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他不會是想造反吧？

  辛槐盯著車廂頂，無精打采地道：「奇怪的是，幕後之人為何這麼大膽，敢掉包這麼多糧食？這不是涸澤而漁嗎？他不怕死，不怕掉腦袋嗎？他難道不知細水才能長流嗎？還是說，他根本不怕？不可能吧？就算是顏尚書，戶部最大的官員，也不敢將整個太平倉搬空吧？還是說，他有背景，非常大的背景，以至於膽大包天？還是說，他其實另有打算？」

  顏少卿看著他：「比如說，栽贓陷害我父親？」

  辛槐未置可否，只道：「若是這樣，他要麼是因為私心，看不慣顏尚書，一心想扳倒顏尚書，然後取而代之。要麼就是，所有的這一切皆是大……」

  他沒說大皇子三個字，只說了個大，但他知道顏少卿聽得懂。

  辛槐繼續道：「大……因為之前的兩個案子恨極了顏家，又想扳倒二……，便策劃了個好計謀，找上常滿倉背後之人，許諾他什麼，兩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擴大地道規模，大肆掉包太平倉糧食。等顏尚書籌糧時，發現了端倪，他們便放火燒糧，再殺了常滿倉，來個死無對證。既能除掉顏尚書，報復顏家，又能打擊二……」

  

  顏少卿插嘴道：「還能攢下幾十萬石糧食。」

  辛槐看向顏少卿，有些愣怔。

  是啊是啊！

  查了這麼久，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證明顏尚書清白上，都沒多想過糧食。

  這可是幾十萬石糧食啊！

  他想了想，問道：「大……他想造反？」

  顏少卿未置可否，只靜靜地看著他。

  辛槐想了想，又問道：「他怎麼會知道，韃子會突然南下，北疆爆發戰爭，北疆需要糧食？若不是皇上催著顏尚書籌糧，太平倉的問題應該還沒這麼快爆出來。」

  顏少卿抬手捏著眉心骨，滿臉郁色地道：「就算沒有北疆這事，他也會找機會，爆出太平倉糧食問題的。反正，無論如何，我父親都要遭此劫難。」

  辛槐沉默著看著顏少卿。

  就算他一直在找證據為顏尚書證清白，但他仍忍不住想吐槽。

  就算顏尚書是清白的，但並不代表沒問題。

  太平倉發生這般重大的事件，作為戶部尚書，顏尚書竟然一無所知？

  還是說，常滿倉的所作所為，他是知道的，但因為前面幾年常滿倉掉包的糧食並不巨大，又因為常滿倉和他續弦的關係，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

  若是如此，這難道不是瀆職罪嗎？

  但凡每年仔細查帳，都能查出常滿倉這些年監守自盜的事情。

  查出來，重重處置，以儆效尤，也不至於造成今日這般重大的事件？

  說起來，遭受今日之災，顏尚書並沒多冤枉。

  但這些話，辛槐只敢腹誹，卻不敢說。

  就算身陷囹圄，顏尚書也不是他能公然非議的。

  沉默了片刻，辛槐又靠近顏少卿，手捂著嘴，非常小聲地道：「大人，您就沒想過，這一切其實是大……他和韃子勾結？他被禁足，所有的一切都被剝奪，只覺再沒了爭儲的可能性。於是，乾脆來狠的，和韃子勾結。韃子攻打我大康北疆，而他則蛀空我大康的國庫，拖垮我大康的經濟，讓大康打不成仗。最後，韃子占我大康幾個城，而他造反做皇帝？」

  見他湊了過來，顏少卿側耳認真聽他說著，等他說完，顏少卿一愣，轉頭看著他，目光中滿是詫異。

  畢竟，辛槐這番猜測未免也太大膽了。

  若沒有確鑿的證據，一般人哪敢往這個方向猜測？

  兩人對視片刻，辛槐又靠回自己這邊的車廂壁，靜靜地看著顏少卿，看他如何做想。

  顏少卿慢慢地挺直腰背，緊握著拳頭，搖了搖頭，又目光冷冽地道：「不管有沒有勾結韃子，太平倉這番計謀都厲害著呢！利用常滿倉，一方面扳倒我父親，削弱了二……的實力。一方面，偷運出去的糧食，也歸了他們。這可是一舉兩得啊！」

  他也是個謹慎之人，在這外頭，談論案子時也不會輕易說出大皇子二皇子這些字眼。

  辛槐越發覺得自己這些分析很有可能，於是，再接再厲道：「若，太平倉火災，就是大……主使的，也就是說，戶部那人和大……是主謀，大……的狗腿子刑部打輔助，阻攔我們查案。」

  顏少卿定定地看著他，點頭道：「必定是這樣的。」

  辛槐：「所以，我們如今只要找到戶部那人，就能證明顏尚書的清白。」

  顏少卿鬆了一口氣，看著那一摞畫像：「是。」

  兩人相視一笑。

  好一會兒，顏少卿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問道：「你方才說的……打輔助……是何意？」

  辛槐：「……」

  一時太激動，又胡說了。

  今兒可是胡說兩回了。

  他只能笑著解釋道：「就是輔助的意思，在邊上幫點小忙，擾亂對方的陣腳。」

  原來如此！顏少卿點了點頭。

  辛槐繼續道：「這麼一說，那常滿倉家搜出來的銀子，肯定就是刑部乾的。還有衛氏之死，肯定是擔心我解剖後會知道衛氏和焦屍的關係，從而找到新的線索，這才讓獄卒弄死了衛氏？只怕，藥鋪海味鋪里的帳本掌柜的夥計這些也是刑部的人帶走的，說不定，已經被刑部滅口了。甚至……」

  辛槐突然後怕起來：「說不定，為了阻止我查案，綁架我家人的也是他們……」

  他越說越後怕，以至於腦子又再次嗡嗡作響起來。

  若真是這樣，刑部綁走他的家人，威脅他敷衍查案，配合污衊顏尚書。當時顏家兄弟被禁足，他孤立無援，不得不答應配合，於是，最終，顏尚書定了罪，他們的目的達成，只怕不會留下他家人……

  昨夜若是沒有溪來，那他的家人……

  見他的臉色蒼白得厲害，嘴唇也有些發抖，顏少卿連忙握著他的手，安慰道：「這些都只是推測而已，莫要多想，你的家人不是已經被慧塵救走了嗎？放心，他們安全著呢！」

  辛槐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