸的肩頭按進懷裡。
他一隻手就環住她的背,另一隻手溫柔的在她後腦勺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