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法囚禁
2024-06-13 15:57:03
作者: 蜘蛛
隨後,她走出家門,
迅速地把門關上,
她不想讓女兒看到門外的警察給她戴上手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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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小賭妞出事了,這件事卻成全了石鳳英。
小賭妞又借了梅老師的手機,一個人悄悄躲在廁所里給對象打電話,對象卻提出了分手。小賭妞一時想不開,再加上在獄中漫漫無期,看不到任何希望,她摔碎紅酒瓶打算割腕自殺。石鳳英聽到響聲立即跑進廁所,想要奪下酒瓶。小賭妞已經失去理智,雖然平時和石鳳英以姐妹相稱,但這時一心尋死,她竟然發了瘋似的將手裡的酒瓶刺向石鳳英,石鳳英的頭皮被大面積割傷,後來縫合處也不長頭髮,她索性剃了個光頭。
在監獄裡,自殺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小賭妞先被關了禁閉,後來又進了嚴管隊,她態度消極,拒絕改造。
石鳳英阻止了小賭妞自殺,這是重大立功表現,幾個月後,她的減刑核定書下來了。她給梅老師、女律師、富婆念了一下:
「石鳳英……因犯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零六個月。監獄服刑……曾於……減刑六個月。本次提請減刑期間,因在監獄勞動崗位表現突出,考核積分達到標準,並且有重大立功表現,先後獲得表揚三次,記功一次,根據相關規定,可對其提請減刑。其餘刑還有十個月左右,刑罰執行機關提請建議減去余刑。」
減去余刑意味著馬上就可以出獄,石鳳英的十年牢獄生涯結束了。
石鳳英拿著減刑核定書,手禁不住地顫抖起來,她仰望天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獄中姐妹都為她高興,梅老師買了幾盒酸奶,還在監獄小灶上炒了幾個菜,在獄中教研室里,大家席地而坐,舉杯為她送行。
梅老師說:「英子,給你女兒打個電話吧,給她個驚喜。」
石鳳英撥通了女兒的電話,按了免提,大家一起側耳傾聽。
女兒常玉當時正在廁所里,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她剛接通手機,一隻手就打了她一下。接著四個女孩圍住了她,她慌裡慌張地把手機放兜里,想要離開,四個女孩卻攔住了她。
這四個女孩就是:社會姐、宋薔薇、徐夢夢、大扎妹。
電話里可以清楚地聽到女兒挨耳光的清脆聲,以及被迫跪地爬行時的哭泣聲,四個女孩的囂張氣焰和暴力行為令人髮指。
「鞠躬,鞠到這裡,我手的位置,啪!啪!給我打……你廢了,看你那騷樣,還勾搭男人……從你大姐我胯下鑽過去,像狗一樣……哭,還敢哭,還有臉哭……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場……你還想高考,讓你上不了學……」
整個欺凌過程,石鳳英在電話里聽得一清二楚,獄中的姐妹面面相覷,一個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保持著沉默,怒火一點點地從每個人的心裡升騰起來。石鳳英想要阻止電話那頭的校園暴力卻無能為力,只能聽任女兒被欺負。這起欺凌事件結束的時候,石鳳英掛了電話,她並沒有繼續撥打電話安慰女兒,而是異常冷靜,冷靜得可怕。
石鳳英說:「我出去後,有事幹了。」
富婆說:「這幾個小妮子,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個人就能打殘廢了她們,這也太欺負人了。」
女律師說:「對,不能輕饒了她們。」
梅老師冷靜下來,試探著問:「你不會殺了她們吧?」
