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月光的哀嚎

  送走柳長憶，高珍珍站在客廳里，手裡拿著陳志轉交給她的藥品，望著樓上的方向，心潮翻湧。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好像已經開始在慢慢履行葉太太的職責，儘管醜聞接連，她的名譽被媒體不斷惡意揣測，但葉瀚亭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尊重信任她。

  愛之深，行之切！她理解他為林紫薇超量輸血，但沒想到他會在夜盡之時選擇回家！

  林紫薇今日自殘脅迫的行為，令高珍珍非常害怕。

  她並不害怕葉瀚亭會放棄她，而是害怕葉瀚亭不放棄孩子，她害怕孩子們將來會被林紫薇撫養。

  林紫薇歸來後，她們僅有幾面接觸，但就這幾面的接觸，讓她對林紫薇沒有任何好感，眼下，林紫薇又用自殘的行為相逼，這樣咄咄相逼的女人怎麼能做好母親的角色？

  高珍珍篤定生下孩子送給葉瀚亭，她相信葉瀚亭不會讓孩子們的人生太辛苦，可如果葉瀚亭給孩子們找來的母親是林紫薇，還會有幸福可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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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珍珍凝眸望著樓上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隱退了悲哀，閃過了一絲母性的凌厲，面對孩子們將來可能會面臨的困境，她還能自私地選擇放棄孩子的撫養權，餘生只為自己而活嗎？

  ……

  葉瀚亭洗漱掉一身疲憊，窩在沙發里閉上眼睛，許久，聽到有腳步聲臨近，睜開眼睛只見高珍珍端著托盤停在門口。

  她眼眸沉沉地望著他，神色有點驚惶，葉瀚亭的薄唇微微動了動，猜她大概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自己。

  他大手一指，問：「進來！你手裡端的什麼？」

  高珍珍在廚房裡熬湯備藥的時候，一心想的是葉瀚亭過量輸血給林紫薇，說明他對她的感情很深，他早晚會讓林紫薇歸位的。

  珍珍自己可以不做葉太太，可孩子們的未來怎麼辦？林紫薇能好好對待孩子嗎？一時間，她有點怨恨葉瀚亭強行留她在身邊，強行留下兩個孩子。

  可是她看到沙發裡面色煞白的葉瀚亭，那些怨恨突然不見了，只剩心疼，她從未見到過這個男人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又心軟了！

  「給你熬了湯！」她走過去，把托盤放在沙發的邊桌上：「補血氣！」

  葉瀚亭看也不看地拿起來便喝，裡面有肉和菜，他也不管是什麼，一股腦全都吃進去，反正高珍珍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不差！

  這麼一想，他突然愣住了，端著碗，突然有點醒悟，他大概並不是貪婪家常便飯的味道，只是很喜歡吃她做出來的食物而已。

  見他吃得這麼痛快，高珍珍的心痛了一下，忍不住蹲下來，接過碗放在旁邊，輕輕拉過他的胳膊，撩起袖子，肘彎里有一個腫起來的大血點。

  「你就這麼洗澡了？」她擰著眉頭：「會感染的！」

  葉瀚亭沒有說話。

  高珍珍找來藥箱，重新蹲在他面前，用藥棉給傷口消毒。

  陳志說林紫薇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醫院血庫里的血是夠用的，但葉瀚亭早就知道二人血型相同，執意要親自給她輸血，誰也攔不住。

  高珍珍輕輕將敷貼弄好，將衣袖拉下來，她知道他曾經的情深不渝，理解他此時的以血鑒情。

  傷口被遮住的瞬間，葉瀚亭忽然想到在醫院的時候，林紫薇也是用這樣的動作拉著他的手。

  輸過了血，他守在林紫薇的病床前，等著她從鎮靜藥的作用下醒過來。

  閉上眼的林紫薇還是他印象中的樣子，可她睜開眼見到他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凌厲，掙扎著就要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冷靜地站起身，漠然地對她說：「別費力氣了！你體內的鎮靜藥還在發揮作用，連下床走路都要人扶，還想折騰什麼？」

  林紫薇在虛弱中依然堅持用他從未見過的樣子拉著他的衣服喊：「瀚亭！你看看我！看看我呀！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就這麼狠心的……拋棄我了嗎？」

  「我拋棄你？」他很驚訝，不相信這是她說出來的話。

  他提醒她：「三年前，我們馬上就結婚了，是誰不告而別拋棄了我，難道你忘了嗎？」

  「那都是因為……因為……」林紫薇有些絕望地說：「因為你媽媽威脅我！我怎麼能和你們葉家的權貴去抗爭呢？」

  「我去國外拼命地學習，拼命地打磨自己，提升自己，都是為了什麼啊！」

  林紫薇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她很柔弱，卻又似乎不那麼柔弱，眼神中的精銳時隱時現，令他忽而熟悉，忽而陌生。

  「為什麼不如實告訴我呢？」葉瀚亭的語氣有些疲憊，不忍心斥責，只沉沉地問：「為什麼要等三年後決定回國了才重新聯繫我呢？」

  「我不敢！我害怕因為中途聯繫了你，讓我三年的留學不能順利結束！你們葉家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林紫薇拉著他的衣邊不放，衣服上都是她留下的血跡，讓她自己看了都有些心驚，她柔弱了語氣哀道：

  「如果我當初不離開你，不僅我本碩連讀的畢業證拿不到，連我爸爸的工作都會保不住，你告訴我，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拿什麼去和你們家族抗爭？」

  「既然你這麼害怕，這麼不信任我，為什麼要回來？」葉瀚亭轉頭，將自己的衣服從她手裡拉出來，他的語調忽而沉冷了許多：

  「你出了國，鍍了金，帶幾個項目進入葉氏，以為這樣就有資本和我的家族抗爭了嗎？」

  「因為我愛你呀！」林紫薇急切地拉住了他的胳膊：「瀚亭！我們以前那麼相愛……」

  「你就用這種方式愛我嗎？」葉瀚亭無法再忍耐，猛地舉著她被繃帶裹纏的手腕。

  林紫薇動了動嘴唇一時說不出話來，葉瀚亭扔開她的手，拉起他自己的袖子，露出肘彎，摘下貼在輸血點上的敷貼：

  「你給自己放了多少血，我都用我自己的血，如數給你輸回去了！」

  他的語調是一種冷厲中的悲痛，仿佛在恕罪，在向從前的那段過往告別。

  林紫薇聽得心驚，看得更心驚，她拉著他的手臂，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紫薇！我們回不去從前了！」葉瀚亭扒開她的手，語調沉痛：「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我身邊的位置，不再屬於你了！」

  林紫薇絕望地望著他，隱隱的哀嚎梗在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