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滾!」

2024-06-12 11:37:35 作者: 晚來風急

  黃昏的橘色逐漸褪去,霧藍的夜色襲來,空氣里浮著玉蘭的香氣。

  他摩挲著她的手腕,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十分深刻,菲薄的唇勾起漫不經心的弧度,連語氣也是:

  「我救了董事長一命,你不是知道麼?」

  「這就是你算計的第一步?」她扯唇。

  「你見過人拿自己的命去算計的麼?」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低頭靜靜地看著她,「我沒傻到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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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她的眼神很深刻,眸底藏著很多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東西。

  可明明他跟她統共才見了兩面。

  這是第二次見面。

  裴歌掐著手心,她努力抑制自己內心巨大的惶恐,男人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也像一口沒有盡頭的深淵,你會被吸進去。

  她垂眸看著扣著自己手腕這隻手,骨節修長,指腹的位置帶著薄繭,讓她莫名有種熟悉感。

  可是熟悉之外,是打從心底里升騰而起的戰慄和發毛。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你進裴氏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看著他。

  男人輕笑,「你說呢?」

  那個眼神裴歌又開始招架不住了,她眼睫抖著,心裡的恐慌越來越明顯,幾乎扯得她心臟都在微微發疼。

  但他卻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裴董那麼有誠意,高薪聘請我進裴氏,還慷慨地贈了我一輛車,從方方面面來講,我似乎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你很缺錢麼?」

  「缺,」他抿唇,「沒人不愛錢,哦,你還不知道吧,裴董送我的那輛車是奧迪A7。」

  她胸中倏地積攢了不少怒意,江雁聲看著她生氣的臉,他眼神柔軟下來。

  好在夜色漸濃,四周安靜,突然暗下來的天色多少遮住了些他眼底的情緒。

  「我下次用它帶著你兜風,怎麼樣?」

  她眯了眯眸,跟著要抬起右手打他,他沒受傷的手扣著她的手腕,於是只有拿受傷的左手去接她揚起來的手腕。

  手臂上縫了針,勉強接下來她那一股力道。

  隱忍的抽氣響起,終究是傷勢影響,幾秒鐘的時間裡她已經用力從他掙脫了去。

  可是天色漸暗,地燈的光昏黃,她轉身邁步時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被絆了一下。

  重心不穩,小腦失衡,男人視線里,女人纖細的身體毫無徵兆地朝池塘里倒下去。

  身體先於意識反應過來,她跌進池子裡的瞬間,江雁聲也跳了進去。

  池子不深,最深處不過才大半個人高。

  問題是天色暗下來,視線看不清,而裴歌又毫無防備,她眼中,只有朝自己涌過來的接近黑色一般的水。

  眼前的場景近乎和她夢境裡的重合,她做過無數次的噩夢。

  她在水裡掙扎,想呼救,但呼吸緊窒,什麼都喊不出來。

  只有驚慌的心跳和不斷退卻的體溫讓她還有知覺。

  其實這樣的情緒並沒有糾纏她太久,她很快被人抱住,撈起來,捁著她的力道很重,幾乎讓她快呼吸不過來。

  饒是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她還是聞到了熟悉的木質香。

  他們的動靜不小,招來了別墅的傭人。

  江雁聲抱著渾身都濕透了的裴歌,快速吩咐傭人:「去裴小姐房間給她放熱水,先別告訴董事長。」

  傭人看著他懷中渾身濕透的裴歌,嚇得愣在原地。

  「快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她身上就那麼一條裙子,此刻完全貼在她皮膚上,初夏晚上的氣溫不算太高,更何況是池塘里。

  裴歌渾身都在發抖,她抓緊了他同樣濕透的襯衫,嘴裡嗆了水,男人哄著讓她自己吐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焦急又心疼,抱著她走得很快,又時不時拿臉去貼她的。

  裴歌在顛簸起伏中看見他緊繃著的下頜,從半山別墅的後門一直到上樓,直到踢開她房間的門。

  傭人被他遣退出去,她被放到浴室的淋浴下,男人試了試水溫,打開了花灑。

  裴歌還處於很懵的狀態。

  直到熱水淋在她冰涼的皮膚上,她整個人被激得狠狠抖了一下,騰騰的蒸汽充斥在這空間裡。

  他渾身都濕透了,蒼白的唇抿得很緊,黑色襯衫和同色西褲都貼在身上,很是狼狽。

  而他本人卻顯得克制且心無旁騖,垂著眸就要扒她身上的裙子。

  裴歌現在的狀態不比他好,她穿的綠色裙子濕了,綢緞般的布料熨帖在她身上,露出胸前大量的風光。

  和皮膚近乎一個顏色的胸貼若隱若現,幾乎遮不住什麼。

  她肩頭吊帶已經被他給撥了下來,水流之下,那條絲綢般的裙子沒有任何反抗餘地,順著她的曲線掉在地上。

  女人瑩白的腳被一團綠色攏住。

  接著他伸手要去撕她的胸貼,動作利落沒有絲毫猶豫,好像曾經這樣做過無數遍。

  直到她那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

  她扯過一旁的浴巾將自己裹住,外頭一聲驚雷炸響,她站在水簾下也跟著顫抖。

  徹底清醒過來。

  他渾身濕透,俊美的面龐透露著蒼白,唇上更是沒有一點顏色。

  裴歌眯著眼睛,裹著被熱水淋濕的浴巾,怒不可遏地指著門的方向,嗓音都在發顫:「給我滾出去!」

  男人掀眸看她,睫毛上沾了水,看到她沒事,鬆了一口氣。

  「滾!」

  她盯著他離開,江雁聲在走到門口時頓住,轉身打開櫥櫃,從裡面取出乾淨的浴巾和浴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才離開。

  裴歌看得一陣心驚膽戰。

  浴室的門被關上,她整個人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跌坐地上。

  她重構的世界觀有一種被再度顛覆的感覺。

  從後院一路到她的房間,再從房間到浴室,他抱著她,步履匆匆,中途沒有任何停頓。

  夜幕降臨,樓梯轉角和二樓的走廊都沒開燈,饒是正常地走都得小心。

  但他如履平地,像那樣走過無數遍一樣熟練。

  裴歌覺得頭疼得厲害。

  一切都亂套了。

  她將頭埋在臂彎里,任由熱水如珠子一般地砸在她身上。

  ……

  江雁聲渾身濕透地走出裴歌的臥室。

  莫姨正好被傭人告知說裴歌落水了,她著急忙慌地跑上樓,卻見江雁聲渾身濕著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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