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當年是不是你?
2024-06-12 23:27:19
作者: 沫離
蘇宛白撥開他的手,下意識隔開距離。
雖然他就是結婚證上的那個人,但她的心理尚未轉換過來。
注意到她小小的避讓,赫墨霆眸子沉了沉,伸手攬住她的腰,故意往跟前收緊,兩人氣息交纏,「不把我的話聽在耳里?」
「聽到了。」她別開臉,悶悶地回答。
占到便宜的赫墨霆嘴角微微勾了勾,鬆開她,「早些休息。」
「等一下,」她喊住他,思忖後才問,「林墨禹他的傷,你覺得有可能恢復嗎?」
見他還在想著林墨禹,赫墨霆眯起眼,「這麼在乎他?」
「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她佯怒回視,不太認可他這小氣吧啦吃醋的行為,「只是覺得作為赫家的人,他多少有些可惜。」
赫墨霆收斂玩笑,換上一副認真的神色,「國內外有名的醫生都表示束手無策,你能有什麼辦法?」
蘇宛白沒有作聲。
的確,那麼多術業專攻的專家都解決不了,她這句話的確問得太大了。
「況且,他從出事後心理狀況一直不穩定,我的建議是少折騰,放任他去。」赫墨霆難得說這麼多,想到以前被林墨禹誤傷的傭人,讓她遠離的想法更加堅定。
她隨意地點點頭,一看就沒放在心上。
知曉她固執的赫墨霆言盡於此,在互道晚安前又說了一句,「蘇琪兒我會處理,你不用分心。」
「……謝謝。」蘇宛白上樓關門,一氣呵成。
大火熊熊,撕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宛白被困在大火中,嬰兒啼哭聲忽遠忽近,模糊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伸手從她身邊抱走了孩子。
而她卻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那雙手上有一條長長的紅色疤痕。
「我的孩子……」她想發出聲音,喉嚨卻一陣乾澀,眼看著那個背影越來越遠,與大火融為一體。
蘇宛白猛地驚醒,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那個夢又出現了!
只是這次有些不同。
她努力回想著那個夢的細枝末節,卻似乎失了憶,只有男人的背影和那條觸目驚心的疤痕刻在她的心頭。
夢裡的掙扎與窒息讓她仿佛身臨其境。
難道這不只是一個夢?
蘇宛白攥著被子,後半夜昏昏沉沉睡去。
難得休假,又因昨晚的噩夢,蘇宛白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三小隻已經去了學校,赫墨霆早就不在家中。
她在樓下轉了轉,和傭人打過招呼,餘光不知怎的注意到樓上盡頭的房間。
距離上一次接觸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
他猙獰的傷疤讓她始終放心不下,沒有人應該承受這般煎熬,尤其他還是赫墨霆的哥哥。
赫墨霆提到他時面上的落寞仍然印在腦海中。
「咣當——」玻璃破碎的聲音驚得她回神,聲源正是那個房間。
「滾。」蘇宛白熟悉的刻薄聲線。
傭人端著碎了一地的碗邊道歉便著急忙慌地下樓,一抬眼與蘇宛白打了個照面,一怔,「夫人……」
「沒事,我去餵藥吧。」蘇宛白看了眼碗底殘留的黑色液體,便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
傭人慾言又止,最後在蘇宛白安心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重新盛了藥,她順手在廚房拿了一顆糖揣在兜里,朝樓上走去。
「叩叩叩——」蘇宛白禮貌敲門。
「我說了滾,現在連我的話都不屑聽了嗎?」林墨禹嘶啞陰冷的質問透過門傳來,換做旁人早就背脊生寒。
她單手穩穩地端著藥,騰出的手壓下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推開。
房間一如既往地陰暗,分明窗簾後便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
「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耍小性子就能不喝藥了嗎?」蘇宛白自然地將藥放在稍遠的桌子上,看了眼林墨禹,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如今她已經漸漸習慣這樣的他了。
林墨禹躺在床上,眼珠因為她的話微微轉動,半晌後干啞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你不是去醫院上班了嗎?」
語氣還是很冷,但卻沒了剛才的暴戾。
察覺到這微小的轉變,蘇宛白舒心一些,繞過床尾走到窗簾前,不忘低聲囑咐,「請閉一下眼。」
林墨禹不明所以,卻還是下意識依言閉了眼。
「刷」
窗簾被一把拉開,刺眼的光傾灑進屋,她打開窗戶,微風徐徐吹進來,空氣清新不少。
「好了,現在來喝藥。」蘇宛白耐心地一步步進行,仿佛真的把他當孩子般。
林墨禹沉著臉看著她繞回去端起藥,自然地舀了一勺,晃了晃降溫,爾後遞到他的嘴邊。
他的手動了動,想要揮開,觸到她眼底的溫柔時又捏緊了拳。
她對自己這麼好,不過是因為把他當成她的丈夫了。
越是清楚這一點,他就越是心理不平衡,語氣越發不善,「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赫墨霆,而且我還知道,」她笑眯眯地打斷他的話,輕易猜到他的想法,「你叫林墨禹。」
「你……」
「小叔子,現在才正式見面,我是赫墨霆的妻子,蘇宛白。」她鄭重地自我介紹,「也是你的弟妹,所以你這傷,我勢在必得。」
蘇宛白語氣堅定,溫柔笑意里是不容置喙的決心。
林墨禹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看著她把勺子遞到嘴邊,自己竟然聽話地咽了下去,一碗藥迅速見底。
「很好。」她收好空空見底的碗,順帶誇了一句。
見她完全把自己當小孩子,林墨禹心情複雜,眼神閃爍。
「難得天氣好,出去散散心?」沒有注意到的蘇宛白自顧自地為他安排活動。
醫人先醫心,如果林墨禹的心一直封閉,即便有有效藥物,也發揮不到最好的效果。
林墨禹一言不發,也毫不配合,全身如一攤泥,牢牢黏在床上。
蘇宛白也不指望他能主動,掀開被子,費勁地將他雙腿挪到床沿,又推了輪椅過去,咬牙把他挪到輪椅上。
隨後去扶他的上半身,長袖因她的動作往上縮了縮,蘇宛白伸手幫他拉下去,卻在那一瞬間怔住。
雖然他的皮膚沒有什麼好的地方,但那條猩紅的疤痕藏在扭曲的皮膚下卻格外明顯。
心臟瞬間停擺,她握著他的袖子,不受控制地出聲,「當年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