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時運不濟

  李懷景當然也不會說出真相，哪怕此時臉色鐵青，他也固執地沒有開口。

  他不是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如今還需要讓忽必柘放鬆警惕，以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足為懼。

  雖然他們之前已經說好了計劃，但是在離開的時候，葉瑤瑤實在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他這樣的舉動，似乎也被門口的幾名彪形大漢看在了眼中。

  李懷敏見狀連忙不動聲色地一把拉過了葉瑤瑤。

  「瑤瑤你別擔心，我這九哥從來都不是什麼羸弱之輩。他自願入險境爭取機會，我們一定不能露出馬腳。不然反而是害了他。」

  李懷敏聲音壓得極低，如今只有離她最近的葉瑤瑤聽得到。

  其實才剛意識到對方在看自己的時候，葉瑤瑤就連忙收回的目光，也生怕自己露出破綻。

  但是要讓她完全不擔心李懷景，她如何做得到？

  想說的話只能往肚裡咽。

  葉瑤瑤低垂著頭，先隨著其幾位守衛來到了隨意收拾出的幾間乾淨的屋子。

  如今整個賀蘭城都被忽必柘的人控制，可以說是所有的屋舍樓宇，都被他們隨意分配。

  看得出來，這裡應該曾經是一戶條件還不錯的人家居住的地方。

  而如今早已家徒四壁，除了有一些簡單的家具和床榻之外，什麼都不見了。

  「呸，這群畜生！居然把賀蘭城這麼大一座城收入囊中，不僅如此還這麼喪心病狂，簡直不是人！」

  葉修明也忍不住了，憋了一路，他在心裡早已咒罵了這一群異族人千遍萬遍。

  當然他也順帶著把如今的那一群貪官污吏罵了個遍。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只是西澤城不為所動，其他的州府難道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嗎？

  他們全部都為了一點點利益就當縮頭烏龜，簡直是枉為人臣！

  感受到葉修明的憤怒，孫裴邑身子微微一顫。

  他如今不算是徹底地改邪歸正，單純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無時無刻都在聲明自己的立場。

  「葉大爺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之前的確是我們目光短淺，犯了大錯！我知道，因為這件事哪怕對我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但是求你們先留我一條小命吧！」

  孫裴邑如今越是這樣毫無骨氣，葉修明便是越看不起他。

  本來按計劃，他們如今應該好好審審，孫裴邑都做了些什麼好事的。

  但如今葉修明實在氣不過，突然摔門而出了。

  為了避免隔牆有耳，大多數守衛如今都守護在房子周圍並沒有進來。

  葉修明出去也不算暴露，只氣惱地與其他人一同站崗。

  屋內除了孫裴邑之外，一時間只剩下葉瑤瑤李懷敏還有凌風了。

  按照原計劃，他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用來浪費的。

  特別想到李懷景如今在忽必柘手下，可能還受了些皮肉之苦，葉瑤瑤更是坐不住，沒有任何開場白就厲聲質問。

  「說吧，你們為了中飽私囊，都做了些什麼齷齪的事情？說得越詳細越好，你若有所隱瞞，，我敢保證你這條命絕對留不到兆京城！」

  葉瑤瑤故意牙切齒地怒吼了一句。

  現在孫裴邑面前的三個人都是讀書識字的，原本是讓凌風審訊，葉修明等人主要是負責將他所說的，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如今葉瑤瑤氣不過率先質問了起來，凌風也在一旁怒目圓睜，孫裴邑不敢有所隱瞞，顫顫巍巍地便開始回答。

  「一開始，朝廷讓我來這西澤府做知府的時候，這裡可以說是荒涼無邊，民不聊生。不僅連年大旱，田地里顆粒無收，更是四處都是沙匪商家奪舍。我也試圖去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但我一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說到底來若是時運不濟，除非能有足夠多的錢，不然誰也幫不了他們。」

  孫裴邑愁眉苦臉地這麼說著。

  葉瑤瑤等人雖然根本不同情他的遭遇，但是隨著他說的越多，幾人的表情漸漸也有些鬆動。

  雖算不上是同情他，但是更多的是開始深思。

  「我也想當清正廉明的好官，我也想為自己手下的百姓做點實事兒。但是我每日都看見餓殍遍地，我卻著實無能為力，我也很痛苦。」

  不知道孫裴邑說的是真是假，說到動情處他居然肩膀微微發顫，竟是不爭氣地開始落淚。

  孫裴邑所說的，除去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葉瑤瑤也聽明白了。

  正是因為整個西澤府窮困潦倒，民不聊生，所以才會讓孫裴邑等人有了其他的心思。

  也因為整個西境太過荒涼，便讓西厥找著機會，暗中派了小批人馬偷偷潛入。

  他們一開始便緊盯上了賀蘭城。

  可是賀蘭城實在太小，如今似乎滿足不了他們的野心，所以他們又將手伸到了西澤城。

  知道西澤城的知府孫裴邑，如今最缺的就是錢，因為日子過得不好，心中對朝廷頗有怨言，他們便投其所好。

  不僅是給孫裴邑送了錢，並且悄悄提議他們可以私下開互市。

  剛開始孫裴邑是不敢的，但是在吃了一次甜頭之後，他當然就膽子大了起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貿然同意開互市，我便是犯了死罪。但是互市一開，至少整個西澤城漸漸地變得有人氣了起來。百姓們荷包也鼓了，日子也變好了，西澤城再也不是那貧困潦倒之地，至少這幾年以來，我城裡就沒再餓死過人！」

  這麼說完之後，不知是不是葉瑤瑤的錯覺，孫裴邑沒了一開始的卑躬屈膝。

  甚至這麼說的時候，他滿臉苦笑。

  如果再給她選擇一次的話，孫裴邑應該還是會如此做的吧？

  之前嘴上那些反悔的話，也只不過是為了保命，隨意說說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的，可不止葉瑤瑤。

  凌風見狀頓時一拍桌子準備發怒，葉瑤瑤卻是攔住了他。

  「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他。若是換做其他的人在他的位置上，還不一定能做到這個地步。」

  葉瑤瑤這話，當然不是要袒護孫裴邑的意思，她只是實話實說。

  若是遇到了其他只為中飽私囊的貪官，一開始胡人給他送錢，就已經足夠滿足他了，他又怎麼會因為互市而動搖？

  才聽葉瑤瑤這麼一說，孫裴邑猛然抬起頭來，似乎升起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