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靖王的爛桃花

  白微畫雖說不如白雪瑤那麼受寵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輪不到他一個低賤之人隨意欺辱。

  「父親。」白微畫紅著一雙眼睛，看向白貯。「父親，求父親救救女兒！」白貯恨鐵不成地看向白微畫，這個女兒一向機靈嘴甜，雖然不如白雪瑤那麼受寵但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有些不忍心地道：「眼下的情形也只能將你許配給他。」

  

  經此一事後白微畫徹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更加不願意嫁給他這種小人。她慘白著一張臉圓圓的大眼睛裡積滿了淚水，「父親，女兒不要嫁給他，不要嫁給他啊！」

  「哼，不嫁，你做了如此不知廉恥之事，你打算老死在侯府中嗎？我侯府可丟不起這樣的人。」老夫人厭惡地看著白微畫。

  王氏縮在一旁沒有作聲，自己這個侄子是什麼心性她最清楚。一向喜歡拈花惹草，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敢動侯爺的女兒，如今的情勢怕是自己也保不住他。

  白雪瑤見狀輕輕向前一步道：「父親，不如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此事吧！」

  「從來沒有？」

  白雪瑤微微點頭，「反正事情出在自己家裡，今日之事只要不傳揚出去，便無人知曉。至於四妹的婚事，嫁於官宦人家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給四妹找一個尋常的好人家嫁了。」

  白貯一聽覺得這個方法可行，自己的女兒肯下嫁給他們那是她們的榮幸，正想說話之時，就見白微畫捂著胸口乾嘔了起來，「好端端的四姑娘這是怎麼了！」三姨娘李氏連忙問道。「老夫人，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老婦人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微畫，冷聲道，「還請大夫來看笑話嗎？」隨即轉頭神色柔和地看向白輕煙，「煙兒，你就給你妹妹瞧瞧吧！」

  白輕煙微微點頭徑直走向白微畫，白微畫見她走來心裡雖牴觸但還是由著她拿起自己的衣服，白輕煙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之上為她把脈。四姨娘有些緊張地盯著她，「煙兒，怎麼樣？」老夫人見到她緊皺著眉頭問道。

  白微畫被她那眼神盯得有些心虛，白輕煙神色怪異地看了一眼她，平穩的聲音卻如同晴天霹靂般在寂靜的院子裡響起，「她已有一個月的身孕！」四姨娘面如死灰，果然，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抱著自己女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不住地往外流。

  「什麼？」此話一出，老夫人頓時一口氣沒有上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院子裡頓時亂成一鍋粥。白貯死死盯著李桂金，眼神冰冷透著殺意。「將他給我關起來，等老夫人醒了在做處置。」

  白微畫慘白著一張臉跌坐在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完了，徹底完了！她空洞的雙眼看向一旁的湖水驟然變色，她發狠似的掙脫四姨娘的懷抱，想要衝向湖裡了解自己卻被白輕煙一把拉住，她轉頭看向白輕煙，此刻心裡對她也沒有了恨意，「二姐，你放開我，讓我去死！」

  白輕煙冷著一張臉，緩緩開口道：「你死了你腹中胎兒怎麼辦？孩子是無辜的。」白輕煙並不想管她死活，拉住她也只能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況且自己只是輕輕拉住根本沒有用力，她若真的求死很容易就能將她的手掙脫，可見她並未想真的求死。

  「畫兒…我的畫兒，你死了，讓我怎麼辦啊！」四姨娘在一旁哭得肝腸哭得肝腸寸斷，白輕煙冷眼看著四姨娘，她作為母親不懂得告訴自己女兒如何保護自己，出了事情也只會一味地哭。

  眾人連忙將老婦人挪到她院子裡，白輕煙提了藥箱走了進來，見她安靜為老夫人把脈，施針，見她皮膚白皙容顏秀麗，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當年的林氏。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心中對白輕煙有了些許愧疚，自己這些年確實忽略這個女兒太多了。只記得在她小的時候還會軟軟糯的喊自己爹爹，再後來大一點時候會喊自己父親，如今卻是連父親也很少喊了，是從什麼開始他們父女仿佛形同陌路的，白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人悠悠轉醒，醒來的第一眼看到就是白輕煙那張清冷的容顏，轉頭看向白雪瑤，發現她坐在下面臉上沒有半分焦急，老夫人心裡對白雪瑤越發的失望，沒想到只有這個孫女是關心自己的。她看向白輕煙的眼神慈祥，蒼老虛弱的聲音幽幽傳來，「煙兒。」

