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纖維里見真章

  江辰無所謂劉雲鵬找誰來，天眼所見絕對可靠。

  劉雲鵬轉身進入古董店裡屋，沒兩分鐘就和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白褂子襯衫男人走了出來。

  「您是鑑古協會的名譽會長白先生吧！」李文波表情很激動。

  白正陽笑眯眯的點頭。「沒想到你認識我。你就是剛才說我們知古坊顧愷之《仕女圖》是贗品的那位先生吧？不知道尊姓大名呀！」

  李文波連忙擺手，「我不是，我沒有質疑。我也不沒有什麼尊姓大名，單姓一個李字。」｜

  「那麼李先生是誰說我們知古坊的東西是贗品呢？這種話可是不能隨便說的。圈內人可不允許。」白正陽狐疑。

  「是我。」江辰開口首先聲明。「這位大叔，我不懂你們圈內人的規矩，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只是這幅《仕女圖》我敢斷定不是顧愷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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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正陽臉孔一板，他是知古坊的首席鑑定師，這幅《仕女圖》在劉雲鵬收進來之後，通過他的眼的。「小兄弟聽你前一句話還以為你是個謙虛的人，但這結尾是不是狂了點！」

  「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師的高徒啊？」

  「大叔你誤會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我也沒有哪位名師指導，要是真有的話就是平時開了幾本書罷了。」江辰開口說道。

  白正陽一愣，「只是看了幾本書？」

  「哈哈哈！白叔叔您就別疑神疑鬼的了，天底下哪裡來的那麼多名師高徒啊？」劉雲鵬還以為江辰是什麼大來頭，「不是我說你狂妄自大，就看了幾頁紙就敢說這幅畫是假的！就不怕別人笑岔氣嗎！」

  「不行嗎？自古以來都有自學成才的那種人，而我就是那種人不行嗎？」江辰盯著劉雲鵬。

  劉雲鵬哈哈大笑：「你？你算什麼角色？白叔叔請你以鑑古協會名譽會長的身份告訴這小子，這幅《仕女圖》到底是不是顧愷之真跡！」

  「的的確確是真跡。」白正陽點說道。

  他看向江辰，眼神裡帶著幾分不高興。「年輕人你還是趁早離開多練幾年吧！鑑定古董可不是光看幾本書就可以了的！別學藝不精丟了自己臉面是小，丟了身邊人的臉才叫真丟臉！」

  「你看白先生都這麼說了！女兒你怎麼帶這樣的人過來！去去去，你們快點回去吧！」李文波也很不高興的說。

  李安然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江辰，人畢竟是她帶來的。「爸，江辰人心腸是好的，我們都在為你著想。」

  「為我著想就不要擋著我的財路啊！」李文波惱怒的說。「你媽是這樣，你也是，你們怎麼就不相信炒古玩真的能夠賺大錢呢！」

  「叔我相信炒古玩能賺大錢。」江辰點頭。

  李安然狐疑不已，李文波愣了一下說：「你小子什麼意思？看錯了眼就要討好巴結我了？」

  劉雲鵬譏笑道：「眼下可不正是這樣的嗎？」

  江辰笑著搖頭：「這麼著急做什麼？我認同叔的觀點，那是覺得有道理。但是這不代表我討好叔，也不代表這幅圖是真的！」

  「還敢說是假的！」劉雲鵬冷笑起來，真是不自量力的傢伙。

  白正陽皺著眉頭沉聲說：「這幅圖畫風鮮明，落款也真實可靠，不是顧愷之的真跡能是什麼？年輕人嘴硬沒關係，但不肯承認自己的眼光淺薄，這是愚蠢的行為！」

  「就是呀！有本事你別乾巴巴的只說這幅畫是假的！你指出一個證據來！」劉雲鵬將那幅畫遞到江辰的面前。「你要是能指出一個來，我這店裡的東西你隨便拿走一樣！」

  「要證據我隨時都可以。」江辰說道，只是會稍微損壞這幅圖。雖然這是一副贗品，但仿造者的水平也相當不凡。

  「哼！行呀你指出來！我看看你能說大話到什麼時候！不過你小子要是找不出證據的話，就到我店門外跪一個小時！」劉雲鵬越發的和江辰較勁了。

  白正陽老神在在，似乎一點想要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李安然扯了江辰一下低聲說：「江辰你是醫生，又不是鑑古專家，你別和他打這個賭。」

  「沒事的，我有十成的把握！」江辰笑著說道。

  李文波悶哼了一聲，將女兒拉過來說：「這小子要打賭，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說不定這小子真的能夠找出什麼證明來呢！」

  他當然是譏笑。

  人家白正陽先生可是鑑古協會的名譽會長，天水市喊得出名號的一流鑑定師，人家鑑定都說沒問題了，怎麼可能輪到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打眼？

