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黃超拿出鑰匙打開門，聲音一如往常響起。

  「回來了。」秦文文從廚房裡探出頭來，長長的麻花辮掉落一側，隨意散落的幾縷頭髮襯得她越發溫柔，幾年溫養下來她雖然依舊怕黑，依舊不能單獨呆在幽閉空間，但是身體已經基本好轉了。

  黃超笑著湊過去吸了吸鼻子，「做什麼好吃的了？」

  「燉牛腩。」秦文文把人往外推，「先去換衣服，別沾了油煙味。」

  「是是是。」黃超低頭看著身上的軍裝無奈，怎麼越來越覺得相比他這個人，姐姐更在意這身衣服呢？

  洗了個戰鬥澡，出來就看到姐姐端了砂鍋從廚房出來，他連忙快步過去，「別燙著。」

  「這活兒我做得可比你熟練多了。」秦文文打趣和廚房有仇，只要進去不是碰了這裡就是摔了那裡的黃超。

  黃超抹抹鼻子，家裡的廚房是他的禁地，姐姐劃的。

  

  秦文文把大塊的牛腩夾到黃超碗裡，「嘗嘗味道怎麼樣。」

  「好吃。」黃超吃下好幾大塊才道，這方面他並不敷衍。

  「在店裡這道菜也很受歡迎。」

  說到這個，黃超抬頭，「辭職了嗎？」

  秦文文扒了口飯，沉默片刻後搖頭，「我不想辭職了。」

  「為什麼。」黃超急了，「不是說好了繼續讀書的嗎？」

  更長時間的沉默後秦文文抬起頭來，「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你上一所有前途的學校，對將來有明確的目標，我做一份喜歡的工作，在你工作前能養家，比起上學，我更滿足於現狀。」

  「可你之前知道可以去上學很開心。」

  「是開心，可我現在每天這樣生活也很開心。」秦文文咬了咬唇，問，「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不是我覺得應不應該……」黃超斟酌著語言，「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我只是不想你後悔。」

  「我反而更擔心自己會在復學後後悔。」秦文文笑，「我還是不那麼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現在只需要在廚房呆著，只用和鍋碗瓢盆和各種食材打交道，工資還足夠養活我們，這樣想著我都覺得安穩。」

  黃超看著她的笑容跟著開心起來，他雖然一直都想讓姐姐去上大學，可如果能繼續現在這樣的生活他更開心，京城房價貴，他們租的這個房子不大，可每天有個人在家裡等著自己回來，有飯香，有喜歡的人，他……也不想改變，不止是現在不變，五年十年，五十年的將來都不想變。

  垂下視線片刻，黃超抬頭笑道：「好，那姐姐就再辛苦幾年，等我畢業有工資了我就可以養家了。」

  「養什麼，你別淨想著這事，好好念書，別讓夏樂姐失望。」

  「放心，失望不了。」黃超也不告訴單純的姐姐在軍校也不知道誰打了招呼對他的要求高到簡直像找茬，現在全校誰不知道大一的新生黃超被盯上了。

  「對了。」秦文文突然放下碗筷起身去茶几的抽屜拿了樣東西過來，「夏樂姐讓人送了兩張演唱會門票過來。」

  黃超沒有先去看門票，而是注意到了姐姐的雀躍，「想去看？」

  「恩，肯定很精彩，我看了日曆，那天周末，你沒課。」

  黃超沒有立刻應下，以他和夏樂的關係他當然有關注演唱會的消息，其實也不用刻意去關注，這段時間學校里，網絡上哪哪說的都是這事，畢竟這是夏樂出道五年來頭一次開演唱會，姐姐不知道這個場館是萬人體育場，他知道。

