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顏少卿也蹲下身，盯著屍體的嘴角，問道：「你的意思，死者生前被藥迷暈了？」

  對頭！辛槐笑了笑，示意他去驗證。

  可顏少卿正要去聞，就被許河阻止了：

  「公子，讓小的來。」

  說完，單膝跪在地上，彎腰附身，聞了聞死者的嘴角，然後對顏少卿點了點頭。

  真下藥了？顏少卿冷著俊臉，看向辛槐，示意他繼續。

  辛槐摸了摸死者的皮膚，微微有些發紅。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而是拿起死者的兩手，仔細檢查。

  然後道：「死者指甲稍長，但完整無缺，乾淨，指甲內無任何異物。若死者生前與兇手打鬥過，除非持械，否則，指甲不可能如此完整乾淨。況且，死者生前已中蒙汗藥，不可能持械和人打鬥。唯一的可能，死者先被迷倒，後被匕首刺進胸腔殺害。現場所謂的打鬥痕跡應該是兇手偽造，目的是為了掩蓋死者喝下蒙汗藥的事，或是掩蓋兇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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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少卿好看的劍眉皺得越發緊了，盯著辛槐，眼眸深重：

  「跟張家的案子一樣？」

  辛槐搖頭：「大人，現場還未勘查完。」

  說完，站起來又指著屍體旁流出的血跡，繼續分析道：

  「看血跡的情況，受害者也不可能和兇手打鬥過。否則，出血量這麼大，在打鬥過程中，血會噴濺得四處都是。」

  顏少卿主僕盯著地上的血跡，琢磨著辛槐的話。

  兇案現場他們見過不少。

  若是有打鬥，受害者劇烈掙扎，兇手下手兇狠，血滴必定濺得到處都是。

  地上牆上家具上……

  可這裡，沒有飛濺到四處都是的血滴，血基本都流在受害者的衣裳，身下以及左邊單側了。

  辛槐分析得沒錯！

  真大姑娘也看著辛槐，目光平靜。

  可那年輕女護衛出聲反駁道：

  「就不能是雙方發生打鬥，死者被打倒打暈在地後，兇手再用匕首殺害的死者？」

  顏少卿銳利的目光又掃了過去，掃得她一個哆嗦。

  可真大姑娘此時突然出聲道：「難道她說錯了？顏大人這裡莫非是一言堂？」

  顏少卿又看向真大姑娘：「可姑娘之前說過不會干擾我們辦案的。」

  真大姑娘冷笑道：「我們並未乾擾顏大人查案。只是覺得你們分析得不對，提出疑問而已。這也叫干擾？」

  顏少卿也冷笑一聲，兩人四目冷眼相對。

  眼見這兩人又要懟起來，辛槐連忙看向真大姑娘，問道：「何以見得我們就分析錯了？」

  真大姑娘漂亮的丹鳳眼瞟向辛槐，臉上都是冷意：「我等在說話，這裡哪有你插嘴的份？」

  辛槐：「……」

  這這這……這女人也太傲慢了吧？

  顏少卿則盯著真大姑娘，冷哼一聲：「我等在辦案，這裡哪有你一個無關人員干擾的份？」

  「你……」真大姑娘雙眼一眯，目光冰冷如蛇。

  顏少卿冷眼和她對視：「做不到，就出去。」

  真大姑娘胸腔起伏，呼吸變得急促，顯然心中怒火不小，可她竟然未再發火，和顏少卿冷眼對視片刻後，眼中怒火收斂，閉上嘴，不再嘰歪。

  辛槐感覺心累。

  他這是被連累了吧？

  神仙打架，他這個凡人遭殃。

  好在，顏少卿還算維護他。

  見真大姑娘閉嘴了，顏少卿也收斂了臉上的冷意，朝辛槐點了點頭：「給她們解釋一下吧！」

  辛槐心中暗嘆一口氣。

  也不知這真大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連顏少卿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

  他打起精神，解釋道：

  「先不說之前我說過的死者指甲乾淨完整無損，死者就不大可能與人發生近距離徒手打鬥。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見顏少卿盯著他，聽得極為認真，便繼續道：

  「顏大人是大理寺寺正，必定見過打鬥後的屍體是什麼樣。」

  顏少卿想了想，點頭道：「會有很明顯的淤青瘀斑。」

  辛槐拱手笑了笑：「是。尤其被打倒在地，打到暈倒那種，一般下手都頗重，下手的部位大多集中在頭部胸部腹部背部頸部，死後，這些部位會有非常明顯的淤青瘀斑。」

  確實是！顏少卿點了點頭，看向許河。

  許河再次蹲下，就要扒開死者衣裳檢查，辛槐連忙阻止道：「且慢，等我一下。」

  他和趙四拿上一一塊功能和粉筆差不多的礦石，在地上，沿著屍體倒在地上的姿勢，畫出一個人形的白圈。

  顏少卿這時才知道，原來那白圈是這麼弄出來的。

  真大姑娘主僕幾人更是詫異不已。

  還能如此？

  等畫好了白圈，牛讀領著人搬進來一張長桌，擺在書房靠門的地方，許河趙四將屍體搬到長桌上。

  牛讀舉著油燈照明，辛槐一點點仔細地檢查死者的衣物，確定沒有發現，才輕輕脫下死者衣物，露出微微發紅的皮膚。

  可除了胸腔上一個血窟窿，死者身上再無淤青傷痕。

  這下，便驗證了辛槐所說的，死者生前並不是被人打倒打暈在地，之後再被殺害的事。

  顏少卿 看向辛槐，嘴角微微上揚，輕輕笑了笑。

  顏少卿這人極少笑，笑也是冷笑。像今晚這般笑得友善，還真少見。

  不止辛槐愣了一下，連高高在上的真大姑娘也愣了一下。

  她眨巴著丹鳳眼，心中詫異。

  顏少卿這廝竟然還會笑？

  可這笑十分短暫，顏少卿又很快恢復成平日的冷臉，看向那年輕女護衛：「還覺得我們分析錯了？」

  年輕女護衛目光躲閃，並不敢與他對視。

  顏少卿又看向真大姑娘。

  真大姑娘卻很是坦然，既無羞愧之意，也無懼意，冷眼和顏少卿對視著，道：「繼續啊!」

  這女人臉皮可真厚，心理素質可真強。懟別人的時候咄咄逼人，自己錯了，卻面不改色，一點都不知羞恥。牛、逼！辛槐心中無奈，沖金主顏少卿笑了笑，然後繼續分析：

  「還有一個法子能證明，死者是被放倒後，再被殺害的。若死者是站著被捅傷，必定會有血滴下或是飛濺，在地上或牆上留下一個個帶小尾巴或沒有小尾巴的圓形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