  然而江辰摸了摸紙張就說：「最明顯的證據就是紙張，這是現代造的紙張。大叔你是行家應該清楚。」

  白正陽呵呵一笑說：「年輕人要戒驕戒躁！這紙張我鑑定過了，粗糙的很，不可能是現代造的。」

  劉雲鵬譏笑道：「你以為古代紙張和現代紙張比起來就更細膩？真是個大外行啊！古代蔡倫造紙之後，造紙法門流傳到今，未曾改變！《天工開物》上也有詳細的介紹！但是現代造紙都用了化學藥劑，比起蔡倫紙來說更加細膩光滑，所以古紙粗糙。這幅圖紙張粗糙正和蔡倫紙的特徵，有什麼問題？」

  「你個門外漢不會是覺得紙張手感略顯粗燥就等於劣品，劣品就等於贗品吧？要是這樣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

  劉雲鵬引經據典，談古說今，侃侃而談的樣子讓李文波很滿意。「回頭你和劉老闆去一趟咖啡店，好好和人聊聊！朋友就該交這樣的朋友！」

  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瞥一眼江辰，似乎是在做個對比。

  李安然不搭理。

  因為江辰笑了。「說的沒錯，現代紙和古代紙的區別就在這裡。要說古代紙有什麼令現代紙都只能望而卻步的那就只有宋代宣紙了，其光滑細膩的程度一直都是文人墨客的至愛珍品！花錢也難以購買到。」

  「只是你覺得這幅畫真的是古代蔡倫紙嗎？」

  說話間江辰撕扯開一個口子。「看看這些纖維吧！」

  「你做什麼呀！」劉雲鵬嚇了一跳，「這可是好幾百萬的珍品！你這個混蛋！」

  「是不是珍品你開始瞪大你的眼睛看仔細吧！」江辰說。

  劉雲鵬低頭一看缺口，心臟猛的一跳：這是！

  下一刻劉雲鵬大喝道：「保安，快點就來收拾這個混蛋！」

  再讓江辰說下去的話，這幅畫就真的成一張廢紙了。

  江辰眉頭一擰：「你想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們知古坊賣假貨嗎？」

  「你！」劉雲鵬臉色一變。

  兩個保安衝進來說：「老闆……」

  「沒事了，你們出去吧。」劉雲鵬沉聲。知古坊的生意還要做很久，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聲譽。

  因為白正陽在一旁看著，他絕對沒法收買。白正陽雖然是知古坊的首席鑑定師，但更多的是給劉雲鵬爸爸的面子才留下來和劉雲鵬一起共事。

  白正陽是幹不了缺德事，說黑為白。

  此刻白正陽臉色複雜的盯著《仕女圖》上的缺口，正如江辰讓他看的那樣，他在盯著內部的纖維。這絕對是現代造紙。雖然手感摸上去粗糙，但內部的精細絕對是古代沒法製造的。

  除非是宣紙。

  江辰笑著說道：「就算是宣紙，那也只能是宋代之後的作品。顧愷之作為東晉名畫家，就算長命百歲，也沒法償命千歲吧？」

  」那這就是也不能算是現代仿造，也可能是宋代仿造！」劉雲鵬立即說道。

  江辰搖頭。「可是宋代宣紙不管內外都光鮮無比，要仿造成東晉時代的蔡倫紙的話，目前有考古學家發現宋代有這樣的造假技術嗎？」

  白正陽苦笑。「沒有，只有現代仿造技術才能做到這一步。古代造紙工坊都要登記，每家工坊的紙張品質如何都有記載。工藝流程更是保密。尤其是頂級文具之一的宋宣紙只有御坊才有能耐製造，歷朝歷代的少數達官顯貴才有機會使用。就算是皇帝用，量也很少，誰不是拿著做壓箱底的寶貝？」

  「而且不能私造！」

  御用工坊是給皇家提供服務的，就和古代汝窯瓷器這類東西一樣，不惜成本，精益求精，殘次品統統銷毀，誰敢私藏那可是大罪。工藝技術那就更不用說了，古代對這方面嚴實無比，可不是說仿造就能仿造的。

  一句不能私造，已經完全破滅了劉雲鵬最後一點點的希望。除非這玩意是當朝皇帝私下遊戲仿造之作。不過那可能嘛？

  他臉色蒼白無比。

  只是白正陽盯著江辰，心裡很訝異。這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居然一眼就看出這被人特意做了手腳的紙張有問題。

  他正要想方設法打探江辰的底細，一旁的李文波沉著臉說：「這是假的？」

  劉雲鵬連忙說：「這個嘛叔，只是湊巧而已！古董圈子裡的確是真假難辨嘛！還請您別在意！這不是還沒有買成嘛？要不我推薦你買別的！」

  「別！我不買了。」李文波心頭一陣後怕，差點就花了好幾百萬買張廢紙了。要不是有……咦！

  李文波盯著江辰，計上心來。「江醫生好眼力呀！剛才劉老闆可是說了，你找出一處證明就可以在知古坊隨便挑選一樣東西。不如你挑一件，讓叔叔我開開眼嘛！」

  知父莫若女。一聽他這麼說，李安然就知道爸爸這是要試探江辰虛實，看看江辰剛才是真有眼力，還是誤打誤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