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公主監國

  短暫思索之後，於廷益便上前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攔住大陳和大魏侵略的腳步。」

  「臣提議，從宣府抽調精兵兩萬，大同抽調精兵三萬、遼東抽調精兵兩萬，再配合京營的全部兵力，一路南下，抵住賊軍的攻勢。」

  「同時命令，魯州軍北上與京營主力夾擊賊軍！」

  蕭帝並未回話，只是緊皺著眉頭看向楊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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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此時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瞟了一眼於廷益，說道：「不可，冀州無險可守，若如此的話，一旦賊軍突破防線，繞道直攻京城，京城無險可守，奈何？」

  這一點於廷益自然也想到了，他站直了身體道：「可若任由賊軍肆虐，待得他們攻取了魯豫二州，京城也只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此話一出，楊浦也無言了，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蕭帝。

  無論如何，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他的手上。

  沉默良久之後，蕭帝沉聲道：「依照於愛卿所言，火速調集宣大遼東三鎮兵力前來京師匯合！」

  「待得大軍匯合之後，朕要御駕親征！」

  此話一出，楊浦和於廷益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目前，二人所糾結的就是保京城，還是保魯豫二州。

  就重要性而言，自然是京城比較重要，但如果失了魯豫二州，只留京城，滅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如今，蕭帝的一句御駕親征算是將這個問題完美解決了。

  從根本上而言，保京城，就是保皇帝，如果皇帝隨軍出征，那京城在不在就無所謂了。

  哪怕被賊軍長途奔襲攻了下來，他們只要收復魯豫二州，回頭再取京城，也毫不費力。

  而且，御駕親征對士兵們的士氣提升也十分巨大。

  一般來說，雙方打仗多是士兵們的消耗，現在皇帝也上場了，那便是共進退，同生死了。

  同時，若有皇帝督戰，不管是將領還是士兵，都會玩命表現。

  一旦被皇帝看中，立刻飛黃騰達也不是不可能的。

  打定主意之後，蕭帝又看向二人道：「京城得留人駐守，你們兩個誰留守京城？」

  楊浦剛想說話，但一旁的於廷益卻主動上前道：「陛下，臣是兵部尚書，按照祖制，陛下御駕親征，兵部尚書必當隨從！」

  蕭帝看了看楊浦，又看了看於廷益，果斷道：「傳旨，將嚴高、嚴茂青逐出內閣。」

  「著楊浦擔任內閣首輔，於廷益擔任內閣次輔，隨朕御駕親征。」

  「詹士府魏成調任華蓋殿大學士，並負責舉薦其他閣臣。」

  「再通令全國，號召各地所有勛貴勤王剿賊。」

  「其餘安排，皆由於愛卿主持！」

  「是！」楊浦和於廷益同時應聲，但二人並未離去，而是看向蕭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帝見狀皺眉道：「還不快去？」

  見蕭帝沒反應過來，二人也不得不將話挑明了。

  於廷益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如今還在晉州，情況不明，您看是不是……」

  聽到這話，蕭帝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晉州調查茶馬走私案，聯想到今日之事，二者之間應該是有關係的。

  若如此，那蕭元壽……

  想到這，蕭帝心中巨震，隨後便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陛下……」楊浦和於廷益趕忙上前。

  然而蕭帝卻擺了擺手示意二人沒事。

  這時，楊浦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有劉凌陪同，那小子鬼主意多得很，想來不會有什麼事！」

  「再說了，他們手下還有五千從各地徵調過來的精兵，別的不說，去大同和王崇會合應該不成問題。」

  這時，蕭帝也緩了過來，他說道：「我知道，但以防萬一，總要有些準備！」

  「傳召，朕離京之後，由……」

  說到這，蕭帝猶豫了。

  他剩下的兩個兒子，老二蕭元啟半文盲，且不習政事，將監國的位置交給他，純屬抓瞎。

  況且，若自己和蕭元壽有個閃失，那他也未必能擔任起振興大周的擔子。

  至於蕭元聰，年齡小不說，性格上還比較懦弱，一旦被權臣掌控，那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蕭帝猶豫之際，一道倩影自大殿外沖了進來：「父皇，您離京之後，便由兒臣來監國吧！」

