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紙與甲

  豎日午後，燥熱的太陽正在西斜，天邊掛起了紅霞。

  縣衙後院的亭中李旭躺在剛出爐的搖椅上，閉著眼，悠閒地哼著歌，手跟著旋律輕輕拍打著大腿，可憐的士卒被迫搖著扇。

  涼茂踏進後院，一眼就看到自在的主公，近了身邊朗笑道：「主公，真是好雅興啊。」

  「哦~伯方啊，來的這麼早。」李旭慵懶地眯著眼瞥了一眼繼續閉上哼歌。

  「主公何不喊幾個女婢伺候呢」涼茂笑著揮手叫退了士卒。

  俯身繼續輕聲道：「主公，屬下剛剛去了一趟將作坊，似乎子邑有了進展，黑子還讓我喊您過去呢。」

  

  「你是說造紙有進展了？」李旭停下搖晃用手遮住眼睛，忽略了涼茂的玩笑話和後半句。

  涼茂擋在太陽前，點頭回應：「是的。」

  嘩~咯吱

  「那還不趕緊去看看。」一個鯉魚打挺，李旭迅速起身離開，不理會身後劇烈搖晃的搖椅，留下一句話與它陪伴。

  「主公，稍慢。」涼茂輕笑著停下晃蕩的搖椅，快步跟了上去。

  李旭很快就來到了將作坊的造紙區域，剛一進門就喊道：「聽說子邑造出紙來了。」

  身後的涼茂連連搖頭，嘀咕：「我說的是有進展不是造出來了呀」。

  「主公」屋內的工匠們都是躬身行禮，只有左伯一人看著案上的一堆白色紙張搖著頭嘆息。

  「這不是廁紙嗎，哈哈哈，終於可以放鬆了。」李旭走近拿起一瞧，這紙質，雪白有韌性而且還有棉絲。

  左伯這才反應過來拱手道：「主公。」

  李旭拿著廁紙搖了搖笑道：「沒事沒事，這些就是新造出來的紙嗎。」

  「是，還請主公恕罪。」左伯惶恐不安的跪拜。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這紙不錯呀，是用什麼原料製造的呢。」李旭很無奈地扶起左伯，自己也沒說什麼啊。

  左伯嘆道：「回主公，是用桑樹漿製成的，沒想到是這樣的，無法書寫。」

  李旭朗聲道：「你們知道為何蔡候製紙到現在，紙依舊是沒在民間使用呢。」

  「世家掌握著製造的方法，只是收為己有方便圖利。」

  涼茂略一思考發言，他記得自己以前求學時，基本是用帛簡，想要一張紙還得花重金。

  李旭背負雙手笑道：「伯方沒說錯，最重要是不去改進，其實紙的原料很多的，子邑不妨用其他原料，比如嫩竹，青檀樹皮。」

  左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他怎麼沒想到，激動道：「主公說的可是翼朴樹，雁門地界到處可見啊，我這就試試。」

  李旭一直摸著新造的廁紙，繼續笑道：「子邑稍等，這紙造價幾何。」

  「啊，稟主公，除了人力費用，約一錢一張。」左伯訝異的回答，他不認為這種紙還有造的必要。

  用力一拍左伯的肩膀，李旭大笑道：「那就把這種紙也多造一些用作出恭擦拭之用，我可不想再用葉片廁籌了。」

  「妙啊，會不會太過奢侈。」涼茂摸著紙張才發現妙處，不過有鄒起了眉。

  李旭毫不在意的清朗道：「有什麼奢侈的，我還要普及百姓呢，子邑製作就是了，我會給你加派人手。」

  左伯拱手道：「遵命。」

  「呼，伯方咱去黑子那看看。」李旭情不自禁地吹著口哨，邁著矯健的步伐出了門。

  「是，主公。」涼茂小跑著追上李旭。

  鍛造區域，眼前的所有物品讓李旭雙眼冒著金光，就像看到絕色美女一般，喉嚨聳動，不知覺的吞咽了幾次。

  掩膊，胸甲，背甲，裙甲，褌甲，悍腰腹吞，鶻尾，披膊，肩吞，護臂，胸板護心銅鏡，革帶，腿甲，脛甲，狻猊吞面兜鍪。

  整套五十斤重，全由百鍊精鐵鍛造，整套金與黑的搭配，還有一件白色乘雲紋罩袍。

  蒲元出聲講述：「屬下通過明光鎧與主公所給的圖紙鍛造出此鎧，不知可有錯誤。」

  正是李旭憑藉記憶，畫出來的明代金漆山紋甲的全部部件，只不過紋路是明光鎧的紋路。

  「主公，此套甲冑可謂是氣勢如虹。」連文人的涼茂都讚嘆不已。

  李旭很滿意這套甲冑，一直撫摸著真是愛不釋手，勉勵道：「辛苦黑子了，沒有問題，多謝。」

  「主公嚴重了，這是屬下分內之事。」蒲元很是受寵若驚。

  「哈哈哈，想要媳婦嗎，老蒲。」李旭看著呦黑老成的蒲元的樣子調侃起來。

  蒲元不好意思道：「主公說笑了。」

  李旭知道歷史上的蒲元是鍛兵器的好手，對於水質可是分辨的相當清楚，現在年紀輕輕就被不良主公硬搞成全能。

  開過玩笑，李旭恢復神情，軍備乃是重中之重，於是嚴肅詢問道：「也罷，高順的陷陣營的軍備是否已經在鍛造中。」

  「啟稟主公，陷陣營的軍備已經全部鍛造好了，還請主公隨我來。」蒲元鄭重的伸手示意。

  出了門繞過一條走廊，李旭涼茂跟著蒲元就來到一間四處封閉的大庫房，只有高處有三個品字型拳頭大小的通風口。

  守門的士卒見到來人，連忙躬身喊道：「主公，總管」

  李旭點頭笑道：「嗯，打開吧。」

  「諾」士卒得了命令，立即轉身解了鎖扣輕輕的推開門。

  隨著門的打開，光線就迫不及待的衝進黑暗的角落，映入眼帘的一條過道，過道正中央有一個高一米，面積也只有一平米的石台。

  整個屋子有十八根頂樑柱，間隔兩米，分布在過道兩端，兩邊是高大的櫃架順著頂樑柱排放。

  「黑子有心了」看著左邊兵器右邊甲冑的堆放，李旭明白這是蒲元安排的。

  這時蒲元各從一邊拿出一件放在正中央的石台上，隨後說道：「主公請看。」

  聞言，環顧四周的李旭與涼茂目光落在了蒲元指向的盔甲兵器上。

  那是一套武裝到牙齒的盔甲，全甲由精鐵和皮毛與牛皮編織而成，重達四十斤。

  造型如唐代玄甲軍甲冑，大型長條扎甲與包首紅色盔翎鐵胄，還有一塊黑色面具，兵器則有鉤鐮槍和環首刀以及獸面圓盾長弓。

  蒲元道：「主公，一千套具在，耗費甚重。」

  看著眼前的甲冑，李旭點頭正色道：「是時候了，伯方，明日讓所有人縣衙議事，該去陰館了。」

  「是。」涼茂拱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