女律師說:「殺了她們,賠上你的命,為了這幾個小畜生,可不值得。」石鳳英說:「我要讓她們幾個生不如死,等著吧。」
富婆說:「真該讓她們嘗一下關禁閉的滋味。」
石鳳英問道:「非法拘禁,能判幾年?」
女律師回答:「如果沒有造成身體輕傷的話,三年以下。」
石鳳英說:「要是投案自首呢?」
女律師回答:「那肯定能減輕刑罰,說不定還能緩刑呢,你是不是想好了什麼計劃?」
梅老師說:「不管你做什麼,你要付出最小的代價。」
石鳳英說:「為了女兒,為了女兒的學業和前途,我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判個幾年。」
女律師說:「英子,你出去,需要用錢,我們姐妹幾個可以給你湊一下。」
梅老師說:「你出去後,找一個人,他會借給你錢的。」
石鳳英說:「那人為什麼會借給我錢?」
梅老師說:「你買一個口罩送給他,就說是我的朋友,他就什麼都懂了。」
監獄裡有個規矩,犯人出獄的時候不能回頭,這寓意著不走回頭路。
石鳳英被釋放的時候卻回頭看了一下,幾個姐妹都哭了,她面無表情地揮手。
出獄的時候她沒有通知家人,搭乘一輛大巴車,先去找梅老師的朋友借到了錢,然後回到加祥縣城。她去了好幾個房屋中介公司,本來想租個地下室,但是發現萌山腳下那個廢棄的養雞場是最佳的囚禁場所。這個養雞場位於山坳里,周邊沒有人家,她讓房東找來工人,封閉加固了門窗,還在雞舍里蓋了一間禁閉室,她對房東說:我要種蘑菇,這間屋用來培育菌種,不能見光。
石鳳英購買了四把鐵椅子,改造成了禁閉椅,她又購買了魚線、鐐銬、手銬等作案工具。
石鳳英在學校門口找到了社會姐顏寶藍,當時,顏寶藍和宋薔薇正在學校門口喝奶茶。
石鳳英客客氣氣地說:「對不起,我是常玉的媽媽,我家常玉不該搶你男朋友,我已經揍過她一頓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她,真的對不起。」
顏寶藍說:「沒事,我不計較這些了。」
宋薔薇說:「阿姨,我們可沒打她,就是說了她幾句,才多大啊,就搶人家男朋友。」
石鳳英說:「是啊,我回家還得狠狠教訓她。這樣吧,我口頭道歉也沒什麼誠意,我賠點錢,你們以後也別找她麻煩了。」
顏寶藍和宋薔薇對視了一眼,有點猶豫。
石鳳英說:「你們要是不收這錢,我就送你們家去。」
石鳳英的態度甚至有點低三下四,心裡有點著急,擔心兩個女孩不收錢,自己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宋薔薇試探著問:「你……賠多少啊?」
石鳳英說:「你們每人一千元,你們就放過她吧,畢竟她也快高考了。」
宋薔薇說:「好吧,阿姨,我保證,以後不會找常玉的麻煩,還會和她做好朋友。」
石鳳英謊稱去附近的一個親戚家取錢,帶著社會姐和宋薔薇來到養雞場,她關上了大門,脫掉帽子,露出光頭,光頭上還有幾處疤痕,看著甚是駭人。
石鳳英笑了。
社會姐和宋薔薇隱約感覺有點不妙,石鳳英沒等她們反應過來,雙手抓住社會姐摔到了牆上,社會姐頭朝下落地,當場昏迷了過去。
宋薔薇嚇得跪下了,一個勁地求饒……
石鳳英讓她站起來鞠躬,然後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繼續鞠躬,繼續抽耳光。
社會姐醒來,發現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身邊還有三個女孩,宋薔薇被揍得鼻青臉腫。石鳳英逼迫宋薔薇,讓她把徐夢夢和大扎妹也騙了過來。
四個女孩,四把禁閉椅。
石鳳英囚禁四名女孩,讓她們在禁閉椅上坐了一個星期,每天餵她們吃「綠色鋼管」。
石鳳英懲罰她們的主要原因並不全是為了報復,而是不能讓她們耽誤女兒常玉的高考。石鳳英認為校園裡發生的暴力欺凌事件,即使報警了又有什麼用呢?法律會對未成年人網開一面,造成輕傷才會構成刑事立案標準。警察頂多會對四名女孩教育一頓,連拘留都夠不上,然後把她們放走。誰能保證這四個女孩回到學校不會繼續變本加厲地欺負常玉,從而導致常玉高考落榜?