  說罷，便見蕭廣萱跪在了蕭帝面前。

  這下，楊浦和於廷益都驚住了。

  蕭帝亦是全身一顫，他瞪眼看向蕭廣萱道：「混帳，天下只有皇子監國，豈有公主監國的道理！快滾下去！」

  就算再寵愛六公主，此時的蕭帝也不得不嚴厲斥責了。

  然而，蕭廣萱卻挺直了身體，直視蕭帝道：「父皇，二哥不習政務，三哥未在京城，四哥性情溫和。」

  「如今您的兒女之中，除了兒臣，還有誰能擔任監國之位！」

  「況且，先英宗皇帝繼位之時太過年幼，也是由皇長公主垂簾聽政協助英宗皇帝處理政務，如今，您將監國的擔子交給兒臣，有何不可？」

  此話一出，蕭帝也愣住了。

  之前聽蕭廣萱說要監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否決。

  如今細細想來，以蕭廣萱的性情和頭腦，監國幾個月，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但無論如何，她作為一名公主擔任監國，終究是有違祖制。

  之前雖說也有長公主協助處理政務的先例，但那是實在沒辦法了。

  當時睿宗皇帝駕崩之後，皇后和英宗皇帝的生母也相繼去世，而那時的英宗皇帝，也只有八歲，別說處理政務，小人書都未必看得明白。

  沒辦法，當時的皇長公主才在大臣們的提議下垂簾聽政。

  可現在，兩位皇子在京，且都比蕭廣萱年歲要大，越過兩位皇子，讓公主主政，這……

  就在蕭帝猶豫之際，楊浦站了出來道：「陛下，臣以為由六公主暫任監國之位也無妨。」

  「如六公主所言，英宗皇帝時，皇長公主攝政，便協助英總皇帝開創了不朽盛世，如今雖情況稍有不同，但臣以為，公主殿下今日之風采，絲毫不遜於先皇長公主。」

  於廷益也對蕭元啟、蕭元聰兩兄弟有所耳聞，他二人監國只能當個擺設倒也罷了。

  若是二人在關鍵時刻犯糊塗，對坐鎮京城的楊浦多加掣肘，到時候可就完蛋了。

  至於六公主的能力，他不太了解，但看她今日之表現，足以見其是個有膽有識之人。

  起碼要比他那兩位哥哥強得多。

  所以，在楊浦表態之後，於廷益也站出來道：「臣附議，由公主殿下暫任監國之位。」

  「並請陛下命令，不許言官以此事上書，干擾殿下監國！」

  見二人都同意，蕭帝自然也再無意見。

  別的不說，就頭腦而言，蕭廣萱肯定是要比他的兩個哥哥要強得多。

  於是，他沉聲道：「好，從今天起，六公主便常伴朕左右，朕教她處理政務。」

  「你二人火速調集軍隊赴京，一應糧草軍械也要準備妥當。」

  「等大軍齊備，朕便御駕親征！」

  ……

  晉州，洪洞縣。

  看著眼前的石碑，劉凌對蕭元壽道：「殿下，臣祖上便是從這洪洞縣遷徙到魏縣的。」

  「當時中原戰亂頻發，一場大戰過後，魏縣僅剩六口人家，太宗皇帝便下令從晉州抽調人丁抵達魏縣繁衍生息，到我們這一代，已經有六七百年了！」

  蕭元壽挑眉：「六七百年！是在大周之前！」

  劉凌笑了笑道：「算是吧！但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了，只是聽家鄉的祖輩們說起過。」

  聞言，蕭元壽抬頭看向前方被匪徒劫掠過的城鎮，一聲長嘆道：「唉，戰亂對百姓而言，終究是抹不盡的痛楚。」

  二人自大同南下之後，便想去太原轉一圈再回京城。

  可還沒等到二人抵達太原，鄭少明等人叛亂的事情發生了。

  得知消息之後，一行人立刻向太原奔襲，然而，等到了太原，他們早已逃之夭夭。

  並且，函谷關失陷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若按照常理來說，此時的劉凌和蕭元壽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撤回到大同，和王崇匯合之後，再由宣府回京。

