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夜半煮飯

  「姐姐，我聽說你今日去了陶氏醫館。」蕭昱珩的聲音再度響起，「並且，還見到了顧家的公子，顧文昭。」

  沈雲瀾氣的都不想再生氣了，「你又叫人跟蹤我。」

  「這倒不曾。」蕭昱珩回答的也乾脆，「只是今日顧府的顧文昭忽然出現在陶氏醫館，已經在京城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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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聽說，姐姐恰好也在陶家醫館。並且，還和顧文昭見了面。」

  暗淡的月色下，蕭昱珩的臉色多了古怪，「陶瘋子要為姐姐做主，可是姐姐為了護著顧文昭，竟然不同意陶瘋子逼迫。我聽了這事兒之後倒是不由想，姐姐究竟是什麼樣的奇女子？」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可叫人聽著卻愈發覺得諷刺。

  「姐姐一心想要嫁給顧文昭，可是為了保全他，竟然願意忍，這是何等的胸襟和氣魄。難道不值得我深夜前來一趟，也好當面誇讚姐姐。」

  沈雲瀾只覺臉疼。

  她該怎麼跟人解釋，愛上顧文昭的人不是她，那個死乞白賴的人也不是她？

  沒法解釋，她只能沉默。

  她不反駁，蕭昱珩臉上的古怪，登時成了難以形容的嫉妒。

  他嫉妒顧文昭，還有沈雲瀾，也只能是他的！

  不等沈雲瀾說什麼，蕭昱珩豁然轉身。

  「你這是幹什麼？」沈雲瀾連忙道，「你來就為了說這個。」

  蕭昱珩的聲音像是寒冬臘月里，冰霜雪刃凝成的一把刀，透著陰寒。

  「我要去殺了顧文昭！」蕭昱珩一字一頓，「他不配。」

  若是旁人，沈雲瀾定要懷疑這大半夜的如何殺人？然而小變態身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什麼事情也都做得出來。

  「你發什麼瘋！」沈雲瀾呵斥，「你就算是殺他，也等我跟他解除了婚約再說。」

  自從白日見到顧文昭，決定退婚之後，沈雲瀾就仔仔細細的想了關於取消婚約的種種可能。

  其中一個就是如果顧文昭死了，是不是正好？

  為此，她還特意去請教了一趟龐媽媽。聽龐媽媽說完，沈雲瀾立時在這個可能性上打了個叉。

  只因龐媽媽說，在婚約有效的情況下，一旦顧文昭死了，依照顧府和沈府的脾性，搞不好會把她嫁過去配冥婚。

  冥婚，那就是嫁過去守寡，守一輩子還能給顧家掙一個貞節牌坊。

  光榮別人，折磨自己！

  沈雲瀾當時就想，她無論如何，也要在取消婚約之前保住顧文昭！

  然而她也沒料到，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小變態的面色倏然轉喜，「姐姐，你真的要和他解除婚約。」

  沈雲瀾乾脆點頭，「自然，我又沒病。」

  蕭昱珩徹底歡喜起來，「看來，姐姐是把我上次的話聽到耳中了，知道那顧文昭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他喜氣洋洋，「既然如此，那就不殺他。」

  沈雲瀾打了個哈欠，「別殺了，等我用完了你再殺。」

  屆時顧文昭是死是活，也跟她沒關係。

  然而小變態卻還是不放她走，「姐姐，我這麼聽話，不給獎賞嗎？」

  許是習慣了小變態不時發瘋的風格，沈雲瀾的反應算得上平淡，「先說想要什麼獎勵，能答應的才行。」

  蕭昱珩喜道，「姐姐一定能。」

  沈雲瀾都不信小變態能這麼老實，然而仔細聽了他的條件，她發現自己竟然還真能。

  小變態的目光特別真誠，「姐姐，我餓了，你能不能煮點東西吃？」

  他只要不吃煎炸烹烤燉，一個煮東西對沈雲瀾來說也不是難事兒。

  廚房裡還剩下了一些菜，她隨手切了切，都放進鍋中煮著，快熟的時候掀開鍋蓋，灑了一些鹽，然後示意小變態，「諾，吃吧。」

  蕭昱珩伸頭看了眼，精緻的眉角不自覺的抽了一下。

  這鍋里的是飯，確定不是餵豬的？

  裡面各種蔬菜還有乾菜，有的甚至沒洗沒切，大雜燴似得煮成了一鍋，這鍋菜湯略帶鹽味兒，上頭飄了一層油花，寒磣的簡直不像樣。

  然而沈雲瀾卻是一臉歡喜。

  從前她煩透這滋味兒，如今再嘗，竟然從中咂摸到了些許熟悉想念的味道。

  也不知自己自爆後，清潔小隊是否能死裡逃生？

  蕭昱珩不知她怎麼忽的從高興到惆悵起來。

  這點悵然伴隨著失望，還有失去再得不到的傷感，情緒鮮明，叫人觸動。

  蕭昱珩沉默片刻，忽的輕聲喊了句，「姐姐。」

  沈雲瀾從回憶中回神，掩飾性的別開臉，把湯勺塞到了小變態的手中，「你自己盛吧！」

  一鍋大雜燴一般的菜湯，毫無美感，更沒什麼滋味兒。

  然而蕭昱珩站在伯公府逍遙院在他眼裡堪稱簡陋的灶房中，卻喝下了這碗平生從未覺得如此美味的湯。

  吃飽喝足，心情變好的小變態，整個面龐熠熠發光，「姐姐，很好吃。」

  沈雲瀾，「……」

  她自己還能不知道自己的那點手藝啥的德性？小變態不愧是小變態，連味覺都這麼變態。

  似是聽到了她心中說什麼，蕭昱珩莞爾笑出聲，「姐姐，不騙你，真的好喝。」

  鮮活，熱烈，她親手煮出來的。

  沈雲瀾只想扶額，可惜這話不是那大美男說的，若是他，她心中定然會相當愉快。

  然而不是，這點被誇獎的喜悅便打了個很大的折扣，她乾脆的下了逐客令，「好喝也沒用，快走，我要睡覺。」

  蕭昱珩總算肯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姐姐，我明日再來。」

  這小祖宗！

  真把伯公府當他的後院了，想來就來，不分場合。

  夜已經深了，沈雲瀾也困了，扔下了灶房中的殘羹冷炙，她自己先去睡。

  然而翌日，卻是在采芙的慘叫中驚醒的。

  采芙大呼小叫，「大姑娘不得了，不知什麼賊居然膽大包天，將咱們的灶房霍霍的沒眼看。」

  沈雲瀾心道，還沒眼看？她不就煮了飯麼，莫非昨晚另有他人進了灶房，可不可能啊，若是來了陌生人她肯定知道。

  被采芙拖過去了灶房，小丫鬟一臉憤慨的指著灶上，「大姑娘您瞧，用咱們的鍋煮豬食！不對，豬都不吃！這都煮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