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2024-06-12 18:18:16
作者: 香菇子
又是一年熱季末了,前段時間還酷暑高溫的氣候不過短短几日便迅速涼了下來,瑟瑟的山風吹的人有些發冷,晨起山林間纏繞著一圈霧濃濃的白霧,就連森林裡尋常可見的山雞野鳥都少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間都了無蹤跡。
城裡獸人們的狩獵獵物最近也少了不少,不過好在他們早就已經提前儲存了足夠多的食物,而且城中耕地的穀物糧食和 圈養的牛羊山雞等等也完全夠他們當做補給。
沒過多久,雨季便降臨在這片大地上,窗外下起了獸世特有的大暴雨,電閃雷鳴,嗚呼哀哉!
燼早趕在雨季來臨之前,帶了一部分獸人去了東部,所以這段時間城中的一些事情安杳就暫時代為管理。
倒也不需要她多做什麼,就是城中的 一些事物安排需要一個主持者發號施令,比如讓她安排一下城中獸人今天的行動,再在一些項目上「蓋蓋章」下下命令之類的,但一天下來還是累得不輕,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倒床上就想悶頭大睡。
「杳杳,我給你捏捏肩,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汐厄爬到床上,殷勤地又是捏肩又是捶腿,可謂是十分會疼人了。
等捏完腿之後就想索要報酬,伸手想去扯她的上衣,被汨諦爾黑著臉一尾巴呼下去了,「別打擾杳杳休息,她今天很累了。」
說罷汨諦爾從廚房熱了碗粥,坐到床邊遞給安杳,臉色又變得溫柔了幾分,「把這碗肉粥喝了再睡吧。」
安杳聽話捧著碗大口喝了幾口,打了個飽嗝,飽了。
汨諦爾接過碗,給她蓋上被子,細心的掖好被角。
或許今天實在是累到了,安杳喝完那碗熱氣騰騰的肉粥之後,很快就入了夢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狂風驟雨中夾雜著電閃雷鳴,就連還算堅硬的窗戶都似乎有些搖搖欲墜。
不過還好,石堡建造的十分堅固,不會像那些落魄的草屋一樣漏風。
壁爐也早就已經用火原石點燃了,屋裡的溫度暖呼呼的,牆壁上鑲刻著零零散散的、會在夜間自動發光的晶石,即便在晚上也可以為人提供視野。
今天晚上汐厄照例陪安杳睡覺,他拉上窗簾,抱著軟玉溫香的心愛小雌性親了幾口之後,便老老實實睡覺了。
入夜時分,汐厄卻突然被懷中的那份燙意給驚醒,他睜開眸子,驚慌失措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懷中的小雌性突然發起了燒。
燙地他指尖發顫。
連帶著他冰涼的皮膚都仿佛被一簇火苗點燃了似的。
她的小臉也被燒得酡紅,細細的眉毛不安的皺起,不知道算是冷汗還是熱汗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沾濕了她額邊的碎發,嘴巴微微張開著,尼南這幾句斷斷續續的聽不清的囈語,看起來很是難受。
難道是今天突然間下雨,出去不小心著涼發燒了?
「杳杳?」他摟著她上半身,嘗試著喚醒她。
但此時此刻,安杳整個人仿佛已經被燒糊塗了一樣,對外界的感知全部喪失,根本聽不見他說話,也無法給回應。
「汨諦爾,不好了,杳杳生病了!」
汐厄手足無措,著急地不行,門那邊幾乎話音剛落下便瞬間便進來了一個人影。
汨諦爾衝上前將人抱在自己懷中,蛇信子幾乎瞬間便觸碰到了她肌膚表層那燙人的溫度,他臉色驟然一沉,嗓音冰冷看向一旁的汐厄,「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杳杳剛剛還沒事,就是突然開始發高燒,渾身燙的嚇人……」
不管二人再著急,對於突如其來的急症都束手無策,狐離大晚上也被伴侶印記的感應驚醒,冒雨趕來,診治過後,俊秀的臉上不僅沒有放鬆,反而還閃過一抹凝重,「……她沒有生病。」
「沒有生病?身體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燙?」
汨諦爾嗓音更冷了。
狐離臉色緊繃,手指攥緊,在他手中從來沒有出現過所謂的疑難雜症,但這種情況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嗓音吐露出的話亦泛著難掩的啞澀,「我、不知道。」
……
……
東大陸,東部熔岩。
城中內亂的殘餘勢力已經被肅清乾淨,周圍的大小城市和部落也安定下來,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燼派了不少獸人在各大礦石和火山附近開採,經過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開採出了不少礦石。
一座死火山下,獸人部隊正有條不紊的向下開採的礦石。
「這什麼東西?」
幾個旱獺獸人在向下挖動的過程中,卻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有可能是一塊巨大的岩石。
他們沒有多想,又爬上去叫來了其他幾個獸人幫忙,集合眾力,終於將堵塞前路的一塊巨石挖開,還挖出了不少黑色的礦石。
「這是什麼礦石?」
「俺挖了這麼多年石頭,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黑的石頭,真奇怪。」
「黑色的石頭……王上之前不是 交代我們要特別注意黑石頭!」
有人驚喜,「不知道這是不是王上要找的石頭,拿回去交給王上吧。」
一個獸人好奇,撿起這石頭,剛要對身後的同伴說些什麼時,臉色驟然大變,一聲尖叫癱倒在地,全身上下都被一陣怪異的黑霧纏繞。
緊接著獸人嘶吼一聲,撕裂衣物,變成了獸形,並且開始對眼前這幾個相伴多日的獸人同伴瘋狂攻擊!
