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室

  辛槐又指著衣櫃下的地磚，道：

  「大人，您再看這地磚，磨損嚴重，這衣櫃必定常常挪動。」

  顏少卿立馬看向許河。

  許河會意，徒手搬開衣櫃，然後道：

  「大人，這柜子很輕。」

  辛槐朝青磚牆壁走近幾步，皺了皺鼻子嗅了嗅：

  「有股香味，那種寺廟道觀里的香，但又不是十分像……」

  顏少卿也皺著鼻子聞了聞：

  

  「確實有一點香味……」

  辛槐盯著青磚牆看了片刻，見牆縫之間裂縫有點大，便抬手用力推了推，可紋絲不動，他只得看向顏少卿，道：

  「大人，推這裡，往前推，用力推。」

  顏少卿看向許河。

  許河只隨便一推，牆上的磚便鬆動了，推出了一張磚門。

  辛槐：「……」

  都是男人，為何差距這麼大呢？

  顏少卿則看著推動的磚門，眼睛一亮，又看向辛槐蒼白的俊臉，心中驚嘆。

  這小白臉厲害啊！

  等磚門再也推不動了，裡面果然有個暗室。

  辛槐往裡看了看。

  可惜，裡面太暗，什麼都看不到。

  許河點燃火摺子，先走了進去，隨後是辛槐和顏少卿。

  一進暗室，那香味越發濃了。

  在火摺子照射下，只見裡面是一個小佛堂，靠牆擺著一尊女泥像。

  泥像面前的供桌上擺著香爐，香爐里還有未燃盡的香。

  辛槐走近幾步，鼻子湊近香爐，聞了聞：

  「這香有點特別。」

  許河道：「有些香是自製的，加入的香料不同，味道自然不同。」

  辛槐直起腰，對他點了點頭：「多謝解惑！」

  香爐旁邊還擺著供果。

  除了這些，暗室里再無其它。

  顏少卿不解：「拜神而已，為何單獨弄個暗室，搞得這麼神秘？」

  辛槐則道：「大人，您見過這泥像嗎？」

  顏少卿並不信奉鬼神之道，搖頭道：「沒有。」

  辛槐點頭：「我也沒有。但我聽說，東州這邊鄉下許多村民信奉白蓮教，信徒皆在頭上包著白布巾。」

  顏少卿突然想起院子裡的蔡氏。

  「那蔡氏也是白蓮教徒？」

  辛槐點頭：「應該是。」

  可顏少卿仍是不解：「白蓮教犯事了？被官府捉拿禁止了？」

  辛槐搖頭：「沒有。」

  在街上訛錢算不算犯事？

  顏少卿：「既然沒犯事，未遭官府禁止，那他們燒香拜佛躲躲藏藏作甚？」

  辛槐回答不上來，接過許河手裡的火摺子，蹲下，看向擺放泥像的蓮花底座。

  底座大概到小腿的高度，石頭做的，雕刻成盛開的蓮花狀。

  「又有發現？」顏少卿也蹲了下來。

  辛槐指著底座側邊的一塊地方，道：

  「大人看，這幾處光溜溜黑黢黢的，與別處不一樣，像是被人時常觸摸。還有這裡，大人您看，是不是有條細縫？」

  顏少卿低頭看去，果然如此！

  他伸手去推，卻推不開。

  辛槐想了想，將火摺子交給顏少卿，兩隻手十個手指頭分別放在那光溜溜黑黢黢的地方，輕輕一推。就聽輕輕的「咔擦」聲，一塊薄石磚彈了出來。

  石磚竟然是鬆動的。

  辛槐心下一喜，將石磚抽出來，露出底座里的一個大洞。

  沒想到，力氣小也有力氣小的作用。

  這機關，力氣大了，反而不行。

  顏少卿再次看向辛槐，心中詫異。

  這小白臉來過這裡？

  否則，怎麼可能對這些機關暗門這麼熟悉？

  一下子就發現了？

  辛槐退到一旁，許河在底座的大洞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小包袱。

  辛槐眼睛一亮。

  這裡面裝的不會是張家丟失的財物和血鞋吧？

  可打開包袱，裡面只有幾本冊子，以及一些散碎的碎銀銅錢。

  並不是張家丟失的一整錠整錠兩百兩銀子，珠寶首飾這些。

  沒找到想找的，顏少卿俊臉再次變得難看。

  辛槐則拿著那幾本書翻了翻。

  結果，是白蓮教的教義，以及宣傳手冊，日常記錄。

  他覺得十分無趣，便放下了。

  出了屋子，來到院裡，就見趙四期盼的目光看了過來。

  兄弟，搜出東西來了嗎？

  辛槐搖頭。

  趙四失望。

  沒搜出東西，回到衙門，顏少卿肯定要罰他銅錢的。

  辛槐看向蔡氏，問道：「你家還有什麼人？」

  可蔡氏道：「沒沒，就妾身一個人。」

  撒謊！辛槐皺著眉頭。

  他們剛進院子的時候，這蔡氏明明說的是「我們犯什麼事了」。

  若這院子裡只住著蔡氏一個人，不應該說「我」嗎？

  辛槐正要呵斥，突然就聽外頭有人敲門，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來：「蔡家大妹子在嗎？」

  蔡氏臉色大變。

  可還未等她做什麼，余春便一把拉開門，將外頭的人拉了進來。

  也是個婦人，尖下巴，一臉的苦相，頭上沒有包白巾，胳膊上挎著個籃子，籃子上蓋著布巾。

  趙四質問道：「你是何人？來這裡作甚？」

  見院子裡竟然都是衙門的人，尖下巴婦人頓時嚇傻了，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道：

  「大大人，妾妾身……」

  辛槐一直盯著蔡氏，見她向尖下巴婦人使眼色，示意她趕緊走。

  尖下巴婦人結結巴巴道：「大大人，妾妾身走走錯地方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顏少卿冷笑一聲，看向許河。

  許河幾步上前，揭開她籃子上蓋的布。

  只見籃子裡放著一個布包，看布包的樣子，裡面應該是銀錢。

  許河拿出來，打開，裡面果然是一堆的碎銀和銅錢，看數目，五兩是有的。

  趙四怒斥道：「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尖下巴婦人惶恐不已，嚇得哆哆嗦嗦：「大大人，這這是妾妾身的……」

  辛槐看向尖下巴婦人。

  粗布衣衫，雙手粗糙 ，一看便知是窮苦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五兩銀子？

  他一個捕快，一個月的俸祿也就二百五十銅錢……

  辛槐突然想起方才在暗室里看到的冊子。

  上面似乎寫著，若想成為骨幹教徒，受聖母垂青，得供奉五兩銀子……

  所以，這尖下巴婦人是來交供奉銀子的？

  辛槐看向顏少卿，跟他說了這事。

  可顏少卿搖頭：「若白蓮教是官府嚴行禁止的教派，若白蓮教徒犯了事，自然要抓捕。可供奉銀子這種事官府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