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只是個鍋

  「誰讓你出來的。」

  聲音還是沉沉的，唐淺收回手，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男人亦步亦趨，仗著長腿往她身上披了個外套。

  唐淺頓住，隨後扯開丟掉。

  而後向前走，像是要消失在人海中。

  手腕被拉住，閆箏聲音里有怒火：「你能不能乖一點。」

  「滾開。」

  

  唐淺回身凝視他，厭煩的，疲倦的，濃濃的乏味。

  閆箏鬆手。

  唐淺毫不留情的轉身向前走，忽快忽慢，就像人群一樣，停在人多的門口走張望一下。

  隨後走開，停在人少的門口猶豫下，隨後走開。

  身後始終跟著一個人，或隨著她動足，或隨著她前行。

  唐淺有些累了，坐在公園旁的椅子上發呆。

  手機始終安安靜靜。

  旁邊坐下一個男人。

  唐淺捏捏手機，低聲開口：「為什麼不去問梁子謙？」

  「問什麼？」

  「孩子的事情。」

  空氣安靜下來，閆箏笑了，帶著嘲諷：「你當我傻子嗎？一個多月前我們日日在一起，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

  唐淺思索片刻，解釋道：「不是你的。」

  閆箏深深的看著她。

  路燈有些暗，慘澹無光，長發黑眸的女人冷淡的厲害，就像他是個與他毫無干係的陌生人。

  唐淺回視他：「如果是你的，我不會留。」

  為什麼？

  想問的話憋在嘴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就像唐淺仔細思索過，之前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

  得到的答案是不甘心。

  不甘心這些年單方面付出的愛，那是她慘澹無光的生命。

  所以便不甘，使勁想去爭取，甚至裝模作樣的學著做一個賢妻，不問不理不睬，只是在家裡等著他回來，從白天等到黑夜，若是他沒回來，便獨自等待天明。

  周而復始，看不到盡頭。

  閆箏的心不在這裡，所以就像之前所說的。

  孩子，存在也是枉然，見不得光的。

  她不再看他，也可以說成不想看，看見就很煩。

  「是他的你便留嗎？」

  唐淺回答的很快，恩了一聲。

  閆箏就在一邊坐著，臉色不好看也不難看。

  於是唐淺按亮手機，撥打。

  對面響了幾聲接起，帶著濃濃睏倦：「餵。」

  唐淺默了默，開口比想像中容易，她語調輕快：「我懷孕了，你的，來接我。」

  對面沉默片刻，聲音又沙又啞：「好。」

  唐淺掛斷手機，發送地址。

  隨後回頭，笑顏如花：「孩子爸爸要來接我了。」

  閆箏愣愣的看著她的笑，心底像是紮下了寂寥的種子，隨著冷風逐漸長大，發芽，短瞬之間長成參天大樹。

  他喃喃道：「再見。」

  梁子謙比想像中來的快，在廣場路邊接到了獨自一人的唐淺。

  唐淺回頭看了一眼，成排的樹木中隱藏著一個影子，昔日的驕傲矜貴好像都看不見了，疲憊夾雜著說不清的陰鬱。

  她默默啟唇：「再見。」

  車行駛的很慢，像是老年人的代步車。

  開往環水。

  「不去那裡。」

  梁子謙愣了一下，低低道：「好。」

  車輛調轉，梁子謙問：「去哪？」

  林開陽的房子去不了，因為那個毒蛇似的男人肯定在等著。

  唐淺懨懨的：「隨便。」

  崩成一條線的嘴巴微微翹起一個弧度，梁子謙聲音很低：「去我那？」

  「不要！」

  拒絕在預料之中。

  「我不住那，只是一個房子。」

  林清荷的事情沒有結束，唐淺思考片刻，應了：「好。」

  聲音脆生生的，帶著一點梁子謙自以為的甜。

  梁子謙應了一聲，加快速度駛進深海的黑夜。

  正如梁子謙所說，只是一個房子，但這個房子很大，三層別墅。

  她原地站了片刻，開始考慮要不要問下顧舒有沒有時間。

  「房子小了一點，但是很乾淨，你先住著，我後面再給你收拾出一個好的。」

  梁子謙的聲音帶了些小心翼翼。

  唐淺拒絕：「不用了，我住不了多久。」

  梁子謙笑了笑，沒有問她什麼打算，只是絮絮叨叨：「我爸買的第一個房子是學區房，很破，但是位置很好，而且是深海最好的學區，對於那些沒做父母的可能不懂，其實我也不太懂，不過是因為跟我爸時間久了，耳濡目染，所以知道的多了一些。」

  唐淺不明所以的反問：「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梁子謙直面她，眼睛很認真：「和我結婚吧，我不在乎這孩子是誰的，只要是你的就行，我們家房子很多，我可以給你最好的學區房，以後孩子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

  唐淺愣愣的看著他，覺得可笑的同時還很荒唐，於是她退後一步，冷冰冰的：「你不止是拿我當傻子，還拿我當笨蛋，什麼學區房，你們這種家族出身，有幾個孩子去乖乖的上公立學校。」

  「就算去，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和我的孩子有什麼關係？」

  「梁子謙，讓你背這個鍋是你欠我的，你只是個鍋，什麼都不是。」

  房間安靜下來，有些暴風雨來臨前的跡象。

  梁子謙勾勾唇，笑的頹靡又淒涼，下一秒，笑收起來，說話帶著吊兒郎當：「全是我欠你的，你告訴我，我要怎麼還？只要能還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