「吼!」
「轟——」
這邊動靜很快便引來了更多獸人注意,他們紛紛趕來支援,即便雙方的數量呈現壓倒性,但 那個發狂獸人卻仿佛喪失了痛覺一般刀槍不入,反觀他們這邊卻死傷了不少獸人。
周圍的獸人們驚恐大叫,發生了什麼事?
這隻旱獺獸人為什麼突然發瘋了??
不僅突然變成獸人開始瘋狂攻擊周圍人,而且他的身形也暴漲了好幾倍,周圍纏繞著一圈黑色的詭異霧氣,就好像一個可怕的野獸一般喪失了理智。
幸好燼及時趕到,一掌將其擊死,才避免了更多獸人的傷亡情況。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眼前混亂血腥的一切,劍眉皺起,嗓音低沉冷到了極點。
周圍的獸人們都驚魂未定,還沒有從剛剛的狀況中反應過來。
有一個旱獺獸人不顧腿上的傷,從地上踉蹌爬起,上前急急開口道,「是!是黑石頭!是那塊黑石頭!」
「黑石頭?」
燼 聲音更冷了。
「我們剛剛從地下挖出了好幾塊黑石頭,剛剛哩亞就是碰到一塊黑石頭,就突然間發瘋變成這個樣子了……」獸人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帶我過去看看。」
「是!」
燼跟著獸人們疾步前去已經被開採了大半的礦石洞。
各種五顏六色的礦石深埋在土層間明明滅滅,沒過多久,便到了剛剛開挖出來的那塊區域。
果不其然 ,看見土層中夾雜著一些黑色的礦石,燼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立刻拿出之前安杳給他畫的黑魔石圖紙看了看。
幾乎一模一樣。
「你們先下去吧,繼續開採其他地方的礦石,這個礦場暫時封閉,也不要讓不知情的獸人進來。」
他轉身看向身後幾個不知所措的獸人,眸色深邃冰冷,含著一抹淡漠警示,「另外,這件事除了你們幾人之外,不要再泄露其他人,否則……」
獸人們面露恐慌,連忙點點頭,燼便揮手讓他們先退下了。
洞內大半的陰暗落在他的臉上,顯著他眸色更昏暗了幾分,燼伸手撿了一顆黑魔石握在掌心。
這一瞬間,原本被他深藏在內心深處,一輩子都不會揭開的陰暗心思似被一道奇怪的力量引誘著一般,猛然生長著,幾乎下一秒就能突破他理智的那一層屏障,讓他徹底發狂,變成一個喪失了理智的野獸,被另一種意識操控。
「……」他半蹲在石壁上閉上眼,額頭上冷汗直落,手指也攥地極緊,修長的骨指上都泛起了一寸寸的青筋和骨白,堅硬黑石被他猛然間捏碎。
良久,他才仿佛從剛才那種詭異的境地中回過神來,長嘆了一口濁氣,努力將心中的那抹暴戾和瘋狂壓制了下去。
鬆開手,已經被碾碎的黑色齏粉從他指尖滑落。
燼站起身來,俊逸的臉上也撫摸了一抹淡淡的喜色,果然,這就是杳杳要找的黑魔石!