  「祖母你醒了。」

  老夫人點點頭，白輕煙將她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了枕頭，方便她靠坐著。老夫人見她如此細心妥帖心裡越發地喜歡白輕煙，至於白輕煙，順手的事情，她倒是沒想那麼多。下邊坐著的白雪瑤見老夫人醒了裝作一臉擔憂的樣子走到老夫人面前，「祖母，你可算醒了，雪兒都擔心壞了。」

  老夫人心中冷笑，面上還是微微點了點頭，眼神柔和地望向白輕煙，「二丫頭，我是怎麼會暈倒的？」

  「祖母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昏迷，稍後我開祖母開一個方子祖母吃了就會沒事的。」

  老夫人聞言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但是一想自己暈倒的原因，又冷張一張臉沉聲問道：「四丫頭呢？」

  「在外邊跪著呢。」白輕煙看了一眼跪在珠簾外邊的白微畫。

  「不爭氣的東西，真給我們白府丟臉。」老夫人還想著有了太妃娘娘這一層關係以後為她們指一門好親事，如今全被她毀了。

  「祖母消消氣，四妹她年紀還小。」白雪瑤在一旁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開解著老夫人。

  「你的女兒你怎麼看？」老夫人轉頭看向一旁黑著一張臉的白貯。

  白貯聞言沉思片刻後道：「李桂金，杖斃，敢欺負本侯爺的女兒，只有死路一條。」這句話在別人看來會覺得他是個好父親，可是在白輕煙看來卻無比的諷刺，同樣都是他的女兒，原主被人指責的時候他視若無睹，面對其他女兒倒是一副慈父模樣。

  王氏臉色大變，連忙尖叫出聲，「老爺，我娘家哥哥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就這麼沒了我要怎麼像他們交代，以後我在娘家還如何立足！」？

  白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出聲，王氏見他無動於衷，心一狠，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老爺，看在我盡心盡力為您管家多年的分上就饒了他一條性命吧！」見王氏泣聲淚下，他的心裡終於多出幾分側影之心。畢竟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女人，如今她又懷著身孕，倒是不能不給她這個面子。思及此，「打五十大板讓他從哪來的滾回哪裡去，永不得進京，若是被我發現了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王氏看著他冰冷的眸子中透露著殺意，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連聲說是。

  「至於四丫頭… 把那個孽種拿掉，我們侯府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女兒。」四姨娘聞言一顆心跌落在肚子裡，老夫人即使不樂意卻也知道為今之計只好如此。

  事情折騰到了半夜才算徹底結束，見眾人臉上都帶倦意，老夫人吩咐了下人給眾人送上一碗安神茶，一旁站著的李氏卻突然噁心乾嘔了起來。「姨娘這是怎麼了？」白輕煙微微轉頭問道。

  「妾身也不怎的，突然覺得有些噁心。」

  噁心？老夫人心中疑惑，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對白輕煙道：「煙兒，快給你姨娘檢查一下。」

  白輕煙聞言上前搭上李氏手腕，片刻後微微一笑道：「恭喜祖母，姨娘如今已有半個月的身孕。」

  老夫人的猜想被驗證，眼神中帶著欣喜之色，本就蒼老的面龐因為笑容又多添了幾道褶子。看著還站著李氏微微皺眉，「你怎麼還站著，煙兒，快，讓你姨娘坐下，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往後就不要站著了。」

  「是，多謝老夫人。」三姨娘李氏說完安靜地坐在白輕煙旁邊。

  「身體可有什麼不適？」白貯欣喜的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問道。

  李氏溫柔一笑搖了搖頭，「妾身無礙，多謝老爺關心。」

  「有什麼想吃的就吩咐廚房，讓她們給你做。」

  「妾身最近老是食不知味，還以為是入秋的原因，誰曾想竟是懷孕了，幸虧有二小姐，不然妾身還傻傻地以為是自己厭食。」李氏看著他如此開心心中冷笑，白貯聞言看向白輕煙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喜愛。

