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不要說

  因為這個小插曲，午飯吃的有點快。

  葉佳語雖然知道不能用他過去的錯誤來懲罰如今的他，但是心中還是不免覺得悶悶的。

  吃過飯宇文恪原本計劃還是要回前院處理事務，但是現在他卻不想離開了。

  怪不得有句話叫做「溫柔鄉英雄冢」，任是哪個男人經歷過最美好的溫柔，都捨不得離開。

  小初一跟自家親爹玩鬧了一會兒很快就開始揉眼睛打哈欠，於是房間裡就剩下宇文恪和葉佳語兩人。

  宇文恪拉著她走到榻邊，「咱們也午睡一會兒。」葉佳語順從地跟著。

  只是兩個人誰都沒有困意。

  過了一會兒，葉佳語突然開口：「你會不會後悔？」

  

  宇文恪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會！」然後他就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一僵，他不停頓的說道：「我現在已經後悔了，後悔為什麼我之前那麼蠢，為什麼不多等兩年，等著你的到來，這樣我們從一開始就是美好的，也不會有著期間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佳語放軟了身子，輕聲道：「我一直都沒有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好感的！」

  宇文恪張口就來，「自然是見到你的第一面起——啊！」腰側的軟肉被某人掐住了一丟丟，雖然不是多疼，但宇文恪還是極盡誇張。

  「我勸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普通的午後，葉佳語突然就想把自己的一切告訴宇文恪。

  如果宇文恪仍舊願意如同從前一樣接受她，並且不會改變決定，那麼她也會回以宇文恪最熱烈的愛意和最深情的溫柔。

  宇文恪敏感地察覺到此時的她有些許的不同。

  就像是忽遠忽近的風讓人捉摸不透，想靠近卻不知道在哪裡，想挽留卻抓不住。

  可明明人就在他懷裡。

  宇文恪眉頭皺起，頗有些頭疼的回想。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她還不錯呢？

  反正自從大婚之後，他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之後就對她沒有任何好感。

  他還從未見過蠢成這樣的女人，但就這個女人，卻是父皇非要賜給他做正妃，還說這是什麼天定的姻緣！

  他當時以為這個「天」是指父皇看重了葉家的女兒，但是了解了這個女人之後，他開始疑惑父皇到底看重了她什麼！

  而且據他所知，在此之前這位御史之女從未進過宮，被說父皇，連皇后貴妃都不曾見過她，所以根本不存在她們兩個為了陷害她而在父皇耳邊吹耳邊風的問題。

  但父皇態度堅決，所以他也只能接受，一開始只盼望著這個御史之女與其父稍有不同，後來看到果然大有不同的時候，他也已經絕望。

  他在王府中除了演戲之外，還多了一條，躲這個纏人的女人。

  後來她落水了，生病出不了門，隨後又被他利索的送到莊子上，他總算是安靜了一段時間。

  那天在白馬寺，是他想念母親了所以去祭祀，隨後知道她也上山了。

  他原以為她知道他的消息會立刻纏上來，誰知道卻是聽說她那個妹妹在找他的蹤跡。

  當時他還以為他是要效仿一些家族扶持姐妹共同爭寵，後來則證明他大錯特錯。

  那天她穿著樸素的衣服在丫鬟的攙扶下，腳步穩重，腰背挺直，乍然出現在他的院門外的時候，他恍惚以為來的是個陌生人。

  但那時候他只想她離他遠遠的，根本沒有細細打量。

  然後就是她遭到截殺，後來被接到山上醒來他去看她。

  雖然看起來精神不振，身上臉上也一塊青一塊紫，但是她的眼神太明亮了，在簡樸的寺院禪房中像是兩顆菩提子，讓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看向她。

  再後來，可能是因為他還想再確認一下他那天看到的她的眼神是不是錯覺，於是一次又一次的見面，甚至他還主動跑到莊子上，主動提出把她接回京城。

  反正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即便是見面，他也不會厭煩她。

  一想到那一段時間他反倒被她給氣得大半夜離去，但後來他卻有主動回到她身邊，他就想搖頭嘆氣。

  或許從一開始，就如父皇所說，這是命中注定。

  他註定，要栽在她的手裡！

  但其實至今，他的心中也有點懷疑，為什麼不過是一次落水，就會讓一個人改變的這麼大。

  他心中也曾想過一些亂七八糟，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又覺得怎麼可能？

  他想到她看的那些書，只能把她的改變都推給了那些書的影響。

  因為讀書使人明智，她看的書多了，自然就學的變聰明了。

  但現在想一想，如果一個人當真看了幾本亂七八糟地書就能有著不弱於寒窗苦讀十年的學子見識見解，那此人一定是神通，也絕對不是這幾本書的功勞。

  可是為什麼她之前不是這樣呢？

  宇文恪少有的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想想明白了。

  人啊，有時候難得糊塗，有些東西想的太明白了又有什麼用？

  他心中早已經放下，只當這一切都是「順其自然」。

  但是今日，聽著她語氣飄忽又慎重的問出這個問題，他的腦中不可遏制的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該怎麼回答呢？

  「我不能說出我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好感的，但是我知道，從白馬寺那次見面開始，你就一直是現在的模樣！」

  因為那個蠢笨的女人，根本不會逃過白馬寺山下的那次截殺。

  而他後來也問過笛音，問她可有發現王妃前後有什麼不同。

  笛音告訴他的則是從她跟在王妃身邊開始，王妃一直都是如此，機智勇敢，聰慧和善。

  機智勇敢？

  聰慧和善？

  他無比確定，那個蠢女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品質！

  所以，從笛音跟在她身邊開始，從她去莊子上之後，亦或者從她落水之後，她才是現在的她！

  宇文恪說完這個回答之後內心也是一陣緊張，但他發現懷中的人似乎比他更緊張。

  他們緊緊相貼，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這讓他的心跳也不禁越來越快。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神話故事，那個神話故事講的是什麼他已經忘記了，但他記得，當那個故事裡的人說出真相的時候就是她消失的時候！

  他突然把她緊緊擁進懷中，聲音緊繃地說道：「不要說，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明白，我也不在乎！你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