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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2024-06-12 11:11:45 作者: 錦若

  大概是眼緣,林寶珠對石招娣跟張秀娘很是喜歡。雖然她總覺得張秀娘太過賢惠了,活的太累,又覺得招娣那般乖巧的閨女生活在石家當真讓人心疼。

  倒不是張秀娘跟她翻了什麼閒話,而是出來以後,因著沒事兒,她跟張滿囤說起張秀娘幹活利索乾淨來,順帶著感慨就是招娣太過敏感心細了,似是很怕別人給臉色看一般。

  見自家媳婦面露心疼,張滿囤這個不向不愛說道別人家家務事的漢子,也不由的提起了石家的那些子糟心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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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石家老漢跟婆娘辦下的一宗宗事兒,林寶珠真是瞠目結舌,她還真沒見過那麼沒人性的爹娘呢。為著老二讀書,能生了賣孫女的心思。為著老二成親,能逼著老大石大勇借著差事兒受賄訛詐別人。後來更是為了得個兒子,逼著兒子停妻另娶,說是為著傳宗接代,誰知道裡面有沒有別的說道呢?

  相對於林寶珠咋舌覺得不可置信,張滿囤倒是淡定的很。畢竟他也遇到過張老漢跟劉氏那種人,又怎麼會像林寶珠那般覺得詫異呢?

  這年代,為著一個孝道,為著好名聲,真真是壓的不少人喘不過氣來。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看向了自家媳婦,什么子不言父之過,都是狗屁,哪個敢為難他媳婦,且讓他們試試。

  「哎,還真看不出來,瞧著秀娘那般賢惠知事兒,卻還被公婆那般苛待。」許是想起自個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的種種,在自己被為難時候,那個冷臉黑面似是駭人的漢子,總會很爺們的站在自個身後為自個撐腰。林寶珠不由的嘆口氣。不過同情憐憫歸是同情憐憫,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兒,她也不好說什麼。

  倆人說這話,沒一會兒就回了桃樹灣。回到家,沒歇息一會兒呢,就聽著自家媳婦的話,帶了些東西去;里正家知會要僱人修山路看管茶園的事兒了。當然,茶園的具體情況,還有跟鎮子上的生意往來,他自是不會全說的。

  再過倆月該收苞米了,現下倒算是農閒時候,左右村里得力的後生們也要出外做工,若是能在村里幹活掙錢,倒也是一宗好事兒。

  「里正叔,這事兒還是得請您幫著物色幾個勤快的人手,自然在工錢上也不會因著是同村就比別人家的低。」頓了頓,張滿囤才又說道,「一天十文錢,不包飯菜。若是家裡有什麼難處,也可以告假,不過若是有那些個想渾水摸魚的,也莫要怪我臉黑。」

  凡事都要說到頭裡,醜話總不能等碰上事兒了再開口。這話是媳婦當時交代過得,只怕到時候再鬧出事端來惹了麻煩。至於工錢,自然也是按著村里其他人在外做工的工錢算的,相比於外頭給的工錢,算不得多也比不上少的。總之,不算是扎眼的。

  他自己也明白,村里人淳樸是淳樸,可小心思各個都不少。若是太過厚道,一下子給多了工錢,只怕不僅會引了別人的猜測,還會被人當成冤大頭。

  張里正略略一思索,就覺得張滿囤的話很是在理。他磕了磕手裡的菸袋鍋子,心裡不由感嘆道,沒想到從來不跟村里往來的兇惡後生,娶了媳婦以後不光是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了,如今在村里行事都周到起來了。

  「這事兒使得,村里現在不少人閒著,都是老實巴交的漢子,使起勁兒來哪個也不比哪個差。」張里正笑呵呵的說道,「不過往後山窩裡修道,我估摸著許是有些人不願意去。」

  張滿囤自然也想到了後山窩的那些傳言,不過相比於過去大伙兒的諱莫如深,如今去的人也不少了。所以他還是有信心能尋到人做工的。

  往後若是要組織人做幫工給看管茶園,定然需要膽大心實誠的,到時候甭管是提了工錢還是管飯,都不是事兒。

  當然,這些不過是他心裡的念頭,現在也不好訴之於口。

  「里正叔也莫要作難,有十來個能做工肯吃苦的人幫襯著就行。若是雇不到,咱再說別的。」

  見張滿囤說道這份上,張里正自然也不好再說別的了。想了想,他還是猶豫著,沒問張滿囤那後山到底是個什麼道道,讓他花那麼大的力氣去折騰。

  不是不想問,而是他有種預感,張滿囤跟林寶珠這兩口子,指不定就是帶著他們桃樹灣飛黃騰達的指望呢。既然人家有心要瞞著,自然有別人的道理,左右給了銀子辦了文書,也算不得是違背了律法的壞事。

