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長清鎮流民

  宋暮月跟季一兩人順著之前宋暮月修建的路先第一時間趕到了長清村，此時長清村倒是一派安寧，不見任何亂色。

  只見長清村內，青磚烏瓦，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宅子零零散散地坐落於村中。此時家家戶戶雖大門緊閉，宅子無任何損傷，行至門外依舊能聽見雞鳴犬吠之聲，還有孩童與大人嬉戲之語。

  想來長清村的村民們都聽了村長的話，囤糧在家閉門不出。

  宋暮月走到宋武家裡，在門外輕輕喚了幾聲也沒人應答，便徑直去了村長家裡。

  村長家中亦是大門緊閉，宋暮月輕輕叩響了大門，等待三息後不見人應答。宋暮月再次輕叩大門，溫聲喊道：「村長，是我，我來長清村看看你們怎麼樣了。」

  不多時，便聽到院內傳來對話之聲。接著，村長打開了大門，見宋暮月跟季一站在門口，忙喊宋暮月兩人進屋，隨即又往外瞅了瞅看看有沒有流民，這才放下心來關上院門。

  「月丫頭啊，這個節骨眼，長清鎮可不太平啊！還好我們當初聽了你的話，村子裡的人都囤了糧好好待在家裡，要不然指不定咱們村里人得遭什麼難呢！」

  村長讓自家媳婦給宋暮月兩人倒了杯水，一臉感嘆道。

  「村長，我這次來是聽說我舅舅現在被困在長清鎮出不來，您知道現在長清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嗎？聽說城門關閉了，我們還能進城嗎？」宋暮月喝了口水，語氣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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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嘆了口氣道：「前幾天長清鎮湧入大量流民，官府建棚子施粥，但流民太多，熬粥都熬不過來。有些流民餓狠了，就開始爭搶起來。官府不得已關閉了粥棚，沒想到流民更氣憤了，竟是開始直接劫人糧食了！之前那糧商還賣糧食呢，但現在長清鎮所有鋪子都關了，生怕那流民搶劫鋪子！唉！」

  村長媳婦也跟著一臉憂愁地說：「月丫頭，你舅舅在長清鎮上一直沒回來，我們也去城門打聽過，這城門是萬萬不會開的了。城門外還有好些流民，都想進城呢！」

  聽了這話，宋暮月眉間微皺，這才短短几日，長清鎮竟然暴亂至此。於是只是形單影隻的人心懷不軌，搶人糧食就罷了，若是有聰明的流民們拉幫結派起來，砸一個鋪子還不是簡簡單單？

  形勢如此嚴峻，宋暮月必須要去將宋武平安無事地帶回來。

  宋暮月想了想，便對村長媳婦道：「嬸子，可否借我們兩套舊衣裳，我們想去城門看看。」

  村長媳婦連連點頭：「好，月丫頭，嬸子這就給你去拿。你們去看看就回來，可莫要待久了，現在的流民啊，都是惡狠了的人，凶著呢！」

  宋暮月點點頭，村長媳婦拿來兩套衣裳，宋暮月跟季一換上，又拿鍋底灰在兩人臉上摸了摸，一眼看去兩人跟流民倒是沒什麼差別。

  季一本是戴著面具，宋暮月覺得這大白天的戴面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非同尋常，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於是季一隻好暗戳戳地換上了昂貴無比的人皮面具，頂著一張普通男人的臉，臉上抹得烏漆嘛黑。

  「村長，若城外的流民進城無果，怕是會往其他地方尋找糧食。你們記得好生待在家中，注意安全。」宋暮月細心提醒道。

  村長忙謝道：「放心吧月丫頭，我們曉得的，你們早些去，早些回來，怎麼著村里也安全些。」

  離開長清村後，宋暮月跟季一兩人騎著快馬往長清鎮而去。

  一到城門外，宋暮月忍不住心中一驚。

  只見城門外流民成群，三三兩兩地或坐，或躺在城門外。有白髮蒼蒼雙眼無神的老人，有抱著新生兒不斷掉眼淚的新婦，還有餓得瘦骨嶙峋的孩子，甚至就連力氣最大的漢子也都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流民們皆衣衫襤褸，原本厚厚的鞋底被磨平，有些人甚至鞋底都沒了，穿著破爛的鞋子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

  有人嘴裡不斷念叨著餓，有人嘴裡不斷模糊不清地喊著水，宋暮月捏緊懷中的水囊，她知道，只要一露出水囊，流民們就會不管不顧地撲上來爭搶。

  「升兒，升兒你醒醒，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娘啊！」只聽得一陣悽厲的喊聲響起。

  順著那聲音看去，一個面色蠟黃頭髮亂糟糟的女人正無助地抱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雙眸緊閉，原本應該肥嘟嘟的臉蛋此刻卻雙頰凹陷，他臉色蒼白，一看便是飢餓過度。

  「有沒有人救救我家升兒啊？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升兒吧！來人啊！救救我們吧！」那婦人無助地看向周圍的人。

  但周圍的流民們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哪裡還有精力去管別人家的事情。更有甚者，居然有人一臉饞相地盯著那雙眸緊閉的小男孩，忍不住舔舔嘴唇。

  宋暮月無法做到見死不救，便將馬兒拴在樹旁，徑直走向那婦人，溫聲道：「我看看。」

  「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升兒吧！求求您了！」那婦人見宋暮月前來，便忍不住激動地說道。

  「噓！安靜。」宋暮月做出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伸出手替那小男孩把了把脈，隨即溫聲道：「他這是餓壞了。」

  說著，宋暮月將懷中的水囊輕輕拿了出來，擰開蓋子放到那小男孩嘴邊，清澈的水流順著小男孩的嘴角流下，小男孩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人的身體在最極端的情況下會竭盡全力保全自己，那小男孩開始不自覺地喝起水來，沒多久就慢慢睜開雙眼，輕輕地喊了句「娘」。

  看著婦人乾涸的嘴唇，宋暮月把水囊遞給她，然後側身擋住她溫聲道：「喝吧。」

  那婦人大喜過望，忙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宋暮月從懷中掏出幾塊綠豆酥，輕輕塞進婦人懷裡，婦人一驚，剛要說什麼，宋暮月便搖搖頭道：「莫要做聲。」

  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流民們，那婦人反應過來，忙點了點頭。

  「宋姑娘，我們的馬！」季一一聲疾呼，只見原本綁在樹旁的兩匹馬兒正被幾個流民急急忙忙地解著韁繩，那發紅的雙眼明晃晃地顯示著他們要吃了這兩匹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