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良人

  時間靜止，仿佛已過千年，這一眼初見猶如彼此相戀許久。

  『是他嘛』

  『是她！』

  兩人的腦海深處不由的同時冒出，她的眼神中滿是他，他的全世界只有她。

  咳~

  一聲咳嗽，使蔡琰與李旭驚醒，蔡邕面帶不慍地走進正堂，來到主位，李瓚卻是點點頭偷偷的笑了。

  蔡琰緩過神來，站在門口門檻外，一雙白玉般的素手緊緊抓住身上的藍色留仙裙，心中暗罵自己怎可如此。

  這一聲咳嗽，這道門檻仿佛成了天塹，讓李旭抓狂。

  「琰兒，還不進來。」

  蔡邕的聲音再次響起，蔡琰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飛也似從李旭身邊，留下一路芳香。

  

  「我兒不知禮數，還請伯喈見諒，旭兒還不過來拜見。」李瓚佯裝發怒，卻是輕聲呼喚發呆中李旭。

  已經失禮了，得給自己的老丈人留點好的印象，李旭連忙上前拱手道：「李子金見過伯父，見過蔡小姐。」

  「賢侄，果真一表人才，本該在雁門怎可隨意回京。」蔡邕依舊是面有慍色，他也是個地道的儒生，見擅離職守必須說道。

  李旭來雒陽畢竟低調，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早朝過後估計知道的人應該不少，只是蔡邕還沒得到消息。

  「我兒是奉召回京，如今已是鎮北將軍之職了。」李瓚跽坐一旁回應道，渾身透著一股自豪。

  李旭鄭重拱手道：「正是，小侄與父親今日前來，乃。。。」

  話還沒說完，蔡邕揮手打斷，略微驚訝的神情變得淡漠，道：「我知你們的來意，這是我錯在先，如今已成定局，何必再言。」

  李瓚騰的一下起身，怒容道：「蔡伯喈，既然如此，為何在壽宴之上公之於眾，難道衛家如此之好嗎。」

  蔡邕也是騰的一下起身，不悅道：「人無信不立，即已應允怎可朝令夕改，某如何以顏面見天下。」

  「蔡伯喈，我與你之約定，不為約定否。」李瓚一聽，徹底火大了，聲音越發大聲。

  蔡邕臉色微紅，怒瞪道：「哼，強詞奪理，難道要琰兒孤老終生不可。」

  兩人具是儒生，還都是舊年老友，如今不顧顏面針鋒相對起來，似乎還有不顧形象地打一架。

  身為後世靈魂的李旭，知道蔡邕的執拗，不然也不會直接在街道上哭泣董卓了，身死獄中，導致蔡琰無依無靠被匈奴人擄去。

  「還請父親（爹爹），伯（叔）父聽我一言。」李旭和蔡琰不約而同的出聲勸解。

  兩人詫異的看了對方，蔡琰終歸是女子，臉皮薄紅了嬌顏，李旭倒是沒皮沒臉輕輕一笑。

  爭吵的兩人這才作罷，氣鼓鼓的同時振袖，將臉撇開，相背而視。

  李旭先是向蔡邕深深鞠躬，隨後看向蔡琰，微微一笑，溫柔出聲：「人生何其不幸，又何其幸，得見昭姬，此生無憾。」

  頓了頓，從容地繼續道：「昭姬一日尚未為人婦，旭一日有望，如若輕易放棄，亦非我之本性。」

  「公子這是何苦，小女子多謝垂青，即已許於他人，還請勿擾。」蔡琰怔了怔輕輕委身，對於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些漣漪，口中還是決然。

  蔡邕回過身，看著交談的兩人，欣慰的點點頭，女兒豈會不向著自己，而李瓚默默無聲，他永遠支持兒子的決定。

  「哈哈，怦然心動的後果，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有一詩還請靜聽。」

  堅毅與秀雅絕俗的面容，滿腹詩書氣息，獨特的魅力深深刻入李旭的心，爽朗一笑，想到了一首詩。

  前世最喜歡的詩，借花獻佛，今日將之送給他鍾意的女子。

  李旭微笑著在堂中流連幾步，走到蔡琰面前，輕言細語地道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詩落語消，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李旭作出了一個大膽的動作，用手輕輕的拂過蔡琰的髮鬢，在她的腦後留下一物。

  「豎子，敢爾。」蔡邕大罵，怒氣沖沖地拉過蔡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出如此輕浮的動作，忍不了。

  李瓚苦笑著朝蔡邕道：「旭兒一時無禮，伯喈兄勿怪。」

  「你們走吧，此時已無可能，蔡某不想天下人笑話。」蔡邕鐵青著臉，語氣冷淡，轉過身擋在蔡琰身前。

  「也罷，旭兒走吧。」

  李瓚直接朝門外走去，李旭淡淡一笑，微微拱手，不舍的轉身離去。

  「沒想到修玉之子如此輕浮，甚是可惡，此子恐怕賊心不死啊。」待兩人離開，蔡邕怒氣未消，不滿地離開正堂。

  獨留堂中的蔡琰，素手摸向盤在自己髮髻上的一物，放下素手後，掌中多了一個桃木髮簪，是李旭加工過的。

  蔡琰雙眼之中異彩連連，低頭看著簪子，喃喃道：「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這詩是在說我嗎。」

  一輛馬車出了中東門，順著圍牆駛向太學方向，架馬的是李乾，正在回酒舍的路上。

  馬車之中，李瓚臉色不悅又疑惑地說道：「旭兒，為何要如此，蔡伯喈既然不同意，為父自會再為你尋找。」

  「父親，我不是輕浮昭姬，只是送了一物。」李旭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沒想到蔡邕對這個小動作這麼過激。

  李瓚更不解了，送東西就送東西，不能好好給呀，問道：「下不為例，是何物。」

  「當然是定情之物，還能是何物。」李旭嘿嘿一笑。

  「如今送此物有何用，徒增笑話。」李瓚搖頭，長髯隨之晃動，沒明白自己兒子想法。

  「孩兒自有道理，父親不必煩惱。」

  李旭向著自己父親眨了眨眼，眉頭一皺不由繼續道：「父親，等一切事畢，與我去雁門吧，雒陽危機四伏不可多待。」

  雒陽要發生的事，李旭可是很清楚的，諸侯爭霸的開端由此開始。

  李瓚聞言，沉默了幾息，搖頭輕笑道：「無礙，雒陽為父待著舒心，北方太苦了，為父還可為你看著北邊酒舍。」

  睜著濃眉大眼，李旭想不通，再次急切懇求道：「父親，北邊酒舍交給他人即可，何必親自留下。」

  「哈哈哈，旭兒不必多言，再過些年，我必會去雁門的。」李瓚朗聲笑道，緩緩閉上了眼睛。

  見自己父親這麼堅決，李旭無奈地盯著其長髯上的白絲，心中盤算該去袁家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