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回家

  打更的老頭讓春滿穿上身破爛的男裝，隨後帶著她大搖大擺的去了城門口。

  在看到巡邏的士兵時，春滿無比緊張。

  

  老頭倒是若無其事。

  「李老頭，你這大半夜的又要出去啊？」

  守城門的士兵認識老頭，不僅沒攔著，還跟他打招呼。

  「是啊，我這侄兒半夜來跟我說，我閨女生孩子要不行了，我得回去看看。」

  老頭帶著焦急的說了自己為何要出城門，看似不經意的解釋春滿的身份。

  「哎喲，大燕要生了？那你快去。」守城的士兵聽到打更老頭的話，催促道。

  就這麼，春滿大搖大擺的跟著打更老頭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外面寒風更盛。

  打更的老頭往遠處走了。

  看著他瘦弱的背影，春滿很是疑惑。

  剛才在城門口，打更老頭說要回去看生孩子的女兒。

  士兵也沒有覺得奇怪。

  這說明，洵城周圍的百姓並沒有走完。

  也許青彥他們都沒有事。

  從城外回家，有一段路程距離還不是很近。

  春滿咬牙走到了天亮才遠遠看到自己新建的小院子。

  漆黑的夜裡周圍一片沉靜，只有風吹過的沙沙聲和冰冷的寒意。

  春滿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著。

  很快就能到家了。

  很快就能見到青彥了。

  很快那些擔憂都會不見。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春滿渾身又冷又疼，只是回家的念頭在支撐著她。

  院門大開，每個房間門都也都開著，看上去黑洞洞一片，像是吃人怪獸的深淵大口。

  春滿膽怯了。

  心裡無比害怕。

  她站了很久都沒有動。

  此時，她的心裡還有那麼一絲僥倖。

  也許是人多了，睡覺的時候沒關門而已。

  也許他們去了新建的醫館和飯館住了呢？

  春滿離開的時候，青彥和張清不是正在籌備這些事嗎？

  「汪汪汪！」

  忽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一隻惡狗，朝著春滿狂吠。

  回頭看去，狗眼睛在黑夜裡閃著綠光，十分瘮人。

  「滾開！」

  見那狗就要衝過來，強弩之末的春滿大喊著，試圖將狗嚇走。

  「嗚，汪汪汪！」

  那狗叫得更凶了。

  直接兇猛的朝著春滿衝來，春滿有些慌亂。

  她身上有傷，又強行走了一晚上的路，中途傷口崩開了，渾身都在流血，巨大的血腥味正是吸引那狗的原因。

  此時她自己毫無戰鬥力，羅羅也不在身邊，一隻惡狗就足以將春滿置於死地。

  「怎麼辦？」春滿很是著急，慌亂之中從地上撿了塊石頭。

  「滾開！不然砸死你！」

  求生欲讓春滿什麼都顧不上，拿著石頭朝齜牙咧嘴的狗威脅。

  這個動作很有效，那狗停在了春滿前面一步的地方。

  「汪汪汪！」

  狗叫聲很大，在寂靜的夜空里像是催命的冤鬼。

  「滾啊！你滾啊！」春滿情緒有些崩潰。

  「啊！你滾啊！」她大喊大叫著，虎視眈眈狂吠的狗徹底被激怒。

  直接朝著春滿撲了上來。

  春滿的身體本就已經到了極限，輕易就被狗給撲倒。

  就在即將被咬到喉嚨的時候，有人拿著棍子沖了上來。

  「死狗！打死你！打死你！」

  來的人還不少。

  全都是半大的孩子。

  他們揮舞著棍子，不停的打狗。

  很快就將那隻叫囂的狗趕跑。

  春滿躺在地上，再一次體會到了劫後餘生。

  差點。

  只差一點。

  她就是在這個黑夜裡，被一隻野狗給咬死了。

  什麼雄心壯志，什麼計劃打算，什麼好日子，全都沒了。

  好在，關鍵時刻有人來了。

  「你沒事吧？」

  幾個孩子湊到春滿面前。

  春滿看到這幾人的樣貌時，很是激動：」春三，春七，春二......」

  這些孩子，正是春滿在遼城收留的那些孤兒。

  他們沒事？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二名字？」說話的是年紀稍大的春二。

  在遼城的時候，春滿雖然平時外出會扮成男人，可是穿著打扮還是很乾淨整潔。

  晚上在家洗過澡不偽裝的樣子，這些孩子們還是見過的。

  春滿在這些孩子的心中就是不染塵埃的仙女，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從容應對。

  而此時他們面前的人，渾身髒污到處都是血，頭髮散亂，臉上髒兮兮的。

  還差點被只野狗咬死。

  他們根本不會將兩者聯想起來。

  「我是春滿姐姐，其他人呢？」

  春滿清了清嗓子，艱難的站起身。

  剛才雖然沒有被狗咬到，可身上還是被抓傷了。

  手臂肩膀全都是口子，從打更老頭那拿到的舊衣服也變得更加破爛。

  「春滿姐姐？是你？你回來了？」

  幾個孩子聽到春滿的話，感覺到不可思議。

  「我擔心你們，所以回來了。」春滿嘆了口氣，被幾個孩子扶著。

  「家裡的門怎麼都開著，其他人呢？」

  她現在最想知道青彥他們的下落，知道他們好不好。

  「姐姐，春滿姐姐，是你回來了？」

  「嗚嗚~」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

  幾個孩子在確定眼前之人就是春滿之後，抱著她哭了起來。

  孩子們哭得有多傷心，春滿的心就有多涼。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哆嗦的問：「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呢？為什麼家裡沒人？」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春滿抬頭就能看到院子裡滿地都是暗紅色的血。

  她渾身發軟，直接跌坐在地。

  「我們回來後沒多久，三王爺就帶著兵打了進來，那些士兵跟瘋了一樣，見人就搶，見人就殺——」

  說話的春三是個女孩子，像是陷入了眸中恐懼當中，說到這裡身體抖如糠篩，再也說不下去。

  孩子們哭成一片。

  春滿的心像是被撕裂了般疼痛：「青彥他們還活著嗎？」

  這是她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的問題。

  在春滿的心裡，青彥不僅是有救命之恩。

  雖然青彥只比春滿大幾歲，可是在春滿的心裡，青彥更像是長輩。

  他在春滿最慘的時候，毫不嫌棄，想盡辦法將春滿治好。

  後來還教會了春滿很多。

  不管是做人做事，還是用毒和利用人身體的弱點來自保。

  他像是父親像是哥哥，總是為春滿著想。

  不管走多遠，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麼，總是有家可回。

  還有張清和連翹，他們都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