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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答應我

2024-06-13 11:06:31 作者: 萌教教主

  范靈枝繼續說:「倘若我真的在分娩時出了意外,溫惜昭,你要好好帶著孩子們活下去。」

  溫惜昭猛得就捏緊了范靈枝的手,語氣透出隱隱的暴戾:「你不會出事,一定會母子平安。」

  范靈枝笑道:「我只是說萬一,溫惜昭。」

  范靈枝看著他:「等到了那時,一定一定,也要繼續活下去呀。」

  她說話時始終笑著,眼睛亮晶晶的,可卻又透出濃濃的眷戀和懇求。

  溫惜昭心底猛得掠過一陣痛意,他把范靈枝摟在懷中,繼續重複自己的話:「朕說了,你不會出事,一定會母子平安。」

  「別想太多。」

  范靈枝卻不肯,掙扎著從他懷中起身,又說:「你答應我,溫惜昭。」

  溫惜昭眸光深深,沉默不言。

  范靈枝緊緊捏住他的手,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答應我,溫惜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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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惜昭卻一點一點睜開她的手,聲音透出殺氣:「倘若你真的要死,朕情願沒有這兩個孩子。」

  他一邊說,一邊倉皇起身,腳步狼狽得離開了寢房。

  溫惜昭在華溪宮外度了一夜。

  秋夜的風,已經透出幾分冷涼。

  他獨自站在廊下,望著遠處光線飄渺的宮燈,聽著從遠處傳來沙沙的風聲,熟悉的孤寂感又襲上了他。

  一如五年前,范靈枝剛死的時候。

  他懼怕孤獨,懼怕黑暗,懼怕死亡,更懼怕分別。

  那種滋味,他此生都不想再嘗一次。

  直到許久,直到東方隱約泛起魚肚白,已是又一日的黎明。

  溫惜昭低低喊了聲:「阿刀。」

  阿刀瞬間如游魚般浮現,跪拜在了帝王的身後。

  溫惜昭沉默許久,才低聲說:「給皇后吃下墮胎藥,不要讓她警覺。」

  身後跪下的阿刀,眼眸陡然閃過一抹厲色,久久不答話。

  溫惜昭的聲音冷了下來:「要抗旨嗎?」

  阿刀緩緩道:「為什麼?」

  溫惜昭轉過身來看著他,雙眸竟是一片猩紅。

  他看著阿刀,聲音無比蒼涼:「朕不想失去皇后,阿刀。」

  阿刀心底一痛,眼中亦被逼出濕意。

  他垂下眼,終究輕聲回道:「是。」

  ·

  這一整日,溫惜昭都沒有再來見范靈枝。

  范靈枝便獨自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當日晌午,阿刀給范靈枝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赤豆湯。

  他將赤豆湯輕輕放在范靈枝左側的架子上,柔聲道:「主子,王御醫說,您需多滋補些羹湯。」

  范靈枝低低應了聲,隨即拿起赤豆湯碗,用湯勺舀起一些,就往嘴裡送。

  只是才剛送到嘴邊,她捏著湯勺的手,就陡然停了下來。

  范靈枝將湯勺重新放回碗裡,然後,抬眼看向阿刀。

  阿刀始終垂著腦袋,不看她。

  范靈枝輕聲道:「阿刀,你看著我。」

  直到許久,阿刀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她。

  范靈枝的眼中,已是蓄滿熱淚。

  是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的傷心模樣。

  范靈枝動作笨拙地站起身來,赤紅著眼睛看著他。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聲音沙啞:「是溫惜昭的意思,對不對?」

  阿刀抿著嘴巴,雙眸發紅,聲音發苦:「主子。」

  范靈枝聲音悽厲:「阿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阿刀對著范靈枝重重叩首,已是哽咽:「奴才罪該萬死,請主子賜死!」

  范靈枝無聲痛哭,身形瘦削,腹部卻高高隆起,模樣無比淒憐。

  她啞聲說:「我不怪你,是溫惜昭讓你這麼幹的,我知道。」

  范靈枝低聲說:「溫惜昭想不通透,已經沒有理智可言。阿刀,你護我出宮,護我安全生下孩子,待我分娩之後,溫惜昭看在稚子份上,總能恢復清醒。」

  阿刀抬起頭來,吶吶道:「主子要出宮?」

  范靈枝點頭:「溫惜昭要我墮胎,他瘋了!」

  阿刀:「聖上,聖上是怕……」

  范靈枝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阿刀,我已經懷胎七月,還是雙生子,就算現在墮胎,更容易一屍三命。」

  阿刀臉色慘白,更難看了三分。

  范靈枝深呼吸,鄭重道:「阿刀,待我生下孩子,你定要好好輔佐庇佑他們,他們是真真正正的,未來大齊的希望。」

  阿刀臉色閃過鄭重,他對著范靈枝重重叩首:「奴才定不負主子期望。」

  范靈枝這才臉色柔軟了下來,她讓阿刀起身退下,自己則望著院子裡的海棠樹發呆。

  直到許久,她終是收回眼來,轉身回了寢殿。

  等到了晚上,范靈枝親自去御書房見溫惜昭。

  李公公領著路,提心弔膽。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皇上又這般冷酷樣子,仿佛又回到了先皇后仙逝後的那三年,變得暴戾無常、狠戾之極。

  范靈枝站在御書房下,撫著腹部,仰頭望著溫惜昭。

  溫惜昭亦看著她,眉眼森冷,渾身冰冷。

  陡然之間,范靈枝竟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她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溫惜昭猛地站起身來,厲聲道:「你瘋了?」

  范靈枝落下淚來,嘴邊卻笑著:「你才瘋了,溫惜昭!你竟想殺死自己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這般作為,還不如讓我現在就死了,一屍三命,也比日後倘若我撒手人寰,獨留兩個稚子,陪著你這般狠心的爹好!」

  范靈枝哭得淒悽慘慘:「對我而言,他們比我的命要重要得多,溫惜昭,我想給你留下血脈,留下你我二人的血脈,你懂嗎?」

  溫惜昭雙手緊緊捏起,嘴上卻柔聲哄著:「枝枝,把刀放下。」

  范靈枝卻將匕首朝著自己的脖頸更近一步,鋒利的刀鋒堪堪劃破了她的皮膚,瞬間就落下了鮮艷欲滴的血來。

  溫惜昭一聲戾喝:「范靈枝!」

  范靈枝依舊輕聲:「答應我,善待我們的孩子,哪怕我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更緊得捏住匕首。

  溫惜昭聲音倉皇,許久,才啞聲說:「我答應你。」

  范靈枝又對他笑了起來:「天子一諾,一言九鼎,溫惜昭,你若食言,我在天之靈,亦絕不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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