石鳳英日日夜夜受著煎熬,這種煎熬來自對女兒的想念。
她已經出獄,卻忍住不去見女兒一面,這需要強大的克制力。整個計劃煞費苦心,都是為了女兒。她只想給女兒營造一個安靜有利的高考環境,不去打擾她,不讓她分心。
一個星期下來,坐在禁閉椅上的四個女孩的精神已經恍惚,有些神志不清。
石鳳英解除了禁閉,為了控制四名女孩,防止她們逃跑,石鳳英逼迫她們吃下一根魚線。四個女孩被一根魚線穿過身體,石鳳英只需要輕輕地扯動一下,四個女孩的五臟六腑都會異常難受。這種魚線穿人的懲罰辦法是她在獄中聽某個女犯提到的。
社會姐顏寶藍,這個桀驁不馴的女孩被製得服服帖帖,石鳳英給過她一個機會。
石鳳英說:「你不是挺能打架嗎?你別不服氣,你和我打一架,打過我,我就放你走,打不過,你就得乖乖地在這兒聽話。」
社會姐瞪著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石鳳英說:「我在監獄裡見過的壞人比你這輩子見過的還多,打架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殺過人呢。」
社會姐不說話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她能看到石鳳英眼中的憤怒,憤怒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石鳳英買了一些學習材料、套題試卷,要求她們每天五點半起床開始複習功課。
對厭惡學習的孩子來說,強制和逼迫學習也許是最嚴厲的懲罰。
石鳳英偶爾會買來一些便宜的水果,用來改善生活,或者獎勵學習比較刻苦的女孩。
社會姐對學習比較抗拒,時常被罰坐禁閉椅。
宋薔薇的態度是敷衍,只是裝作學習的樣子。
大扎妹順從和接受。
徐夢夢竟然喜歡上了學習,還主動要求石鳳英買來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石鳳英牽著四個女孩在午夜遊街,故意讓路口的攝像頭拍下,這麼做的原因是讓人看看,這就是欺負別人的下場。
四個女孩多多少少有了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她們已經變得服從,很聽話,甚至從心理上對石鳳英產生了依賴感。這說明,人是可以被馴養的。
有句話這麼說:
如果你每天給他一元錢,一天不給,他就會恨你;
如果你每天打他一巴掌,一天沒打,他會跪謝你。
第二次午夜遊街,石鳳英沒有讓徐夢夢參與,因為這個女孩對石鳳英說了一句話:我想高考。
石鳳英動了惻隱之心,她也確實產生過提前釋放徐夢夢讓她參加高考的想法,然而又否定了,如果徐夢夢報警,警方在高考前夕調查女兒,那麼她所做的一切就會毀於一旦。
石鳳英對徐夢夢說:「你好好學習吧,可以復讀一年,明年再參加高考。」
高考結束的當天,石鳳英弄斷那根魚線,把四名女孩釋放了。四個女孩被囚禁了一個多月,過著地獄般的生活,分別時刻,她們竟然對石鳳英有些不舍,一個個心懷感激。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她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石鳳英去菜市場買了菜,回家的路上撥打了投案自首的電話。
她想在警方到來之前給剛剛高考結束的女兒做一頓飯。
常玉見到媽媽,意外又興奮,像小孩似的跳起來摟住媽媽的脖子。
常玉說:「媽,你啥時候回來的,你咋不提前告訴我啊?」
石鳳英說:「你這不是高考嘛,怎麼能讓你分心,對了,你考得怎麼樣?」
常玉說:「我考得不錯,那些大題我都會,我覺得至少能過二本分數線,我有信心。」
石鳳英說:「考完多累啊,你去臥室休息一下,媽給你做飯去。」
警方接到石鳳英投案的電話,根據她提供的地址,郝局長親自帶隊,率領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前往石鳳英的家。包斬敲響了門,門一共有兩道,外面是簡易的防盜門,應該是自己焊制的,還帶有舊紗窗,裡面是一道木門。石鳳英打開內門,她繫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隔著防盜門紗窗,她看到了樓道里站著的警察。
石鳳英的語氣從容不迫,她說道:「你們等一下好嗎?我給孩子做好飯,就跟你們走。」
警方完全可以拒絕這個要求,甚至可以破門而入。但孩子在家,警方並不想當著孩子的面逮捕她媽媽,既然她選擇投案自首,還是希望她自己走出來。
小若黎在旁邊小聲說道:「我們就等一會兒吧,她又跑不了。」
包斬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郝局長說:「行,給你幾分鐘時間。」
石鳳英說:「謝謝你們。」
石鳳英回到廚房,手忙腳亂地炒菜,香味四溢,很快,一道宮保雞丁盛到了盤子裡。
石鳳英解下圍裙,這是離別的時刻,常玉還不知道媽媽為她所做的這一切。
石鳳英很想對女兒說:「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媽媽都會保護你,從現在,直到永遠,直到媽媽死的那一天。」
然而,這些話並沒有說出口。
石鳳英對臥室的女兒喊道:「小玉,吃飯啦,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快來吃飯吧!」
這一聲呼喚,無論是在城市裡下過雨的胡同還是在炊煙瀰漫的山村,無論是對玩耍的孩童還是對歸家的遊子,都能夠穿越幾千公里的峰巒疊嶂以及幾十年的舊日時光,直達心靈深處,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常玉在臥室里喊道:「好的,媽媽,我們一起吃飯。」
石鳳英說:「你先吃吧,我有點事得出一趟門,很快就會回來。」
石鳳英很想擁抱一下女兒,然而她只是走到臥室,摸了摸女兒的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隨後,她走出家門,迅速地把門關上,她不想讓女兒看到門外的警察給她戴上手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