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生死父女再相見
2024-06-12 10:37:54
作者: 是狐不是狸
又走了近兩個時辰,就在陸舒韻以為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時候,走在前面的王堯卻忽然停下了腳步,陸舒韻一直有氣無力地垂著頭跟著他,沒想到他會忽然停下,一個沒剎住腳步,直接撞在了王堯後背上。
陸舒韻揉著腦袋罵了一聲:「王堯,你又發什麼神經?到底還要走多久?」
王堯沒有出聲,讓在一邊,露出前面的情形來。
他們這一路翻山越嶺,走的都是山間小路或者草木茂盛的樹林,沒想到此時前面卻忽然出現了一條大路。路邊停著一輛馬車,有個人帶著草帽,穿著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正背對著他們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一邊緩慢地嚼著餅子,一邊看著遠處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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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人,陸舒韻的心頭猛地一跳,繼而像是擂鼓一樣砰砰地瘋狂跳動起來。
不必看臉,單是看那背影和滿頭的青絲,她也知道那是誰。
「爹……」她喊了一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發出來的聲音很低。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把手攏成一個傳話筒大聲喊:「爹……」話一出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這個老人為了她,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和折磨,九死一生,今生還能再見他,簡直如同奇蹟一般。
這聲音在山林之間迴蕩,坐在路邊的老人一怔,後背僵直,半晌,才緩緩把頭轉過來。
山坡上站著一個女子,眼睛盯著他,淚流滿面。
是韻兒,是韻兒沒錯,當真是韻兒啊!
陸煜渾身顫抖,手中沒啃完的餅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嘴唇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一如以前那般消瘦,不過似乎是最近在劉懷秀那裡養病的原因,並不想她先前在府里見他時那般病態,倒比那時候精神了不少。只是那滿頭扎眼的白髮,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了。
陸舒韻又喊了一聲爹,飛也似地奔下山坡,沖向老人。
當她衝進老人的懷抱,當老人的手緊緊摟住她,陸舒韻終於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給父親聽。
陸煜老淚縱橫,自己老來得女,本想著能讓她一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做個普通的人,卻沒想到,終究是讓她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
陸舒韻一邊哭一邊大聲爹說:「爹,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當她看到那斷臂的時候,以為此生再沒有機會見爹爹一面,幾乎心如死灰。此時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實實在在地抱著她,讓她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陸煜撫摸著她的頭:「傻丫頭,爹在呢,爹在呢。」
陸舒韻把頭埋進陸煜的胸膛,拼命地肆意地大哭。她真的再見到他老人家了,她還能陪著他到老,為他盡孝。
「別哭了,這麼大人了,倒不如小時候堅強,小時候出去和別人打了架回來都不肯哭的,現在卻哭的沒完了。」陸煜拽著袖子像小時候一樣給陸舒韻擦了眼淚,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他自己卻也是淚珠不斷。
父女抱頭痛哭了半晌,心情才逐漸平靜下來。
王堯走近了,恭恭敬敬地道:「義父,韻兒,上馬車吧,咱們該走了。」
「去哪?」陸舒韻擦乾了眼淚,還有些抽噎地問。
王堯坐在車夫的位置上,對她笑了一下,一臉的幸福和滿足:「韻兒,咱們該回家了。你不想回去嗎?義父可是很想回德涉去,咱們這麼多年不在,王妃的墓都沒有人打掃了。」
陸舒韻皺了皺眉:「可是我……」就算要回德涉去,也不應該是和王堯回去,至少也該告訴一聲景譞才是。
王堯卻不容她繼續說下去:「韻兒,快點走吧,義父已經在這裡等了我們一天一夜,早就疲累了,你也一夜未眠,早些上去睡會吧。」
陸舒韻看了一眼陸煜,陸煜對她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陸舒韻不知道陸煜為何如此,只能跟著他上了馬車。
這馬車還算寬敞,雖然比不上景家的那般布置細緻,卻是都鋪了薄毯,也有供人躺下的位置,能讓人長時間坐馬車也不至於腰酸背疼。
王堯似乎很趕時間,幾乎一刻都沒有停歇,飛快地趕著馬車順著山道疾馳。
「爹,您為何要跟著他,您不知道他……」陸舒韻迫不及待地問陸煜。
陸煜嘆了口氣:「王堯這孩子太過偏執,性子極端,你若是再說下去,難免刺激他,我怕他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來。」
王堯發起瘋來陸舒韻是見過的,的確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她連忙把陸煜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看看有沒有被王堯傷害的痕跡:「爹,他是不是發瘋傷害你了?你沒事吧?」
陸煜搖頭:「他倒是不至於對我動手,不過他那模樣實在是可怖,我們還是少刺激他為妙。」
當他說了聽聞陸舒韻已經嫁給了景家,想要去找陸舒韻和景譞的時候,王堯忽然就像是發瘋了一樣,暴怒不已。那可怕的模樣,如同山里發怒的野獸,讓他相信,若是他再執意如此,王堯定然會要了他的命。
然而暴怒之後,王堯又涕泗橫流,跪在地上求他原諒,仿佛方才暴怒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這樣性格無常的王堯,讓他害怕,還是少惹他為妙。
陸舒韻聽後沉默了,她之前看王堯雖然行事還是那般陰險狡詐,但是他一直表現的還算正常,甚至可以說頗有風度。她還當他是死過一回相通了改變了,沒想到他只是比以前更善於偽裝了。
這瘋子說不定還是個精神分裂。
陸舒韻無奈,只能等沿途休息的時候再做下幾號,等著景譞來救他們了。
不然帶著她爹,跑掉還好,若是跑不掉,惹怒了王堯,這瘋子不知道想做什麼。
陸煜看了一眼王堯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麼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爹,你後悔收他做義子嗎?」陸舒韻問。
陸煜笑了笑,臉上滄桑的皺紋溝壑深邃:「後悔如何?不後悔又如何?只怪我當初雖然收了他做義子,卻沒有好好教導他,不知道他心中的痛苦。若是那時我多關心他些,好好引導他,興許他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輕風將話送到耳邊,背對著他們的王堯後背一僵,他緊緊地抿了抿唇,然後揚鞭策馬,讓馬車跑的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