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過氣

  回到辦公室的唐檸開啟了瘋狂式的工作，連帶著手裡幾個實習生也得跟著留下加班。

  他們這期節目還有三天就要錄製的，片刻都馬虎不得，台里近期因為黃明昊惹了不少眾怒，現在台里對節目的審核要求嚴格了不少。

  開會開到深夜，整間大樓還有幾個會議室亮著燈。做他們這一行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幾點才能回家。

  唐檸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晚上精神抖擻，接連出了幾個方案讓在座的人討論。

  會議室亮如白晝的燈光刺得人眼睛疼，直到助理過來提醒她時間不早了，她這才依依不捨終止了會議。

  回到辦公室，手機上多了幾個來電顯示。

  

  都是葉竟予的。

  唐檸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握著手機發愣了一會，鈴聲剛好又響起。還是葉竟予。

  她眉頭不自覺一擰，心裡不想接，卻又想聽聽他的聲音。

  接通後，那邊沉默了半秒。

  「我在樓下。」

  那邊的環境很安靜，明顯是在車內。

  唐檸微微訝然，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帘子，她的辦公室跟馬路隔得遠，無法看清車輛的情況。但就是能夠感受到，葉竟予在那裡。

  她心下又是一亂：「對不起，我剛剛在開會，現在馬上下去。」

  「嗯，慢慢來，不差這一會兒。」他的聲音清晰明朗的從話機里傳來，仿佛這種等待，是天經地義。

  但唐檸可不這麼想。

  葉竟予的工作不比她的輕鬆，救死扶傷也比等她下班有意義多了，她憑什麼呀。

  看了最早的一通未接來電，是半個小時前。

  也就是說她讓一個時間寶貴的人民醫生在外面等了那麼久了。

  一路快速的下了樓，小跑到門口。見到他的時候，葉竟予正倚在副駕駛門邊。初秋的深夜涼意漸盛，他的衣角似乎也沾染了幾分寒意，乾淨的白襯在黑夜裡顯得格外出塵。

  明明等了那麼久，臉上卻沒有半分不耐。

  唐檸小步走到他面前，他的目光剛好也落在她身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接我。」

  「順路而已，苦著一張臉做什麼，以前又不是沒等過。」

  他整個人很放鬆，語氣卻有些無奈，嘴角一抹淺笑似乎頗有深意。

  唐檸被他笑得心驚肉跳，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完全沒了剛剛會議上職業女強人的影子。

  開車回家的路上，唐檸坐在副駕駛位上，肚子清晰的幾聲鴿子叫，讓她瞬間尷尬無比。

  她假裝葉竟予在認真開車聽不到，側過頭望著窗外就當自己睡著了。

  十分鐘後，車子拐入一個路口。

  唐檸記得，這是他們以前常去的一家店的路。

  「那個...我回家隨便弄點東西吃就行了，現在太晚，我怕耽誤你明天上班。」

  相處了二十多年，兩人還是頗有默契的，葉竟予轉了個方向她就知道他想幹嘛。

  「回國後就沒去見見砂鍋店的阿姨，不知道他們家的味道有沒有變。」葉竟予沒有直接回答，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她妥協。

  唐檸還能說什麼，比起自己的廚藝，自然還是一份海鮮砂鍋粥更美味一些。

  葉竟予離開了兩年，變得比以前更加細心。如果這個冷清的性格也能改改就好了。

  兩人在店裡坐下來的時候，見到熟人的老闆娘熱情的過來打招呼，店裡人滿為患，特地給他們加了張桌子，剛好還以前他們經常坐的位置。

  「你今天去醫院了？」等餐的時候，他隨意的開口。

  唐檸嗯了一聲：「去看看上次舞台事故的藝人。」

  「喜歡那位明星？」葉竟予不確定她現在追不追星。

  唐檸當即搖頭：「當然不是，只是礙於工作原因不得不去看望。領導拉不下臉面，只能讓我們這些人跑跑腿了。」

  兩人開始閒聊，唐檸坐進來後聞到那股香味，等餐的心不由焦急了幾分。

  她其實很想念這家店的海鮮砂鍋粥，自從葉竟予走後就沒人陪她過來了，林夏帆不愛吃海鮮，她自己又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來。

  ——

  第二天她照例蹭葉竟予的車去上班，因為起完了，原本想準備早餐卻沒來得及。結果一見到葉竟予，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她手裡被塞了一份早餐。

  這怎麼好意思，讓她蹭吃蹭喝還當她的專屬司機。

  「你看上去很感動。」

  那是當然，葉竟予都不知道，他不在的這兩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以前太過依賴他了，才會在他離開後無所適從。現在這座靠山又回來了，唐檸除了感動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一定在所不辭。」

  葉竟予並沒對她的回答感到滿意：「走吧，要遲到了。」

  唐檸早上台里沒什麼安排，乾脆坐著葉竟予的車先去看黃明昊一眼，算是例行公事。

  其實那男孩也挺可憐的，除了護工，來看望他的人幾乎沒有。

  她見過大多經紀公司只是把藝人當成賺錢工具，一旦體現不出價值，便會很快捨棄。

  他也許這兩年還紅，公司比較重視。

  如果哪天從神壇跌下來，背後的資本可能瞬間跟他撇清關係。

  她走進住院部的時候，葉竟予也跟在她身後，唐檸好奇的看著他，心外科明明不在這個方向。

  「我陪你去看看他。」葉竟予抿了下唇，淡定的繼續跟著。

  唐檸覺得也不錯，黃明昊這人毒舌的好，可以再讓他嘗嘗葉竟予的厲害。

  兩人前後腳進去，黃明昊坐在電動輪椅上繞著茶几來回走，第一眼看到唐檸時，黑色的眸底微微一亮，直到看到她身後跟著個男人，嘴角的笑容立馬頓住了。

  「這位醫生，我記得我這裡不需要巡房。」

  「現在不是我的工作時間，你可以不必把我當成醫生。」葉竟予銳眸淡淡掃了他一眼，真的像是來探望病人的。

  同樣是男人，黃明昊哪裡會不懂他的目的。

  「給你帶了早餐，別太感動，還有你是不是過氣了，樓下的粉絲比昨天少了一半。」

  「閉嘴！」流量明星最討厭過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