  忙活完了這一切,再回到家,林寶珠真是累的渾身都不願意動彈。前些日子為著制茶,她已經許久沒好好睡了,每天早晨要趁著日頭出來之前採茶。夜裡也要常常起來查看晾青情況,生怕因為天熱給捂壞了。

  如今老鷹茶的生意談妥了,開闢茶山整理茶園的事兒也定下了,她一顆繃緊的心才算是能歇一下了。

  張滿囤見自家媳婦一臉疲憊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疼,可他到底沒有那份手藝,只能在小事兒上給媳婦打打下手罷了。

  他並不在意什麼男子不入灶房的屁話,只要能讓媳婦輕鬆一些,就是天天做飯又有什麼難的呢。一邊想著要讓媳婦多歇息一下,他就簡單的做了點飯,然後倆人隨便應付了兩口。

  吃過飯了,林寶珠才感覺丟了的魂魄又飛回來了。覺得精神了一些,她可就想起石大勇醉酒時候說的話了,反正現在歇著也是歇著,乾脆就咕嚕了兩下眼珠子戳了戳炕桌邊的男人。

  「現在沒別人在,你是不是該交代一下瞞了我什麼事兒?」她佯裝不悅,撇著嘴冷著臉看著自家男人低聲問道。

  張滿囤原以為媳婦忘了那茬事兒,心裡正慶幸呢,就聽見了這麼一句冷著聲音的話。頓時覺得有些不好了,可說實話,他並不後悔私下裡用過的那些手段,雖然上不得台面,可總算是出了一口氣。誰讓張二寶居然敢生出賣掉自家媳婦的心思?

  他甚至不能想像,如果當時自個沒有及時回來,媳婦會碰上怎樣的處境。她又會被誰禍害了,或是成了哪家的媳婦。單是想一想,張滿囤就忍不住渾身都散發煞氣跟冷氣。

  當時他雖然打了張二寶,可尤覺得咽不下那口氣。敢打自己媳婦主意的人,不玩廢了都枉費他是外人口中人人懼怕的兇惡之徒了。

  可就算是玩心眼,他也沒想過讓媳婦知道。自個是個什麼情況,他自個心裡清楚明白,當過土匪已經是人們眼中窮凶極惡之徒了,如今又在私底下搞小動作害的人家破人亡,只怕媳婦知道了心裡會有隔閡。會覺得他可怕,當真是個不善的。

  林寶珠也不知道自家男人在想什麼,瞧著他神情不變,一張黑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好似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可那攥著的拳頭跟緊緊抿著的雙唇卻出賣了他。她知道他有事兒瞞著自個,以前也從來沒追問過,甚至想著兩個人不過是搭夥過日子,自個又何必問的那麼清楚。

  可經歷了這幾個月的相處,她的心境也有了變化。隨著那看似兇悍粗糙的漢子,一心一意的待她,護著她,處處為她著想,她甚至生出了一股子要這樣過一輩子的想法。之前還算平靜的心底,也因著一次次的靠近跟接觸,生出了許多漣漪。

  可就在自個動心之後,卻發現他並不願意跟自己交心。這個發現,讓林寶珠覺得有些挫敗跟說不出的難受。

  張滿囤看著媳婦的臉色漸漸淡下來了,剛剛還紅潤的臉蛋也有些發白,心裡有些疼惜。乾脆也不顧別的了,既然媳婦想知道,自個說了就是,就算被媳婦厭棄了,也總比讓媳婦傷心的好。

