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安娜撤出上郡（一）

  上郡，走馬水西面橋山。

  古有言『山銳而高曰橋也』，可以說明橋山之高峻，在其東面西麓處，一頂頂的穹廬順走馬水而立。

  此刻也在下著雨，只不過有漸漸停歇之勢，像霧似的雨線變的稀疏，微風吹過，烏雲緩緩消散，天空逐漸清明。

  水滴順著草木滑落，紛紛直起了腰板，在那橋山之腰，圈圈白雲環繞，橋上之頂微光閃爍，猶如仙境一般。

  一頂略大豪氣的穹廬，兩名頭頂氈帽的女羌兵靜立兩旁，忽然一隻白澤的素手掀開布簾，而後走出一道丰韻的身影。

  正是感受不到雨水滴落廬頂，走出查看的安娜。

  「豪帥~」女羌兵恭聲輕喊。

  安娜輕輕點頭，感受那迎面撲來的清新氣息，昂面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吐出幽氣，那略帶煩躁疲憊的心情舒緩下來。

  在安娜帶著羌兵們回到上郡之時，就聽聞那逃得一命的滇那聯結了上郡的一眾小部落羌人準備重新發兵西河。

  也不知道其憑什麼竟然自稱為東羌王，那些個小部落卻都拱手稱臣，得知安娜返回還想逼迫為王后，共同出兵。

  

  被果斷拒絕後，氣憤地滇那召集所有上郡羌部圍打安娜所在的牢姐羌以及一些親善的小部落，例如零涯所部。

  如今，牢姐羌已與沈氐羌和其它小部落羌人發生了數次摩擦，與牢姐羌親善的小部落基本背投或消亡。

  整個牢姐羌部落不過兩萬多人，加上零涯部落還不足兩萬五，可戰之兵不過四千餘人，大多婦孺老弱。

  幸好有魯達、麴義兩人部曲在，順手滅了幾個小部落，這才打退了一波圍攻。

  安娜便召集散落在走馬水兩岸的族人遷徙西河，本想儘早離去，可是天公接連下了數日大雨，此刻堪堪停下。

  羌人本就四處遷徙，因此沒有多少留戀故土，至於遊牧習性，那并州雁門雲中等地都能滿足他們。

  踏著雨後濕潤的草地，安娜鳳眸凝起，轉身抬眼望向西面橋山下的山谷，那裡有個名字，橋門。

  橋門乃是滇那人馬必經之地，殺的羌人屁滾尿流的段穎由此而出，這幾日她令族人在谷口挖坑。

  這時，身後傳來恭敬地嬌喊聲：「豪帥，是否立即啟程。」

  「恩，不能再耽擱了。」熟悉的聲音，安娜不回頭就知道是何人，待白鳳來到身側，微點頭回應。

  話音剛落，身後再次響起數道喊聲：「豪帥、安夫人。」

  「魯將軍，麴將軍，零豪帥。」聽到聲音，安娜回身看去，見是魯達、麴義、零涯等人跨步到來，乃抱拳施禮。

  來到近前，魯達恭敬地抱拳道：「安夫人，某家已去信給徐晃將軍，此刻大軍應該已渡過藺渡。」

  「雨已停，我等也該拔營了。」一旁的麴義面帶顧慮地附和出聲。

  饒是熟悉羌人戰法的麴義也不免覺得撤出上郡為妙，那滇那就像瘋狗一般，集結三萬大軍追著牢姐羌不放。

  也不知其給羌人部落灌了什麼迷魂湯，三萬人應該是上郡羌人所有的能戰的羌兵了。

  安娜當即點頭看向身旁的白鳳，道：「好，白鳳，速去召集族人出發，那些沉重之物全部丟棄。」

  「是，豪帥。」白鳳領了命，轉身離去，零涯抱拳跟去，他的部落也是要跟著遷徙的。

  兩人離開，安娜感激地輕聲道：「多謝兩位將軍，護佑我的族人。」

  「安夫人折煞我等，主公之令身為臣子定當盡力人。」麴義冷聲回應，略帶陰鷙的臉上僅能看到理所應當之色。

  了解麴義為人的魯達不禁捋著絡腮鬍輕笑，這個與自己一樣剛烈，不知阿諛逢迎的人語氣夠冷淡。

  安娜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轉身重新凝望橋山，嬌顏卻逐漸凝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布置能夠拖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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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山腰的白雲消散，太陽重現上空，陽光照射之下，樹木上掛著的水珠閃閃發亮。

  接連幾日的雨水，整條谷道濘泥不堪，在前頭就快出谷口的羌兵正不斷拉拽著戰馬，試圖將馬拉出泥坑。

  聽著滇那在馬上咒罵催促羌兵快些行進，一名披頭散髮的老羌人淡淡道：「羌王切勿急躁，牢姐羌婦孺眾多，必然跑不了多遠。」

  「是我心急了，飢恬老帥。」聽了老羌人的話語，滇那乃沉著臉色停止咒罵。

  見滇那平靜下來，飢恬輕笑著點了點頭，而後目光陰冷地看向身邊的一名小帥，小帥頓覺渾身一震，立馬會意地向前方跑去。

  他是沈氐羌資質最老的，一直跟隨在滇昌左右，年輕時也是部落勇士，也是在他的籌辦支持下，滇那才能成為東羌王。

  羌人上下無不敬服這個看著其貌不揚的飢恬，滇那也是，雖然急切想要追上安娜，將她成為禁臠，但是不得不聽。

  「為何停下，不快些過谷道。」一道囂張跋扈的粗魯之聲在滇那和飢恬的耳後響起。

  滇那一臉陰沉的回首看向晃悠悠策馬而來的匈奴壯漢，沉聲道：「前面泥坑阻道，兵卒正在清理。」

  「就好快些，我等還要返回龜茲，別忘了答應之事。」匈奴壯漢不屑地瞥了眼滇那，張望了一下前方瀟灑地掉轉馬頭。

  「這屠忽太目中無人了，飢恬老帥我等何必花費重利求助白馬銅。」見其模樣，滇那陰沉的臉變得猙獰，拳頭緊握咯咯作響。

  飢恬嘴角傾斜：「漢人兵勢太強，讓這兩萬匈奴人去對付漢人，也可減輕族人的傷亡，那區區小利不足掛齒。」

  聽此，滇那也不再多言，策馬向前方而去。

  時間流逝，一個時辰後，泥坑填平。

  踢嗒踢嗒~沉悶的馬蹄聲在橋門谷道之中再次響起，周邊的樹木草叢被震動的搖晃。

  大軍行至橋山東面西麓處，望著殘留在地的許多器具。

  「飢恬老帥，我們來晚了。」滇那面色深沉。

  飢恬搖了搖頭，很是篤定道：「羌王，不晚，以駐地散亂來看，最多不過半日，我等全力追擊，定可追上。」

  「好，給我追，不能讓牢姐羌跑了。」滇那聽了內心渴望起來，狠厲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