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忍無可忍

  其實閆老五很不喜歡幹這種殘忍的事情，可架不住這個不是驢，肯掏錢，為了攢錢娶媳婦，只能是委屈自己的驢子，先受受苦了。

  不是驢的家住在市里，縣裡有他幾套房子，算是收租的房東，每一次來縣裡收房租之前，都會給閆老五家裡打來電話，讓他準備好一頭驢，先把驢腚上的一塊老肉切掉，然後等到驢腚上的傷口自然長好，新鮮的嫩肉長出來後，這小子再跑到閆老五家來吃。

  閆老五切好驢肉片，從廚房裡把飯桌搬到院子裡，在扯上一個電燈，把院子裡照得通明透徹。

  在把不是驢放在自己家裡的好酒給他拿出來。

  不是驢這天來得比較晚，好在是冬天，切好的驢肉不會出現質感的問題，跟剛切下來的沒什麼兩樣。

  不是驢帶著一條毛茸茸大狗，一腳踏進院子，放下空蕩蕩的鳥籠子，一條腿踩在椅子上，大喇喇地坐在上面，從包里掏出來自帶的山西老陳醋和佛山的醬油。

  自己調配好蘸料，倒上一杯好酒，一吃一喝，那滋味別提有多過癮了。

  閆老五給自家的驢子餵了一些麻藥，給驢子減輕了一些痛苦，安慰好安慰驢子的心情，說是讓它忍一忍，趕明天亮了買一些好東西餵給它。

  做完這些，從驢棚里出來，洗了洗手，脫去幹活的外套，往一旁的火爐子裡加了一鏟子木炭，把火爐子燒得更旺一些。

  閆老五瞥見了桌子一旁的空鳥籠，又看了看不是驢帶來的大狗，那條狗長得膘肥體壯，再看不是驢，一米六的身高，瘦骨嶙峋，三級小風就能吹跑。

  

  閆老五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點了根香菸，吧唧吧唧地抽了兩口，緩解著強烈的笑意。

  望著不是驢那小子夾起一片生驢肉蘸了蘸醬油陳醋，就往嘴裡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裡升起一陣惡寒。

  心想，回回都這麼吃，就不拉肚子嗎？

  注意到閆老五的目光，不是驢問他：「看什麼？想吃就過來吃一口。」

  閆老五嚇得連忙搖頭，這生不拉幾的驢肉，他可不敢吃，而且大冷天的這麼吃，非得拉肚子拉到虛脫不可。

  但嘴上卻是不能這麼說，這個大客戶脾氣古怪，弄不好惹惱了他，就沒錢賺了。

  所以含蓄地說起了別的事情：「這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這驢肉太昂貴，我這種窮老百姓可沒資格享用。」

  「沒想到，你閆老五的境界這麼高，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聽到這話，閆老五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就是隨口說上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這個不是驢，真把他不當人看了。

  閆老五氣得坐在一旁抽著香菸，不願意理會這個不會說人話的不是驢。

  這個不是驢也是作死，他以為閆老五心裡有數，知道自己是窮人，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了人上人的位置。

  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為什麼來得晚的事情。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自知之明就好了，今天我去收租，有一家扛大包的窮鬼，他兒子考上了大學，有個出息，他媽的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讓我給他幫幫他給他減租金，他媽的死窮鬼，以為自己兒子考上大學了，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一生氣就罵了他一頓，現在他媽的遍地都是大學生，人才市場上那些人哪個不是大學生，沒有出息是命，考上大學該沒有出息，還是沒有出息，他媽的，考上大學就想讓我減租金，又不是我兒子，我憑什麼減租金，他媽的，害得我差點趕不上吃完飯。」

  這不是驢，嘴裡說的話雖然尖酸刻薄十分難聽，但卻是有幾分道理，只不過他的態度讓人有些不爽。

  一口一個窮鬼，好像是自己就是多麼高高在上了一樣。

  這一點搞得閆老五實在是忍受不了，一怒之下，拉起來不是驢的胳膊，就把他和那條大狗趕了出去，把鳥籠子往外一丟，存放在家裡的老酒也還給了不是驢。

  閆老五長得五大三粗，跟個彪形大漢似的，往門口一站，那就是個活門神，正好把門擋住。

  一人一狗，也被閆老五的突然之舉，嚇得有些慌神。

  閆老五的暴脾氣一上來，指著不是驢的鼻子破口大罵：「窮你老母，誰家不是從窮人過來的，一口一個窮鬼，傻b幾把瓜，不帶腦子就跑出來說話......」

  越說越來氣，氣得閆老五直接把自己的家鄉話吐了出來。

  「你似嘛玩兒意啊，張口閉口窮鬼沒出息，瞅你那揍性，不是你老子給你留下點錢，你自己是個嘛玩意心裡沒有點吊數嗎？傻不拉幾，自己個不知道自己個吃幾碗乾飯。」

  不是驢被閆老五罵得臉色鐵青，但是也不能發作，他這一米六的小個頭，在閆老五那黑李逵的面前，就是個一身黃毛的小雞仔，說揉圓就揉圓，說捏扁就捏扁。

  最後只能是留下一句狠話，「好你個買驢的閆老五，老子天生富貴，不跟你們這種窮鬼一般見識，你最好小心點，你天天殺驢，小心驢子變成鬼找上你家門。」

  閆老五剛剛經歷了鬼媳婦討命的邪乎事，最忌諱別人在他們面前說鬼，當即氣得就跑進屋子裡抄起殺驢的刀，就要砍不是驢。

  不是驢那小子也是個機靈鬼，一見閆老五惱羞成怒要拿刀砍他，當即縮著脖子撒丫子就跑了。

  閆老五當然也不會真的要砍他，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以後低調做人，不要那麼高高在上，見了誰都罵別人是個窮鬼。

  只是閆老五追出去一里地，都沒有找到那個不是驢的蹤影。

  其實閆老五跑錯了方向，不是驢沒有順著大道去縣城，而是順著鄉間小路去了另一戶殺驢的人家。

  「還替窮鬼說上話了。」

  這鄉間小路是一條坑坑窪窪的泥土道路，兩邊都是農田，水渠便是種著一排樹木，入冬之後，樹上的葉子全部掉光，只剩下那好似惡鬼爪子一樣的枯萎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