  「當時我是打了張二寶,可卻覺得太便宜他了。早些時候,就有人謠傳他跟杜寡婦不清不楚的,所以我就跟了兩遭。」頓了頓,張滿囤才啞著聲繼續說道,「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所以不想讓你知道。」

  知道了裡面的詳情,林寶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卻又一股子喜悅蔓延。說實在的,她早就知道自家男人並不是一般的實誠漢子,不然也不會跟張老漢那邊對著幹。可她並不知道他私底下為自個做了這麼多。

  怎麼說呢,其實她並不忌諱這個漢子用手段,左右她深信他不會給自己下套子。更何況,這個一向手段強硬的男人,骨子裡也不是那種為著一己之私行齷齪事兒的人。就算他對張二寶使了手段,不過也是為著自個。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就和緩了許多。也不知怎麼回事兒,許是瞧著那漢子忐忑的模樣有些好笑,或是為著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動了,一直不曾外露感情的林寶珠,探身湊近了自家男人,然後在那個男人不可思議的神情之中親了上去。

  手底下是炙熱的皮膚,透著薄薄的衣料讓張滿囤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而嘴邊那個軟糯帶著茶香的觸感,讓他動都不敢動一下,活似是傻了一般。

  雖然之前已經親過一次了,可到底是喝醉了酒之後,所以就算是還有記憶,也沒有現在這般深刻真切。

  只是一個愣神,林寶珠已經紅著臉躲開了。她匆匆跳下炕去,丟下一句去燒水,就小跑出了屋子。隨著門帘撩下,隔絕了剛剛滿屋子的曖昧,還有那個漢子錚亮灼熱滿含情誼的眼神。

  看著逃一樣跑出去的媳婦,張滿囤傻呆呆的抬手摸了摸自個有些發熱的嘴唇。之前還冷冽凌厲的五官,慢慢的變得柔和,最後竟然帶上了溫柔的笑容。

  從前一年不曾笑一次,每每心裡愉悅也不過是勾勾嘴角或是抿抿嘴唇,卻不想跟媳婦在一起後,竟然重拾了那些丟失的表情。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鐵漢,這會兒就為了一個並不熱烈的親吻,竟然有些痴了。若是讓別人知道,只怕還真會笑掉大牙呢。不過張滿囤倒是不在意那些,現在他滿心想的都是一句話。

  「媳婦居然親我了......媳婦居然親我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林寶珠穩了心神,洗過腳再回來時候,直教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暗想到沒出息。雖然心裡那麼想著,可也沒遮掩住她面上甜蜜的笑意。

  張滿囤現在的狀態本來就處於春心蕩漾時候,瞧見媳婦進來時候,還挽著褲腿。純色淺藍的燈籠褲綁在小腿肚子上,更襯得那截小腿白花花的刺眼,再往下是雪白嬌小的腳踝,他甚至能想像的到那鞋子裡的腳趾是如何圓潤可愛。

  越想他就覺得身上越發的火熱,但看著媳婦還有些懵懂並無防備的模樣,他最終也只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燥熱,然後強迫自個轉頭看向別處。

  等熄滅了油燈,在黑乎乎的屋子裡,呼吸聲此起彼伏,似是各自睡得穩妥。卻不知在夢裡有碰到了怎樣的旖旎跟羞澀,也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紙隱隱約約的照進來。

  沒關係,總歸是日久方長。張滿囤再臨睡之前,又看了看自家媳婦安穩的睡顏,看到她眉眼之間滿是輕鬆,自然也跟著笑起來。

  他不是耐不住寂寞的漢子,既然打定主意要跟媳婦過一輩子,就要好好愛護了她。總有一天,他們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再也不會擔心分離。

  此時的張滿囤並不知道,自己這匹習慣了獨來獨往,又狠辣兇殘的孤狼,到底是怎麼被一個女人馴服的。甚至,他壓根就沒想過,如今的他又是一副怎樣的忠犬模樣。

  他只管按著心意,對她好,更好一些罷了。

  第二天一早,林寶珠聽著自家漢子下炕的聲音迷迷瞪瞪醒來,卻不想一直大手順勢拍了拍自個的後背,接著一個低沉滿是磁性跟愛意的聲音哄著自個再次睡下。

  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聞著外頭清新的空氣,她只覺得渾身舒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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