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是狗娘養的

  張元明愕然的望著老痞子走近，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你、你要幹嘛？你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報警！」

  老痞子始終笑而不語，等到走近了，這才一伸手：

  「手機給我，我替你撥電話。」

  張元明萬沒想到這老痞子竟然連警察都不怕，著實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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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想如果這時服軟，恐怕這幫老混混們要鬧上三天三夜才消停，所以只好硬著頭皮，把手機遞給他：

  「來啊！撥啊！你不撥就是狗娘養的！」

  老痞子一手接過電話，一手把自己的拐杖遞給他：

  「先幫我拿一下。年紀大手哆嗦，一隻手拿不穩手機。」

  接過手機，老痞子顫巍巍的擺弄了半天，才終於把報警電話按出來。

  「給你吧。你自己和警察說。」

  老痞子笑眯眯的把電話遞還回去，表情人畜無害，同時順手接過自己的拐杖。

  張元明擔心有詐，故意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果然上面清晰的顯示著報警電話，就等他按通話鍵了。

  他不由得暗暗罵了聲娘！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幫老混混敢來家裡鬧得底氣何在？

  這可是六十多個老混混啊！

  其中幾個看樣子隨時都要斷氣一樣，這就算是報警了，無非是批評教育一番，誰敢真把人家往監獄裡送？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能說得清？

  但現在局面又僵住了，老頭正笑眯眯的盯著他呢。

  只要你現在不報警，接下來就等著我們這幫老混混們表演吧！

  猶豫片刻，張元明實在是太心疼家裡的東西了，索性一咬牙，狠心道：

  「報就報！我今天不報警，我他媽是狗娘養的！」

  他心想哪怕警察來了抓不了這幫人，至少總能把他們趕走吧？

  畢竟這是在自己家！自己是占理的！

  可他剛按下通話鍵，還不等電話里傳來「滴」得一聲響，突然發生的一件事，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摔了！

  只見那老頭幾乎是同一時間，揮起他自己的龍頭杖，就朝著那沒有幾根白髮、滿是皺紋的腦門重重磕了一下！

  這磕得一下可不輕，再加之龍頭杖的形狀突出，所以一下就把老頭的腦袋砸出一道口子，幾滴血珠直接濺到了張元明那張嚇得大開的嘴巴里！

  「你、你、你這又是幹嘛？」

  張元明砸巴著嘴，不顧嘴裡的血腥味，失聲驚問道。

  老頭抹了抹腦門上的血，有些站立不穩，趕緊用拐杖撐住地，這才前後晃了幾晃，勉強穩住身子，有氣無力的冷笑道：

  「這拐杖上有你的指紋，你報警吧。」

  張元明聽到這句解釋，喊了聲我草！

  老傢伙，你他媽可真狠啊！

  剛才老頭說替他撥電話時，把拐杖遞給他拿了一陣，他的指紋必定要留在上面。

  現在老頭用帶著他指紋的拐杖把自己腦袋敲破，如果報了警，警察來了，老頭腦門上的傷怎麼解釋？

  一個看上去九十多歲的老頭，自己拿拐杖敲破自己的頭，你信？

  再加上現場這幾十號老混混們作證，張元明自知到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媽的，誰能想到這老傢伙看著面善，做事這麼狠啊！

  他有所不知，這是那些年混混們闖名號最常用的手段——自殘。

  那個年代，有些混混沒地方吃飯了，找到當地的飯店，點上一桌飯菜，吃飽喝足了拍拍肚子，拿出自備的小鐵釘或是刀片，往嘴裡一扔，嚼出血來了，就喊飯店老闆過來賠錢。

  一般飯店老闆也都清楚這種手段，知道這是混混被逼到絕路來這裡吃霸王餐。

  有良心的店老闆，擺擺手說幾句噁心人的話，再給點小錢直接打發走。

  遇到沒良心的老闆，故意再做一份飯，裡面特意加了「鐵釘、刀片」，端上來就讓混混再吃一遍。

  混混若是不敢吃，店老闆一句話「我賠你飯了，是你自己不敢吃，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若是混混咬牙吃了，店老闆喊三聲好，以後這個混混來店裡吃飯免費，誰讓人家是狠角色呢？

  但這個混混吃了老闆這碗飯，至少半個月也別想好好吃東西了。

  所以說那個年代的混混們，一旦在當地闖出名號，那也是地頭蛇級別的人物，哪個不是身上十幾道刀傷、遍體的棒傷？

  這個老痞子當年就跟過一個成名的混混闖過社會，雖然自己沒闖出名頭，可是多少也學到了一點。

  今天這招「自殘」使出來，果然把張元明這傢伙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痞子把額頭上流出來的血水，像汗水似的抹了滿臉都是，乍一看好似張血臉：

  「小子，怎麼樣？誰是狗娘養的？報警吧，我等著。」

  張元明見狀，咬咬牙，這他娘的還報個屁警？

  「行，大爺，你厲害！我是狗娘養的，行了吧？」

  「你說吧，你們到底要多少錢？」

  老痞子這才蔑笑一聲，語氣相當不齒：

  「馮天陽兩個月沒來幫扶我們了，欠我們兩個月的錢，在場這些位老人每人一萬元。你看著給吧。」

  張元明大概數了下人數，驚道：

  「一人一萬，你們今天來了65人，我一共……得出65萬？！」

  老痞子點點頭，不再說話，雙手撐在龍頭杖上，又笑道：

  「小子，別猶豫了，再不給錢，我可就要死在你家了。到時你後面加個零都不行！」

  張元明心知今天這筆錢是躲不掉了，牙都要咬碎了，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剜他的心一樣！

  過了半晌，他才咬牙切齒的恨道：

  「我給，我現在就給！你讓你這幫老混混們都給我收拾東西馬上走！」

  不一會，65萬的現金被張元明安排人送來了。

  老頭老太們看到錢，立馬變得相當文明，按年齡長幼規規距距的排隊領錢，一點也不亂。

  這時徐楓走到張元明身旁，笑道：

  「姑父，咱們是親戚，你們的房租我少收一點，這65萬就當是兩個月的吧。」

  「我估摸著你掙錢也不容易，畢竟狗娘養大的，從小就命苦啊！」

  張元明的臉都氣綠了，拳頭捏得嘎嘣響，正要發作時，忽然老槓精湊過來，向徐楓問道：

  「徐先生，你看現在用不用讓我那幾車的老哥們兒也過來坐坐？」

  聽到還有幾車的老頭老太做後備，張元明渾身忽得冒出一層冷汗，連衣服都濕透了，趕緊服軟道：

  「徐楓，今天這事是我做得不到位。你先讓這幫人回去，等有空了，我親自到你的莊園上謝你！」

  徐楓用目光徵求了一下馮璐的意見後，這才作罷，示意老混混們可以撤了。

  一幫老頭老太拿著錢，邊走邊唱：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