  白輕煙微微一笑，「酸兒辣女，看來姨娘要給我添一個小弟弟了。」白貯和老夫人聽得白輕煙都這樣說心中更是歡喜。

  王氏則是臉色大變，心中如臨大敵。如今李氏深的老爺寵愛，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就知道他有多重視李氏的這一胎，她要生個女孩倒也罷了，若是真的生下一個男孩，不僅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將來還要跟自己的兒子爭家產，王氏看著李氏，眼神仿佛淬這毒的毒蛇，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心中這般想臉上依舊是一副歡喜的神色，「這可真是我們侯府的大喜事，老夫人，老爺，如今妹妹有孕，不如就請張大夫一起照看著些，張大夫的醫術高明，定能將妹妹這一胎照顧好。」

  李氏才不覺得王氏真有這麼好心，「多謝夫人好意，妾身怎敢勞煩夫人的大夫，老爺，還是請老爺為妾身另尋一位大夫吧，夫人如今也懷有身孕，一個大夫照顧兩個孕婦未免太忙了些。」

  白貯覺得她說得有理，點點頭道：「好，明日我便派人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來為你保胎。」

  李氏臉上帶著感激的神情看向他，「多謝老爺。」

  「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眾人才紛紛散去。這一晚，有人一夜無夢有人一夜無眠！

  次日，沁竹苑。

  白輕煙踏進房間時發現除了白微畫，其他人都已到齊，陪著老夫人說話。老夫人見她來了連忙吩咐她進去，「二丫頭，清晨霜露重，你杵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進來。」

  小丫鬟連忙將帘子打起，白輕煙微微一笑，走了進來緩緩向老夫人行禮請安，「孫女給祖母請安。」

  不等老夫人說話白雪瑤笑容溫柔率先開口道：「二妹給祖母請安怎的來的這樣晚？」

  「姐姐來的好早。」

  白雪瑤嬌媚的臉龐上掛著她一貫的笑容，看向老夫人的美眸中帶著敬意，「給祖母請安是我們小輩應該做的事情。」

  一大清早的就不讓自己安生，老夫人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好了， 你們倆都是有心的，坐下吧！」

  「多謝祖母。」

  白雪瑤聞言不甘心地輕咬著嫣紅的唇，老夫人現在竟然如此袒護白輕煙這個賤人，也罷，等到母親將人找到，看看老夫人還會不會繼續疼她。思及此白雪瑤心裡才稍稍舒服一點。餘光看到給老夫人奉茶的丫頭走了進來，白雪瑤連忙起身將茶盞接過，恭敬地走向老夫人。在經過白輕煙身邊之時，裝作被她絆了一腳尖叫一聲，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前一撲，茶杯直直的朝著老夫人身上砸去。白輕煙眼疾手快用抬起胳膊替老夫人擋住了迎面破來的茶水，茶杯滾落在地，瓷片紛飛。

  白雪瑤嬌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質問道：「二妹，你是不是存心要燙傷祖母，竟然想將我絆倒？」

  白輕煙微微挑眉，只覺得這個白雪瑤是不是把別人當傻子，如此拙劣的手段也好意思使出來。她嘴角微勾，清冷的眼神看向她淡淡地開口道：「祖母待我這樣好我為何要燙傷祖母，況且你摔倒之時我連動都沒動，你怎麼說是我絆得你？」

  老夫人雖然眼睛花了可心裡跟明鏡似的，渾濁的眸子看向白雪瑤眼中儘是失望之色，這個孫女，是她從前最寵愛的女孩，沒想到竟然不顧自己安危，利用自己來陷害自己的妹妹，真讓自己寒心。「好了，煙兒沒傷著你吧？」她沒有再看白雪瑤，看向為自己當茶杯的白輕煙，見她水綠色的廣袖暈濕了一半，不悅地皺眉，「音兒，將那套天水綠的錦緞拿給二小姐。」

  「多謝祖母。」

  白雪瑤見老夫人明顯地冷落心中對她生出了幾分不滿！

  老夫人轉頭看向李氏的肚子，一想到自己今後要抱孫子再三叮囑著李氏，「你如今懷有身孕萬事可得當心著點，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李氏點了點頭溫聲道：「是，妾身多謝老夫人關心。」王氏在一旁氣得牙根氣得牙根痒痒，自己也懷著孕怎麼不見這個死老太婆這樣關心自己。

  眾人請過安之後紛紛離去，白輕煙則照例去靖王府為他醫治。

  如今京城誰人不知白輕煙心地善良，才貌出眾。不僅得了老夫人喜歡，就連給太妃娘娘都將其留用，侯府里的人最會察言觀色，所以都開始對白輕煙畢恭畢敬。這不，早早地就有人將馬車備好，下人見她出來，帶著一副討好的模樣恭敬道：「二小姐，馬車已經備好，請二小姐上車。」白輕煙點點頭在秋菊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

