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求男女得男女

  卻說劉從打定主意要做「雙面人」，出了大門處，正好遇到了友人老常，對方也正是帶著心事來討一個主意。

  老常苦惱說道：「惠姨奶奶想吃府城有名的帶骨鮑螺，要尋一個正宗廚子去公館候著，隨叫隨到。」

  「香花橋的聚福堂賣的乳餅、酥花、帶骨鮑螺十分出名，說是府城之最也不為過，直接去請聚福堂廚子來便是了。」劉從道。

  老常有夠無語，「聚福堂是世代經營的老店，那糕點方子均不外傳，他們也只肯在自家廚房做了才送到莫公館，可惠姨奶奶並不吃外來的食物。」

  

  劉從皺眉：「難不成蒲家的下人還要盯著人做糕點，那聚福堂肯定不樂意啊，況且聚福堂是府城老店，背後也有曲折的關係，有他的底氣在，是可以不同意蒲家的要求。」

  「這便是我苦惱之處，特地請老兄給支使個主意，事畢之後必請老兄到酒樓去吃十六碟。」

  聽了這話，劉從也想找個機會接近惠姨奶奶，因而就跟著老常去另尋擅長做乳酪的店家，竟是將通風報信給拋到腦後去。

  話說歷道婆從茶館出來後，就在府學西街踩點，從門前繞到了門後，又繞了回來，左鄰右舍也均在她刺探之下。

  她見木柜子里站著一位貌美娘子，帶著銀絲狄髻，上面幾點珠翠裝飾，十分得體，後頸處一縷烏黑柔順的長絲，穿著天青衫杏紅裙，身段柔美，顰笑動人。

  歷道婆暗暗贊了幾句，「若是我能騙得了她，為我所用，何愁進不了莫公館，就是總督府上也能暢通無阻。」

  恰逢小娘子從柜子里走了出來，是要送林夫人出門，裙擺輕微浮動，歷道婆就看見了一雙沒纏腳的繡花平底鞋。

  頓時嘆道：「這十二分的顏色就減了六分，可惜，實在可惜。」

  然後又想著可以讓小娘子穿上拖地長裙，腳下高高的底，如此外人便也不會去注意。

  定下主意後，歷道婆喜笑著迎了上去，先是跟林夫人問好，再是請了林夫人給做介紹。

  林夫人時常布施銀錢和米豆糧麥，不知有大半的落入了歷道婆布袋裡，因而笑著給陸阿灼引薦：

  「這位女師傅便是水芸庵的道婆，請她做佛事的人海了去，師傅不圖回報，遇到年成不好的，整夜整日在佛前替百姓宣經，是位至誠至善人物。」

  歷道婆合掌念佛號，要林夫人千萬別折煞她，還說林夫人是府城大大的善女人。

  聽著兩人互相吹捧，陸阿灼將歷道婆的臉面記在腦中，拖著長音「哦」了一聲，然後也不搭理她，扶著林夫人上了馬車，要她晚上到公館吃飯。

  待馬車離開，陸阿灼回頭見歷道婆仍是站在原地，就問有何貴幹。

  歷道婆頭次遇到對佛事冷淡的女子，便也不急著宣經，笑道：「七天後便是白衣大士的誕辰日，觀音寺建了道場，十分熱鬧，特來邀請程奶奶去做布施結善緣。

  這位白衣菩薩最是顯靈，但凡心誠祈福，再肯布施，白衣菩薩見在眼裡記在心裡，今生便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待結了善果，來生也還要送你長久的富貴。」

  惹得陸阿灼當場嗤笑了出來：「一德二命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師傅說的布施是指的積陰功。

  而我家裡人讀書很可以，更難得的是，他們盡心追求儒理，雖不敢說學得至誠至精，『仁義禮智信忠孝悌節恕勇讓』卻也未敢落下任何一點，這便是德。

  有了『德』又有了『讀書』，想來今生過的不會太差，而有德之人，白衣菩薩見在眼裡記在心裡，來生必定還要送此人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哩。」

  歷道婆聽得一怔一愣，心道好個伶牙俐齒丫頭，竟說得她暈暈乎乎。

  輕咳一聲，歷道婆合掌念了幾聲佛號，笑：「施主好悟性，好悟性，道婆喜你的悟性，不在觀音座下宣經，令人惋惜。

  道婆看你這般，定是還未生子，白衣菩薩可令信者求男女得男女，這卻是有德之人辦不到的。」

  陸阿灼笑：「求男女得男女，並不是往外求來的，本身人得要有健康的體魄，因而才要注重養生，不暴飲暴食，保持心情愉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天道，才是正理。」

  歷道婆：「……」

  完了完了，真說不過這個小妮子。

  歷道婆訕訕一笑，看了陸阿灼幾眼，便就先告退，回了家去另想辦法。

  她在家裡唉聲嘆氣，兒子聽見，就問老娘有何煩心事，說來他替解決。

  一聽是勾搭不到程娘子，兒子笑老娘倒退了，「以前你略施點小計就能將人耍得團團轉，怎的今兒倒要和小妮子講理了？」

  歷道婆皺眉：「程娘子生得貌美，我怕下作手段傷了她的相貌，倒是得不償失了。」

  兒子就說她賣的熟食鋪子就怕客人吃壞了肚子，他晚上偷偷潛入院子往水缸里加點巴豆粉，到時再讓老娘去「驅邪治病」，不怕對方不聽話。

  歷道婆想著要先和陸世寧商討過，再來定計策，因而囑咐兒子不要輕舉妄動。

  幾方人馬各自鑽研謀利，陸阿灼這邊卻是將柜子的海苔仙貝和蛋黃薯泥糕全賣個清光。

  喜得周氏連說店鋪的生意可以做下去，也是府城人太多了，「明天可以多做一倍的量。」

  陸阿灼笑：「咱們少少的賣，做生意講究細水流長，不是爭一朝一夕能成的，等我那西洋麵包整出來，阿娘在弦歌巷的家裡也能賣。」

  周氏和沈燕前兒看了陸阿灼烘烤麵包的全過程，直感嘆怎麼想到從口鹼里提出的小蘇打，不說別的，油炸出的油條要更蓬鬆。

  周氏還說：「不必賣什麼西洋麵包蛋糕的，我單賣油條，也當是街上最好的那一家。」

  陸阿灼失笑：「豆漿油條多的是人賣，咱們還是賣麵包的好，也不必做太多，就兩層的柜子排滿即可，臨期的麵包送給族人或者左鄰右舍也是極好。」

  那周氏見女兒如此說，便也想試試，就要阿灼再教她烤麵包，正逢陸圓過來帶陸阿礿他們回高公館，就讓妻子不必煩著女兒，他看過就會了，回去自然會教會妻子。

  陸圓和周氏就帶著一幫孩子出門，又在大花園碰到了「迷路」的楊珩之，雙方便會合一處走。

  那歷道婆來趙公館尋陸世寧，就正巧看見了楊珩之扇子端、腰腹上繫著的羊脂白玉，她常在富戶內宅穿梭，多少懂得看貨，心道陸家或許比她預估的要更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