他又取出一塊厚厚的獸皮,重新包裹了兩顆黑魔石作為樣本,出了洞口,發現那幾個獸人還在,
「把這座礦地全部開採出來需要多長時間?」
「我們也不太確定深處的土層下到底有多少這種黑石,根據我們之前開採經驗的話,至少也需要二個月的時間,如果埋藏的黑石數量龐大,或許還需要更長的時間……」獸人們懇切回答。
「好,你們繼續在周圍開採,先不要動那些黑魔石,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是!」
燼回到城池,想要將挖出來的黑魔石拿給安杳看。
但萬萬沒想到,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卻得到她突然生病的消息。
高燒不止,昏迷了一天一夜,現在還沒有醒來。
「杳杳?」
「生病了?怎麼回事?」
燼衝進屋中,發現幾個人都在,心頭的焦慮卻沒有減弱半分。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臉上,果然燙的厲害。心疼極了
汐厄又端來了一盆水,汨諦爾則拿著一塊乾淨的濕布巾,一直給她擦拭臉上出的熱汗。
就連狐離也無法確定她到底得了什麼疑難雜症,不敢為她輕易下藥,只能使用一些最常規的物理降溫方法。
但即便如此,即便幾人已經竭盡所能的悉心照顧了,她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多少,纖長卷翹的睫毛不時地顫動,顯露驚慌不安之色,看上去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夢魘。
「別過來……」
幾人聽見她輕聲囈語,一顆顆心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
……
安杳確實又一次陷入夢魘了。
這一次,她發現自己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不是上次那個屍山血海宛如地獄一般的 世界,也沒有了那些撕裂般的吶喊與廝殺聲。
周遭的一切靜的離譜,靜的詭異,她依稀看見幾個零零散散的幽藍色火點猶如螢火蟲般從她的指尖綻放,朝四周飄過去,照亮了些許視野。
短短几個眨眼之間,這「螢火蟲」越來越多,光點多如繁星,幾乎將周圍的一切全部照亮。也不能算是照亮,越來越多的團聚光點便周圍事物原本的輪廓與顏色浮現出來,使她能夠勉強辨別草是草、石頭是石頭、山壁是山壁……
安杳這才看清,自己正蹲坐在地面 ,身處在一片 像是幽靜的峽谷縫隙之間。
四周長著雜亂的野草,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從石縫中滲透下來,砸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條條的小溪,順著地表的紋路向四周蔓延,被浸染的濕潤泥土呈現黝黑一片……
聽不清距離的遠處 ,突如其來一聲破水聲,打破了 這片詭異的死寂死寂的氛圍,空氣都仿佛一瞬間泛起了水波般的漣漪。
「……」
她大氣不敢出,這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
可惜她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也酸軟無力,就連起身向前行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邊似乎也聽到了這邊傳來的動靜,原本的水流翻動聲驀然消失不見,空氣又恢復了死寂,緊接著安杳眼前閃過一抹黑影,憑空出現了一隻赤足。
一雙蒼白削瘦的幾乎有些可怕的腳。
青色的脈絡都隱隱可見,宛如傳說中的厲鬼,即便踩過那深黑色的泥土,卻並沒有沾染半分泥濘,反而襯得那雙腳更加蒼白妖邪。
更加令人震驚的是,他蒼白的腳踝上捆著兩道粗長漆黑的鐵鏈,隨著地面的摩擦和鐵鏈之間的摩擦,發出一陣陣刺人耳膜的聲音,夾雜著四周突然升騰而起的撕裂風聲,就仿佛是一聲聲厲鬼的哀嚎。
不多時,那人在她面前停下,俯下身來,蒼涼慘白的指尖幾乎是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安杳瞪大眸子,喉嚨發緊。
被迫映入眼眶的便是一雙宛如野獸般的鎏金豎瞳,似擇人而噬的妖鬼,令人內心的恐懼幾乎在一瞬間到達頂峰,身上的冷汗簌簌而下。
對上這雙眼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的心臟都仿佛被一雙大手狠狠捏住,險些喘不過氣來。
這、這就是她上次在夢境中看到的那雙眼。
只不過這次她看得更真切更清楚了 ,不僅正視了這雙讓人覺得壓抑沉重而恐怖的金眸,也看清了這雙眼睛主人的真正模樣。
一個青年男人。
或者,更確切來講,可以說是一個堪稱十分俊美妖邪的青年男人。
一頭黑色的長髮如同綢緞般披散在他同樣蒼白妖異的肩頸上,削瘦俊美的臉龐,一雙狹長的眼眸呈現著一種妖異的金色,挺直的鼻樑,還有那過分紅的唇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
他的左眼下方,有幾片像是野獸般還沒有完全退化的黑色鱗片,還有一道道漆黑的紋路宛如神秘的咒術般從他的右半張臉一直蔓延到脖頸,最後沒入他的心口……仔細一看倒還有點鎖鏈的意思。
他的模樣讓安杳熟悉而陌生,心臟發痛 。
陌生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
而熟悉,則是因為,男人臉上的每一寸模樣,都有她熟悉的模樣。
燼,汨諦爾,汐厄,狐離,納爾修,垣羽,霜……
她可以輕易從 這個男人的臉上找到其他七人的影子。
或許是眼睛,或許是鼻子,或許是嘴巴,又或者是眸底 熟悉而陌生的色澤……
這突如其來熟悉而陌生的感覺,讓她害怕的心口發顫,仿佛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事情,卻在自己眼前真真切切的出現了。
這一刻,幾乎她瞬間就確認了。
眼前這個男人。
他就是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