  約莫半個鐘，馬車平穩地在靖王府前停下，秋菊率先跳下馬車將白輕煙小心翼翼地扶翼翼地扶了下來。「參見王妃！」守門侍衛看到馬車之中的人是白輕煙後齊齊向她行禮，對於這個稱號白輕煙已經不想再糾正，反正說了他們也不聽，只好點點頭帶著秋菊走了進去。

  走進院子是見到江楓正在拿著一堆木材敲敲打打不知在做什麼，江楓看到白輕煙後連忙向她行禮，「參見王妃！」

  「你家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昨日便進宮去了，現下還沒有出宮，王爺交代若是今日王妃來，請王妃移步至書房等候。」

  「你今日怎麼不陪在你家王爺身邊，他一個人能行嗎？」白輕煙想到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一個人可怎麼活。

  「王爺身邊的親信並非只有屬下一人，只是平日屬下跟隨在王爺身邊的次數多，所以王妃只見過屬下一人。」

  白輕煙瞭然點點頭，帶著秋菊來到靖王的書房，只見書桌上已經備好了自己喜歡的糕點和茶水，白輕煙暗道這江楓倒是個細心之人。

  「小姐，奴婢這是進了皇宮了嗎？」秋菊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瞧著什麼都覺得無比新鮮。

  白輕煙有些好笑，微微勾唇道：「差不多吧。」

  「那小姐，皇宮和靖王府比起來哪個更華麗一些？」

  要說天下間最繁華的地方那必定是皇宮，但要說最別致，自己也是後來才聽說靖王府是當年先帝親自監工完成，足可見先帝當年多重視他們一家。白輕煙想了想道：「各有千秋吧！」秋菊見自家小姐正翻閱一本醫書，便沒有在打擾她，自己在一旁乖乖地坐著。

  房間裡很安靜，偶爾有白輕煙翻閱紙張的聲音傳來。見她纖纖素手捧著一本醫書，捏著紙張的指尖微微泛著淡淡的粉嫩，微微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清冷如水的眸子，柔順的秀髮安靜地披在身後，恬靜淡雅！秋菊雙手捧著臉頰痴痴地盯著白輕煙，暗道小姐可真美啊，跟畫裡的仙子似的！

  「你是什麼人，竟敢私自進王爺的書房？」房門被人粗魯地推開，一聲尖銳帶著質問的聲音打破了這一份美好。來人身後跟著幾個丫鬟，站在白輕煙面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見白輕煙沒有搭理她，為首的女子帶著怒意想要上前去推搡白輕煙，被秋菊攥著手腕扔了回去，秋菊瞪著大眼睛狠狠地盯著她，「你誰啊你，竟然敢對我們家小姐無禮！」

  一旁的小丫頭聞言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一邊看向那女子一邊說：「阿香姐姐可是梅姑姑的侄女，你竟然敢推阿香姐姐。」

  「我管你是香的還是臭的，再敢對我們家小姐這般無禮，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秋菊叉著腰瞪著大眼睛盯著她們。

  阿香見秋菊一副下人打扮竟然敢侮辱自己，眼神凌厲看向白輕煙語氣輕蔑道：「這可是我們王爺的書房，向來不許旁人接近，你們這些閒雜人等還不快給我出去！」

  白輕煙微微皺眉，「敢問這位姑娘是王爺的什麼人？王妃、側妃、妾室，還是同房丫頭？」

  秋菊仔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語氣嘲諷道：「小姐真是抬舉她了，依奴婢看她怕是連最低賤的同房丫頭都算不上吧！」

  「你…」聽得她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侮辱自己，阿香命令跟在她旁邊的兩個小丫頭要給白輕煙一點教訓。

  「鬧什麼？」一道蒼老含著怒意的聲音傳來，走進來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嬤嬤，見她一聲灰布衣衫，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犀利的三角眼帶著犀利的目光看向白輕煙二人。

  「姑姑，這個賤人竟敢侮辱侄女。」

  阿香見自家姑姑來了，得意地望向白輕煙，誰知竟得來了她的訓斥，「放肆，這位可是侯府二小姐，未來的靖王妃，不許出言不遜！」

  二小姐，就是傳聞中那個三無草包？阿香聞言心中更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