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做給誰看的

  要說水楊氏手裡沒有十兩銀子，水佳靈是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按照水躍光的說法，自從分家之後，他每年都會出十兩的孝敬銀子給兩個老人，這是當初分家出來就說好了的，哪怕是今年的還沒有給，那往年給的都用光了？

  還有，大伯他們一家，誰也不是吃閒飯的，大伯和兩個堂哥時不時的上山打獵，據說賺來的銀錢，都被水楊氏給拿了去，水家日常就是兩頓飯，就算是天天大米乾飯的吃，只要水躍民一家還撐著，那水楊氏那邊就不至於一個子都存不下，除非拿錢去做了旁的。

  「二弟，大哥也知道你為難，你放心，我就在你這裡坐一會兒，回頭我就去跟娘說說，咱們畢竟已經分了家了，不能再讓你擔著這事兒。」

  

  水躍民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本就是母親沒理，他也是被娘逼的沒法子了，才過來找水躍光的。

  「大哥打算回去如何跟娘說這事兒？」

  一直都沒有吭聲的水躍光突然抬頭問道。

  「我.....」

  水躍民張了張嘴，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他若是能勸得動母親，也不需要刻意跑來說這事兒了。

  「大哥有沒有想過帶著老婆孩子分家出來單過？」

  水躍光似是知道他會如此一般，再次拋出了一記重錘，就這麼看著水躍民。

  「我又何嘗不想，只是，爹和娘都不可能同意的。」

  水躍民的眼睛先是一亮，隨即便又暗淡了下去，「如今，家裡的三十幾畝田地，都靠著我們大房的人在打點，若是我們分了出去，他們二老還能指望誰？更何況，我是老大，就算是要分，也是要帶著爹和娘一起過的，到時候，娘要拿錢補貼給三弟和大姐，我也阻止不了。」

  「辦法總是會有的，就算不分家出來，好歹你也要將掌家權給大嫂拿到手，否則，以娘的那個性子，將來小陽他們.......」

  水躍光看到大哥這副模樣，心中滿是不忍，後面的話，也沒有再說出口。

  當初，也是因為傷透了心，他才想盡了法子帶黃氏母子出來單過的，雖然當時母親一氣之下將他們淨身出戶，還讓他們每年出十兩銀子的孝敬銀子，卻好歹也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否則的話，黃氏怕是也撐不到那一年。

  水躍民聞言，原本有些如死灰一般的眸子裡，迸射出一絲光亮來，雙手也不自覺地拽住了衣角，似行屍走肉般的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茫然和空洞，看得人心疼。

  「這些我自然知道，可我是家中老大，贍養父母是我的責任，如今老三還未成親，父親年紀也大了，弟弟妹妹都得我來照顧......」

  「大哥，我知道你疼愛我們幾個弟弟妹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都會老，三弟總要長大，就算是雄鷹，若是不學會放手，也照樣飛不起來。」

  水躍光心中深深一嘆，聲音有些乾澀的說道。

  水躍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水佳靈見他這麼早過來，想來還沒吃早飯，便去廚房將早飯端了出來，兄弟兩個一起吃了，才過去祖母那邊。

  水佳靈因為不放心，便讓小虎在家裡看家，她也跟了過來。

  跟村里大多數的院子一樣，水躍民他們住的，也是籬笆院，只不過房子像是不久前才翻新過的，並不顯破爛，離東廂房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棗樹，有個五六米高，枝繁葉茂的。

  樹枝上面翠綠翠綠的，夾雜著開了不少的小碎花，看來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結不少的棗子，水佳靈不禁有些羨慕，心想回去一定也要在自家院子裡種上幾棵果樹，夏日能納涼，秋日能吃水果，冬日還能擋風，多好。

  水老漢坐在大敞著門的堂屋裡頭，手裡不斷的編著柳條筐子，水佳靈看到他手上熟稔的動作，終於知道父親那編柳條的手藝出自哪裡了。

  「爹。」

  水躍光出聲跟水老漢打招呼。

  水老漢抬頭，看到兒子臉上一喜，「好，來了就進屋坐吧。」

  水躍光點頭，跟著水躍民進了堂屋旁邊的一間屋子，這是兩個老人住的屋子。

  「娘，聽大哥說您病了，我帶大丫來看看，可好些了？」

  幾人徑直進了屋，水躍光又一次跟炕上的人打招呼。

  水楊氏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看到水躍光他們進來，也不說話，甚至還翻了個身朝里躺了些，將他們當成是空氣，水佳靈撇了撇嘴，跟在水躍光身後喊了人。

  「奶，剛聽大伯說您身子骨不爽利，我和爹過來看看您。」

  水佳靈說著，將手中的籃子，遞給了隨後跟進來的江氏，走到水楊氏的炕前，笑著說道，「這是家裡頭自製的一些乾菜，還有今兒地籠下上來的魚，我都給您拎來了，回頭家裡幫忙做事兒的人開飯的時候，我再讓小虎給你們送些菜過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水佳靈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夠和善的了，而且這又是送菜又是送魚的，多孝順啊。

  「來就來了，還拿這麼些個東西作甚，你們才開始起新院子，日子也不容易，別再每天讓小虎送菜過來了。」

  水老漢放下手裡的柳條筐子，走進屋來，聽到水佳靈這話，不無責備的道。

  水佳靈聽到他這話，心裡也放心了不少，好歹家裡還有一個明白的，只是，她這邊還不待喘口氣，那邊水楊氏豁然一下從炕上坐了起來，一臉陰沉的看著水躍光說道。

  「哼，我不說你們還真當我這老婆子是個瞎的不成，成日裡將些個吃不了的剩飯剩菜往我這裡送，恨不得敲鑼打鼓的讓全村的人知道，你這是做給誰看啊？」

  水躍光被水楊氏這一句話，說的滿臉通紅，雖然早就知道娘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忍不住為閨女叫屈，自從三弟來家裡說過那麼一句之後，大丫就每天叮囑廚房裡頭，飯菜做出來，什麼都是趕緊的先舀出一碗來，給爺奶這邊送來，可是到了娘的嘴裡，就成了別人吃剩下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