  「小超？」秦文文面露疑惑，「你沒時間去嗎？沒關係，我們可以下次等你有時間了再去，夏樂姐說了明年還會開的。」

  「我有時間，我是在猶豫，姐你知道演唱會有很多人嗎？」

  秦文文失笑，「我又不是生活在沒有網絡的地方，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你……」

  「總要適應的，寧醫生其實早就說過這種心理問題克服不難，台上是夏樂姐，身邊坐的是認識的人，我這麼想著就不那麼怕了。」

  黃超皺眉，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問，「為什麼以前沒想過要克服，現在想了？你如果不想克服一輩子不克服也沒關係。」

  「因為你長大了啊，小超都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了呢！」秦文文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一點，「總不能你去約會還帶著我去吧，那樣人家女孩子哪能……」

  「不會。」

  「不會有約會，不會有女孩子。」

  「小超……」

  「除非是和你約會。」

  話被打斷的無措和驟然聽到的話讓秦文文連呼吸都忘了，直到胸膛開始難受她才回過神來，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避開黃超扶過來的手慌了神，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該給個什麼反應，連心裡炸開的歡喜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排解。

  黃超被她躲開的那一下刺激到了，想著反正已經說了那就乾脆說得更明白點，他強硬的將人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明明強勢，可又因為他抬頭時露出脖頸交付弱點的姿態而顯出幾分隱忍的溫柔。

  「考上軍校後夏樂姐找我談過一次，她說你太依賴我了，對我們兩個人都不好，當然，這不是她自己看出來的，就她那點心眼子她看不出來，是寧醫生告訴她的。」看著面露不安的人黃超第一次沒有出言安慰，繼續道：「寧醫生建議我們慢慢分開，我可以住校，之後慢慢延長住校時間。」

  秦文文意識先于思想的抓住他的手，反應過來又猶豫著鬆開，黃超卻沒給她機會，反手將她的手抓在手裡。

  「我拒絕了。終於能實現小時候許下的諾言成為你的依靠了，怎麼能又親手去打破呢？」黃超抓著手在手裡親了下，「以前不懂，只想著相依為命的活下來就很好，後來慢慢懂了就有意讓你更加依賴我，離不開我，不是愛也沒關係，你不害怕的男人只有我，能接近你的男人只有我，時間久了我就是你的全世界了，都是你的全世界了我還用去在乎愛不愛的問題嗎？傻子才去想那種問題……」

  「我我我愛的。」秦文文結結巴巴的打斷他聽起來不那麼自信的話，「我不想你去和別人約會，我我怕拖累你，我，我一點也不想去克服心理問題，我怕我克服了心理問題你就不會把我看得那麼重了，我，我有點壞，我想你一直在……」

  黃超改蹲為跪，把結結巴巴剖析自己的人抱進懷裡，如果能兩情相悅當個傻子他也願意啊！

  「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不用刻意去改變什麼，做菜讓你開心你就繼續做，想讀書隨時去，將來也不用擔心，我肯定要去孤鷹的，就是夏樂姐之前呆的部隊，我才過去肯定不夠級別帶家眷，到時候你就先去邱老師家裡住著，我和夏樂姐說好了的，以後我努力升職，爭取早點到級別，這些你都不用管，有我呢！」

  「夏樂姐爸爸的官太大了，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夏樂姐把我當親弟，我也當她是親姐，是要走一輩子的親戚，我就敞敞亮亮的，誰愛說什麼說去。」黃超把人放開，看她臉上還是有擔心就笑，他們這關係轉變得可真夠迅速的，平衡過度連點波折都沒有，「那裡是夏樂姐的地盤，裡邊不少她的戰友，放心，會照顧好我的，那人對自己人有多護著你不是也見識過嗎？」

  這個是真的，有時候她都覺得神奇，這麼想著秦文文心裡就安穩了，再加上一直藏在心底的心事得償所願，她眉眼間顯見的多了開心，少了憂愁。

  黃超傾身親了親她額頭，他其實還是有點難過，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她現在肯定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大人，如果時光倒流，他寧願優秀的是姐姐，他就算是要摸爬滾打的長大，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