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日子定到了哪天？

  尤芷猜測：蕭楚期待的，可能是心上人秦月柔做正室，讓她做側妃，妻妾和睦融融，他可以盡享齊人之福吧。

  成親時，蕭楚曾信誓旦旦，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如今言猶在耳，他卻要踐踏諾言，琵琶另抱了。

  想到此，尤芷往蕭楚那邊瞥了眼。

  落入她眼底的，是蕭楚俊美醉人的側顏：

  臉部線條流暢，眼似星辰，青絲如瀑般垂下，襯著月華般的肌膚，愈發顯得清貴冷峻。

  還是那樣一份兒顛倒眾生的美。

  只是，以後欣賞他清雋容顏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了。

  「秦小姐來了？這裡請！」

  這句打招呼聲傳過來時，蕭楚身體頓了下，神情極不自然地、往尤芷臉上瞥了下。

  杯中的水微顫。尤芷淡然抬頭，一個彩繡輝煌，富貴逼人的美女映入她視野。

  

  秦月柔頭戴金絲八寶滴珠釵，身穿縷金百蝶穿花曙色長裙，外罩五彩撒花刻絲披帛，顯得華貴逼人，珠光寶氣。

  一群閨秀圍在秦月柔身邊，像花蝴蝶圍著盛放的牡丹。想必很多人都已知她是未來的睿王妃，急著抱粗腿了。

  這時一聲通稟，德妃和賢妃都到了坤和殿，眾人忙施禮問候。

  賢妃是睿王的母妃。

  她往殿裡看了下，一眼就注意到秦月柔，臉上綻開了溫暖慈愛的笑容：

  「月柔，到本宮這裡來。」

  看到未來婆婆親切招手，秦月柔輕移蓮步，如仙子般綽約輕盈，走到賢妃面前裊裊下拜。

  未等她福身下去，賢妃就已伸手攙住，拉著她親親熱熱地說話，笑靨如花，情若煦陽。

  這溢於言表的喜歡態度，無異於官宣秦月柔的兒媳身份。

  一些見風使舵的貴夫人已經迎合上去，滿口諂媚之語了。

  尤芷嘴角泛起一縷苦澀。

  賢妃中意的兒媳一直都是秦月柔。自己進門以後，婆婆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樣樣都不滿意。

  不過虧得蕭楚大小事都護著，也沒讓她受什麼委屈。

  尤芷瞥了眼蕭楚，見他面色凝重，低頭盯著手中酒杯，手指一遍一遍地摩挲著酒杯壁，也不知在想什麼。

  「唷！」

  德妃不陰不陽的語調里，帶著明顯的挑刺意味兒，

  「瞧把賢妃妹妹稀罕的，比見著了親生女兒還高興。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上了秦家的根基？存的什麼心思，瞞不過別人去。」

  天盛皇后已故，德妃是後宮執掌鳳印的人，其母族頗有權勢。她的兒子昌王跟睿王同齡，其競爭關係不言而喻。

  賢妃想拉攏秦家勢力為兒子助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但當眾就夾槍帶棒地譏諷，德妃不是沉不住氣，就是驕橫跋扈慣了。

  「姐姐見笑了！」

  賢妃臉上笑容未減毫分，佯裝聽不懂德妃的言外之意，

  「兒媳又不是外人，原該當親生女兒看待的。姐姐瞧瞧月柔這小模樣，還有這小身板兒，哪樣不可人疼？誰見了能不喜歡呢？」

  德妃翻了下白眼兒，撇著嘴角冷哼一聲：

  「若論模樣身板兒——」

  她伸著脖子，往睿王桌邊看了眼，「睿王妃尤芷，可樣樣都比秦月柔在上，怎麼沒見妹妹稀罕她呢？」

  一句話，就成功地把全場人的目光，引到了尤芷身上。

  「尤王妃頭上那朵煙紗頭花，可真好看啊！」

  「累絲步搖也恰到好處，襯著黑得發亮的秀髮，真是養眼！」

  「要我說呀，是人家五官長得精緻，穿戴什麼都好看！京城裡，就沒見過比尤王妃還好看的人！」

  「她跟睿王爺好配啊！郎才女貌的，可惜......」

  賓客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秦月柔白了臉，賢妃也面露尷尬。

  德妃反而更得意了，趁勢追擊道：

  「妹妹相中的到底是什麼，閉著眼兒大家都能看透，何必既當又立、遮遮掩掩的，多虛偽！」

  面對德妃的咄咄逼人，賢妃脹紅了臉。不過她沒接德妃的話茬，輕輕拍了拍秦月柔的肩膀：

  「孩子，去睿王那裡見個禮吧。」

  秦月柔走了過來，蛇腰擺擺，弱柳扶風。到蕭楚跟前時，她半仰螓首，若雨後薔薇般嬌軟，吐出嚦嚦鶯聲：

  「月柔給睿王爺請安！」

  「月柔，快起來！何必多禮？」

  蕭楚趕緊起身離座，輕輕將她攙扶起來，像扶著一個易碎品似的，眼裡全是疼惜。

  秦月柔嫣然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

  「賢妃娘娘說，想及早將月柔迎娶過門。不知王爺將好日子，定到了哪一天？」

  「呃......」

  蕭楚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問題，不由垂下眼帘，匆匆往尤芷臉上掃了下，神情糾結又緊張：

  「以後再說吧。」

  「不嘛！王爺答應一回到京城就娶我的，不准變卦！好嘛？」

  秦月柔嬌滴滴地扭著身子撒嬌，二人不分場合秀恩愛的樣子，實在是辣眼睛。

  尤芷轉過身子，端起茶杯佯裝獨酌。

  賓客們各種意味打量的目光投過來，如芒刺在背，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秦月柔環顧著找椅子，看樣子想陪著蕭楚坐一桌。

  但蕭楚大概覺得與禮不符，提醒她說：「一會兒就開席了，你回你座位上去吧。」

  「王爺~」秦月柔嬌柔地拋個媚眼，「我還沒向尤姐姐見禮呢！」

  「不用了！」

  尤芷聞言趕緊勸退，

  「別跟我套近乎，我沒有妹妹，也不是誰的姐姐。我跟你沒一點關係，更沒什麼交情。」

  此話是真的。

  忠國公和衛國公當年是政敵，尤芷聽伯父提起過，衛國公經常在朝堂上攻訐她祖父，而且傳言當年祖父殉國，也跟衛國公有某種關係。

  所以，秦家跟尤家雖稱不上世仇，可也並無私下人情來往。

  「王爺......」

  秦月柔嬌弱兮兮，看著蕭楚，泫然欲泣，

  「莫非尤姐姐不願月柔進睿王府？那......王爺對月柔的承諾，是不是就無法兌現了？這可怎麼辦呢？王爺......」

  「你放心！」

  蕭楚神色頓凝，肯定又果斷地向秦月柔保證：

  「本王立過重誓娶你，怎麼可能違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