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連夜上京去救她

  屋內一片漆黑，從門縫裡透過的一點光照進來，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線。

  景譞坐在黑暗裡，單手撐在桌上，支著下頜，另一隻手裡攥著一張字條。他低垂著頭，盯著那字條上的字，一動不動。

  看了許久，忽然把那字條重重往桌上一拍，書案登時便發出一聲呻吟。

  他才走，就有人進了他的後院，還把他精心養在後院的豬給偷走了。這讓他如何能不生氣？

  「劉安！劉安！」景譞大聲地呼喊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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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無人應答，他又大聲地喊了幾聲，劉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哎哎來了，少爺。」

  劉安推門進來，借著外邊的透進來的光他看見了自家少爺一臉的不高興，連忙收斂起神態。

  自從知道少夫人不見了以後，少爺就沒有過好臉色，看誰都不順眼，家裡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我讓你查他們的蹤跡呢？可有線索？」景譞壓著性子，儘量冷靜下來。

  劉安臉上露出一點尷尬，訕笑：「少爺，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不過……沒什麼好消息。」

  景譞眉頭挑了挑：「他們那麼多人，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不是沒線索，而是……線索太多了。」劉安為難道「對方人數不少，出了村後兵分幾路，到處都是車轍和馬蹄印，每到一個路口再分看見幾路，線索太多，反而混淆了少夫人的方向。咱們的人還在外邊一條線索一條線索的排查，但這些人手段嫻熟老練，都是受過訓練的，咱們怕不是人家的對手。」

  景譞蹙眉不語，半晌才說：「把人都叫回來吧。」

  劉安發蒙：「啊？不找了嗎？」

  「他把醜丫頭帶走，還不想讓我們找到，一是為了威脅我，二是想讓我主動去找他。我看再查下去，只會浪費時間，他是皇上的五皇子，這個身份跑不掉，備車，我要上京。」景譞身子向後仰躺，躺進椅子裡。

  劉安哦了一聲，轉身要走，忽地想起什麼：「少爺，可是上了京，京城裡邊還有一位盯著咱們呢，這位比五皇子還難纏，怎麼辦？」

  景譞閉上眼：「眼下顧不了這許多了，我要上京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有你我二人去。一切從簡，一路低調些，儘量別驚動了京城裡的人。」

  「是。」劉安領了命，急忙出去準備了。

  景譞按按鬢角，嘆了口氣。

  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被人抓了，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定會懊悔終身。如今想來，莫非當初真的該給她一張休書放她早些離去？否則也不會到了如此田地，害她被景家拖累。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景譞不是那種愛後悔懊惱傷春悲秋的人，他信奉的便是有問題就接受，然後挨件去解決，若他堂堂的景家當家整日只會事後悔恨，那這景家也早就垮台了。

  劉安跟隨景譞這麼多年，安排事情極是迅速，也不會問半句多餘的話。他親自備好了馬，準備了些乾糧和普通百姓穿的衣裳，背了兩個小包裹，便和景譞從後門離開了景家。

  等這消息報到了林氏那的時候，這兩人已經頭也不回地奔出去幾里路了。

  林氏找了景譞身邊伺候的下人問清楚的來龍去脈，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兒大不中留，有了媳婦忘了娘，一聽那個丫頭出了事，他便連夜走了。哪天要是我死了，他八成還能等到天亮再回來奔喪呢。」

  墨韻呸呸了兩聲：「夫人，大過年的說的這是什麼喪氣話？您還年輕著呢。何況，哪有和自己媳婦吃醋的娘呢？公子珍惜少夫人，這是好事啊。若是他們夫妻不合，互不關心，到時候還得您老發愁。」

  林氏哼了一聲，卻笑了：「那倒是，景譞這孩子懂事太早，啥事兒都擱心裡邊，和人總是不咸不淡的，我這個當娘的還沒見過他這麼關心別人呢。不過，那個丫頭又丑又胖，我光是想想，這心裡邊就膈應的慌，她要是能和你跟段嵐似的，最不濟跟小鈴鐺那丫頭似的，我多少也好受些。」

  「夫人千萬別在公子面前說這種話，公子不是那種膚淺之人，既然喜歡少夫人，必不是衝著她的容貌。別人不懂他，您可萬萬不能不懂他，說這些話，公子會傷心的。」墨韻乖巧地扶著林氏在迴廊里走著，始終慢著半步，以防一切不防之事。

  聽了墨韻的話，林氏輕嘆：「我自不會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話，既是他喜歡，我若處處找那丫頭的碴，不是破壞我們母子關係麼？我沒那麼傻，只是背後發發牢騷罷了。」

  林氏吁了口氣「我就是不明白啊，你這樣又會說話又能幹又聰明又賢惠的姑娘多好啊，我那個傻兒子他怎麼就遲遲不肯給你個名分，不然也輪不到那個醜丫頭當上正妻。」

  墨韻掩唇輕笑：「夫人，這世間的情愛皆講求一個緣字，若是兩個人看不對眼，你就是把他們關在一塊成天面對面，他也瞧不出感情來。公子對我便是如此，我們相處三年，他對我是溫柔又謙和，卻沒生出情來，他與少夫人才相守個把月便如此情深，可見我們是真沒緣分吧？」

  「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非要講些情啊愛啊的，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瞧瞧我和老爺，不也這麼一輩子過來了嗎？」林氏不以為意。

  她和景老爺當年是聯姻走在一處的，從小她只知她這一輩子只會嫁個和自己家門當戶對的，是誰？誰家？喜歡與否，都不重要。

  「可若是兩個人一輩子相敬如賓，卻無半分感情，那得多悲哀啊。」墨韻低低地說。她的不自覺地看向遠方，眼神透出幾分空洞，仿佛在看著什麼人，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這回林氏沉默了，許久，咕噥了一句：「是嗎？」

  景老爺與她，便是相敬如賓了一輩子，說不上歡喜，說不上悲傷。因為不知喜歡是什麼感覺，便不覺得悲喜。

  如此算來，景譞到是幸運的，能遇上自己喜歡的女子。

  她笑了笑，好孩子，你比娘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