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兩害相較取其輕

  這會兒顧夫人的腦子瞧著不怎麼清楚的樣子，可顧敬南卻著實是個聰明人。

  雖然還沒有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他已經知道，今日這事兒定然要有個人站出來承擔一切。

  並且也唯有這樣，方才能保住國公府。

  也只有國公府一息尚存，顧夫人這邊才有幾分迴旋的餘地。

  

  用力的揪住顧夫人的頭髮，顧敬南目眥欲裂，「你這該死的賤人，你到底做了什麼！當著皇后和皇后的面，我這就打死你！」

  顧夫人掙扎著，「妾身……」

  可才說了兩個字，顧敬南再度幾巴掌扇了過去，「閉嘴，你還敢辯解！」

  他這幾巴掌帶著十成的力道，又脆又響，顧夫人的臉上很快的浮現出腫脹的巴掌印。

  柔妃低呼了聲，沈雲瀾卻格外多看了幾眼顧敬南。

  這位顧國公，是個聰明人，可也是個絕對的狠人。

  兩害相較取其輕，他要放棄顧夫人了！

  顧敬南的確有這個打算，每動一下手，他的心中都是在滴血。

  他何嘗忍心？然而卻又不得不動手！

  連接挨了兩次打，再看顧國公悲愴的模樣，顧夫人也漸漸明白了。

  夫君不會無緣無故的動手，尤其是在皇上面前，這是，不得不動手了。

  顧夫人被打的踉蹌跌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卻如墜冰窟。

  完了，徹底完了。

  顧夫人趴在地上再不辯解，婉和皇后心中滿意，面上卻顯出怒容，「顧敬南，皇上面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手！」

  你不知情？」

  顧敬南的頭磕的砰砰直響，很快，額頭上便鮮血迸濺。

  「驚嚇了皇上皇后和柔妃娘娘、三皇子，罪臣該死！只是這賤人瞞著我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臣恨不能打死她，以證臣之清白。」他咬緊了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

  這下子，顧敬南什麼打算婉和皇后也看明白了。

  顧敬南，這是準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顧夫人。屆時國公府雖然會受牽連，但是罪名有限，應當能保全。

  了解了顧敬南的打算，婉和皇后在心中冷笑了聲。

  京城傳聞，顧國公和顧夫人這一對也是有名的賢伉儷，兩人感情很是深厚。

  可由此可見，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過足夠的危機和利益。

  知道顧敬南是聰明人，為了速戰速決，婉和皇后便順著他的話驚訝道，「聽顧國公的意思，你夫人做了什麼事情，你不知情？」

  顧敬南一句話不說，接著磕頭。

  肉體和青磚地面發出了沉悶的碰撞聲，聽的人心裡不安。

  柔妃悄然捂住了蕭綏康的眼睛，自己也有些不忍心的把頭撇在了一旁。

  看著在朝中一貫有儒士之稱的顧敬南披頭散髮滿臉鮮血流淌的樣子，乾清帝亦多少有些動容。

  叫人攔住了顧敬南，乾清帝淡淡道，「皇后問你，你為何不答？你夫人做的事情，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

  「臣不知。」顧敬南淌著血，眼底更有熱淚涌動，語氣鏗鏘道，「臣只知道她向皇后娘娘舉薦了沈雲瀾。這個臣是統一的，臣也擔憂三皇子的傷情。故而明知沈姑娘雖然跟府上有婚約，但念其醫術的確高超，所以並未多想。至於其他的，臣一概不知。否則臣便是拼死，也要攔住她！」

  他說的情真意切，再加上剛來的時候迷茫不解的樣子，倒的確讓人相信了幾分。

  乾清帝微微點頭。

  顧敬南趴跪在地上，悲憤嘶聲，「皇上，不知這賤人做了什麼，對三皇子有無影響。若是傷到了三皇子，臣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見顧敬南應了，婉和皇后便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顧敬南聽的咬牙切齒，心裡卻是森寒一片。

  他猜對了，顧府這場從天而降的禍事果然是因為婉和皇后要嫁禍！

  並且這嫁禍，讓他根本辯解不了！

  劉太醫已經死了，昨夜動手的人定然是婉和皇后的親信，只要皇后一個眼神便能咬死國公府。

  而國公府，並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跟自己無關！非但如此，還有沈雲瀾這個最大的旁證！

  若不是顧國公府別有所圖，為什麼要推薦沈雲瀾？若不是另有謀算，為何不去直接找柔妃娘娘？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讓顧敬南恨出了滿口血，卻又生生的往肚子裡咽，他再度痛打了顧夫人，邊打邊掉淚，「你糊塗啊！你怎麼能這麼糊塗！」

  他早就說過，若是不滿沈雲瀾，賠點東西把親事退了也就罷了。顧府無非是丟人，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

  這名聲是不好聽，可再不好聽，不也比現在險些丟了滿府人性命的強？

  並且，若是夫人謀劃之前能跟他商量商量，又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跟婉和皇后聯手，跟與虎謀皮又有什麼不同？

  顧敬南打著打著，嚎啕大哭。

  顧夫人剛剛也聽明白了，她是真的後悔，也是真的怕，趴在地上哭聲震天。

  慶祥宮中鬧哄哄的一片。

  夫妻兩人抱頭痛哭的樣子叫人看的不忍，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此刻落魄的簡直不能看。

  婉和皇后目的達成，危機解除，這會兒渾身輕鬆，「皇上，可算是都解釋明白了。柔妃妹妹，你現在可還相信本宮了？」

  柔妃不相信，壓根就不信。

  可這會兒也沒了別的辦法，只得勉強點頭，「臣妾一直都是相信皇后娘娘的。」

  婉和皇后唇邊笑意飛快的閃過。

  今次的事情雖然糟糕，可結果她還是滿意的，顧夫人雖然難逃一死，可顧敬南卻還在。

  只要此人還在，顧府日後還能接著利用。只要把今日的事情都解釋好，依照顧敬南的聰明，定然會跟她聯手對付沈雲瀾和柔妃！

  想起沈雲瀾，婉和皇后跟剛剛想起這個人似得，「沈姑娘，本宮是否已經證明了清白？」

  「臣女如何敢質疑娘娘？」沈雲瀾恭聲道。

  婉和皇后滿意了，她走到乾清帝身邊，「皇上，這慶祥宮裡也熱鬧了這麼久了，三皇子也該休息了，您看這件事是不是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