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來給你收屍

  「怎麼可能？」

  蔣依依腦海中恍如一聲晴天霹靂，心中先是詫異，這栗子怎麼可能吃死人？後是驚慌，這事可不好辦了，別人她不清楚，梅蘭縣的縣官她可再清楚不過了，那可是個只認錢不認人的主。

  「您快去看看吧，衙役都來抓人了，若是再去晚了只怕都定罪了。等到那時再想翻案，可就難了。」

  小惠急的站不住腳，眼中滿是焦急。

  「小魚，你在這看著攤子，我去縣衙瞧瞧。小惠你趕緊去各個攤把賣栗子的錢給我送到縣衙去，快去。」

  蔣依依說完，便連忙扔下手中包栗子的油紙，轉身走出集市，一路打聽來到了縣衙。

  縣官抬眼一看蔣依依墨眸一縮，呦，這女人他認識！

  

  蔣依依低眼一打量地上跪著的原告心中一緊，呵，這女人她也認識！

  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個好姨娘，沈貴珍！

  沈貴珍抬眼迎上蔣依依的目光，嘴角揚起一絲得意。下一瞬，她轉頭便換了另一副委屈的樣子，叩首跟大老爺訴冤：「大老爺，我們家管家在我們家幹了十多年了，這街里街坊的誰不知道我們管家心地善良，可憐他卻被這個毒婦賣的栗子給毒死了。」

  她就是有意要找蔣依依的茬，管家是昨個死的，沈貴珍摸准了縣官只認錢不認人的性子，想要用錢換那賤種的命。

  縣官放下手中的茶，拿眼輕瞄蔣依依，饒有意味的一笑。

  瞧，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說不準，可真應了那句老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天老母親來讓她跑了，想不到兜兜轉轉今兒個她還是撞到了他手裡。

  「這栗子是我讓她賣的，大人若治罪，理應治我的罪。只是民女見梅蘭縣諸多官兵食不裹腹，願意傾囊相助，只求大人法外開恩。」

  蔣依依扶袍跪下，語氣誠懇，也是在明著和縣官說我想拿錢買命。

  梅蘭縣縣官是何等人物，一聽到錢當即就來了興趣，抬眼瞧著她開口道：「那你打算為衙門相助多少銀子呢。」

  就在此時，小惠隔著衙門往朝堂內喊：「嫂子，都拿來了，一共賣了十兩銀子。」

  「呵呵！」話音一落，沈貴珍當即嘲諷地拎起絲帕在空氣中一甩：「十兩銀子，你還是買個撥浪鼓玩去吧，別拿出來顯眼了。老爺，民婦願拿出一百兩銀子為縣衙添磚加瓦。」

  她是真下了本了，為了報蔣依依打斷她胳膊的仇，不惜拿出一百兩來買蔣依依的命。

  「好！」縣官激動的拍動驚堂木，嘴角高高揚起樂的都合不上嘴了，這一百兩銀子的大買賣可委實是不多，他得珍惜。

  「來人，她賣栗子毒死人，拉下去，明日斬首。」

  縣官可真是著急，驗屍，審問，一律程序直接忽略，那邊談好了一百兩銀子的價，這邊直接定案，甚至連被告的名字都沒問。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

  縣衙外一抹白色駐足停下，冷冷對身邊將鳴道了一句：「去吧。」

  「當家的，您真的要這麼做？這萬一暴露了你的身份可怎麼辦？」將鳴有些遲疑，墨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你去不去？」

  李舒玄面無表情，不怒自威。怎麼跟了那毒婦一天，連將鳴都變的磨磨唧唧了？

  「去去去，現在就去。」

  將鳴瞄到他眼中的陰沉，當時便轉身從縣衙後牆跳了進去。

  縣衙大堂內，縣官身穿九品縣官袍，坐在主位上，一邊師爺手中拿著毛筆，用盡腦細胞編造審案過程，繼而刷刷點點寫在紙張上。這書寫案卷之事，可不敢怠慢，日後是要上交給上級查看的。

  縣官手中拿著令牌，正要往下扔，屏風後面突然走進一個差人，神色匆忙的在縣官老爺耳邊低語了幾句。

  縣官臉色一白，急忙放下手中令牌，起身繞過屏風去了後堂。

  後堂將鳴站在那裡，拿眼瞄著縣官走進來，繼而低身向他行禮的樣子。

  「不知這位大人從何處來，到我們梅蘭縣有何公幹。」

  縣官阿諛奉迎，剛低腰時就已經看見了將鳴腰間掛著那塊牌子。從那牌子的黃金質地，還有上面刻著的『宮』字，他便得知這就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能擁有這種令牌的人必然非富即貴，他個九品芝麻官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將鳴一低手將棉袍扯了扯，蓋住了腰間那塊牌子。道：「我不是什麼大人，只是給皇家辦事的人。如今你堂前要斬的人不是一般人，你立即放了她，日後不許找她麻煩。這件事也不要同任何人說起，懂麼？」

  將鳴聲嚴色厲，內心難免嘲諷。梅蘭縣的城牆上還掛著他蒙面的懸賞畫像呢，這蠢縣官，拿下面罩便認不出他這個土匪了。

  「懂，懂，懂！」

  縣官連連點頭答應了三聲，親自拎起桌上的茶壺為將鳴倒了杯茶，向他遞過去：「您請吃茶，您放心在這梅蘭縣日後保證不會再有人敢為難她。皇家那邊，還請您給言幾句好話，千萬別怪罪小臣。」

  「嗯！」

  將鳴冷冷答應著，轉身離開，縣官和差人出門去送。見將鳴腳點地一躍而起，直接用輕功飛出牆外，心中驚嘆，不愧是皇家身邊的人。

  片刻後，縣官轉屏風入座，再次拿起桌上的令牌扔在地上。可口中的話語同方才卻有天地之差：「這女人的栗子，我老母親也買過，連我都親口嘗過，並沒有毒！你這婦人必是以屍訛詐，罰你一百兩銀子，若再敢無端生事，立刻收監！」

  「......」

  沈貴珍雙眼瞪的很大，抬眼看著縣官，心中滿是不解，一百兩銀子還是花了，可卻沒買來蔣依依的命？為什麼？

  「大人明察秋毫！」

  蔣依依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忙叩頭感激。

  「來人，將消息散不出去，說我親口吃過這個姑娘的栗子沒毒，千萬莫因為此事耽誤了這位姑娘賣栗子。」

  縣官大聲吩咐著，迎上蔣依依的目光立即揚起一臉笑意。

  「是！」一邊官差領命。

  「退堂！」

  縣官拍動驚堂木，隨即扶著官腰帶，起身離開。

  沈貴珍氣的渾身發抖，就連頭上銀釵子的玉墜都在微微晃動。一百兩銀子就這麼打水漂了！

  蔣依依打量了她一眼，譏諷一笑，繼而站起身悠哉的往衙門外走去。剛出縣衙就看見了李舒玄站在門口的樹下仰著頭，一隻手高抬摩挲著乾枯的樹枝。

  「你怎麼來了？」她不解，走至切近紅唇微動。

  「來給你收屍。」他一身白衣面無表情，手中動作依舊，未曾回頭看她一眼。

  蔣依依咂了咂舌，聽聽，這說的也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