  然而，不管是劉凌還是蕭元壽，都是那種不走尋常路的主。

  派人將太原的消息送去大同之後，二人便率領麾下的五千精兵，一路南下，沿著狹窄的汾河河道，穿過了晉州中部的山區，來到了洪洞縣。

  再往前，便是被一條黃河分界的關中平原了。

  順著黃河向東，便是大魏和大周割據的界限,潼關和函谷關。

  越過黃河往西，便是大魏的都城，長安！

  在大魏名將龐充看來，攻破了函谷關之後，北邊的晉州便失去了和冀魯豫三地的聯繫，等他搞定了其他地方之後，再回過頭來占據這裡，將不費吹灰之力。

  而若是，先站穩晉州，那將會把魯豫冀三州大片肥沃的土地，拱手讓給大陳，這對大魏而言，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再說了，鄭少明等人本就是帶著晉州的諸多官員投降的，龐充實在想不出群龍無首的晉州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至於宣大兩地，雖說不受晉州巡撫的節制，但他們距離實在太遠，而且在晉州失陷之後，便可以說是斷了他們的給養。

  不可能再南下了，他們要麼固守護城池，要麼便繞道去冀州和大周朝廷主力匯合。

  所以，破開函谷關之後，他便直撲豫州，根本沒有理會太原。

  而這也正好給了劉凌和蕭元壽機會。

  二人就這樣帶著五千精兵穿過了兇險的山區地帶，來到了關中平原。

  「殿下，劉大人，飯食已經做好了！」

  劉凌點頭：「好，殿下，我們去吃飯吧！」

  營帳內，於輔國、傅有恆、張磊三人，正圍在一張地圖前因為下一步的行軍路線吵架。

  作為僱傭兵的阿克墩屬於指哪打哪的那種，廖三斤則沒那頭腦和眼光，所以他們兩個並未參與議論。

  見劉凌二人回來，四人頓時圍了上來。

  「劉大人，依我看，咱們應該立刻奪回函谷關，斷了他們的後路！」傅有恆首先發言。

  於輔國則說道：「不，咱們人太少，而且多騎兵，守城並非強項，依我看，應該長途奔襲，直接捅他們的後路。」

  「不行不行！」張磊連連搖頭說道：「你都說了，咱們人太少，依我看啊，當務之急，是去找冀魯二州的主力匯合，只要咱們人數多了，便能和賊軍有一戰之力！」

  看著各持己見的三人，劉凌笑著搖了搖頭道：「三位說的都有理，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三位還是先吃飯吧！」

  雖說一行人中，地位最高的是蕭元壽，但他們都知道，劉凌才是那個拍板的人。

  聽他這麼說，眾人也只得回頭端起飯碗開始乾飯。

  劉凌和蕭元壽二人各自端起了一碗飯，二人來到地圖前，劉凌挑眉看向地圖道：「殿下，你覺得三位將軍說的如何？」

  剛開始得知晉州反叛的時候，蕭元壽還很是激動了一番，但七八天過去了，現在的他也冷靜了下來，並開始學著和劉凌仔細分析局勢了。

  他放下碗筷，指著函谷關說道：「奪回函谷關斷其後路沒用，這裡不是遼東，龐充率軍劫掠魯豫二州，便足以獲得足夠的糧草軍需。」

  「而且，就算他們要回軍，二十萬大軍的話，我們這幾千人哪怕占據堅城，也絕對攔不住。」

  聽到這話，正在乾飯的傅有恆頓時低下了頭。

  劉凌一邊扒拉著米飯，一邊道：「不錯，接著說。」

  蕭元壽又指向豫州方向道：「至於長途奔襲攻擊敵軍也不行，咱們只有五千人，對方有二十萬，且不知道敵軍主力現在何處，就算勉強偷襲，滅掉他們一兩支斥候軍隊，也十分容易被敵軍主力分割包圍。」

  「所以，長途奔襲，也不行！」

  聽到這話，張磊忙道：「那和冀魯兩地的大軍匯合呢？」

  蕭元壽思慮良久之後，最終搖了搖頭道：「也非上策，若要和他們匯合，便必須要經過賊軍控制的區域，我等孤軍深入，並無後援，一旦被賊軍發現，情況，便危險了。」

  「而且，哪怕和冀魯兩地主力匯合，也需要面對龐充的二十萬大軍，就算勉強打勝，又要面對大陳的三十萬大軍，總的來說，勝算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