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密武

  炎龍門武館，演武場。

  兩個年輕人各站一頭，相距十多步。

  方景隨意地站著，並沒有任何起手式，在路鳴看來簡直渾身都是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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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路鳴不敢隨意動手，這種輕鬆擊敗洪鑄山的高手，絕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普通武功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直接來密武吧。」方景淡淡開口，靈識籠罩全場。

  在小仙界所有的武道高手都有真元護體，靈識很難探查他們的身體。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內功還沒有登峰造極，混元如一，就給了方景可趁之機。

  路鳴點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密武……炎流手！」

  一聲低喝，路鳴的平端手臂，場上憑空升起一股熱浪。

  和之前的洪鑄山渾身上下熱浪蒸騰不同，他的溫度完全集中在手掌附近。

  圍觀的普通學員都驚呆了，他們平常對練就是一些套路拳腳，哪裡見過這種玄幻招數。

  「路鳴師兄的武功又精進了。」洪鑄山坐著輪椅，一臉羨慕。

  他苦修三十年，身體都快走下坡路了，還沒能夠到密武的門檻，路鳴修煉才十多年就已經密武小成。如此鴻溝般的差距，真叫人絕望。

  「路師兄小心他真氣點穴！」他不甘心地高聲提醒。

  路鳴心裡竊喜，炎流手密武想提升到最高溫度，其實需要兩三秒時間。

  誰知道方景竟然如此托大，任由自己運功。

  他哪裡知道方景正在藉助靈識，默默地感應他的運功路線。

  正要出手，卻看見方景一臉無聊地搖搖頭：「這門密武太垃圾了，我不感興趣，你換一個吧。」

  「你說什麼！」

  方景淡淡道：「這門密武的路子走偏了。你都能承受這個溫度，憑什麼認為別人不能承受？」

  「那就來試試！」路鳴一聲怒喝，眨眼間跨過數米距離，拍向方景胸口。

  為了防備方景的凌空點穴，他衝刺過程中身形忽左忽右，飄忽不定。

  然而，方景並沒有使用截元指阻擊他。

  「嘭！」一聲悶響似驚雷，四掌撞在一起。

  路鳴猛地後退七八步，方景也假意退了幾步。

  「好內功！」

  路鳴眼中精光一閃，看來這人的內功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

  可惜，自己的炎流手不是那麼好接的，這麼高的溫度，他內力就算比自己稍強也會燙掉他一層皮。

  然而……

  方景舉起手，一雙肉掌，除了微微有些紅以外，並沒有燙傷的痕跡。

  「看見了麼。我只是稍微強化一下手掌的防護而已，你的炎流手就不能傷我分毫。」

  路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怎麼可能？

  自己為了抵抗高溫，光是浸泡的藥材都用了好幾桶，他怎麼可能毫髮無傷。平日裡和師兄弟們對練，沒練過炎流手的根本不敢輕易和自己對掌。

  就在這時，方景身邊也騰起一股熱浪，空氣微微扭曲。

  路鳴眼睛一眯，沉聲道：「原來如此，你也是修煉的陽屬性內功嗎？」

  「算是吧。」方景點點頭。

  其實只是真元轉化的一點小技巧而已。

  葉天在台下撓撓腦袋，有些想不通，第一次被方景教育的時候，他展示過內力，只是純粹的氣團而已，現在怎麼變成陽屬性內功了？

  場上。

  路鳴散去掌中熱力，低聲一笑：「既然炎流手奈何不了你，就讓你試試我新練成的絕招。本來打算留到門派大比的，不過，我覺得你有這個資格……」

  「密武……炎龍捨身！」

  說完，他猛地一跺腳，身形暴漲三尺，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幾乎是膨脹了兩倍，全身的衣服瞬間被撐裂，像是破布一樣掛在身上，裸露出來的膚色因為充血而變成青黑色。

  原本一個看上去還有些秀氣的年輕人，竟然在短短几秒內變成了一個狂暴巨漢。

  方景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

  「一分鐘。」

  他豎起胡蘿蔔粗細的手指，聲音也變得瓮聲瓮氣。

  「這門密武只能持續一分鐘，希望你能堅持住！」

  「喝！」他矮著身子，猛地蹬向地板，一聲炸響，堅實的地面像是被炮彈炸開。

  眨眼之間，路鳴已經閃到方景身邊。

  拳腳相撞，兩人戰成一團，台下的普通學員已經完全分不清誰是誰。

  打鬥間不時能聽到路鳴的狂笑聲。

  「痛快！哈哈哈！」

  「來吧，看看你能擋我幾拳！」

  「怎麼樣？是不是眼睛快跟不上了？」

  可惜，方景毫無波瀾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覺得還好。」

  下一秒，一聲巨響，兩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在場上紋絲不動。

  砂鍋大的青色拳頭被一隻同樣粗大的手掌抓住。

  路鳴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不信邪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拳頭。

  可惜任憑他把地面踩爛，那隻大手都毫無反應，方景此時和他一樣，身體膨脹，渾身白氣繚繞。

  「不！不可能！」

  路鳴像是見鬼一樣，內心狂叫。

  「既然這就是你壓箱底的功夫，就恕我不奉陪了！」方景冷眼看著他，淡淡道。

  「嘭！」

  一記正蹬，路鳴就像炮彈一樣被踹飛，足足跨過十幾米，摔進一堆器械中。

  路鳴掙扎著坐起身，卻立刻「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他死死地盯著方景，聲音虛弱：「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我宗門密武？」

  方景咧嘴一笑，好整以暇道：「不是你剛才教我的嗎？」

  「還有這個也是噢。」

  他舉起手，粗大的手掌騰起一股熱量，方景竟然同時使用了兩種密武。

  路鳴呆呆地坐在地上，腦子裡一直迴蕩著「不是你教我的嗎」這句話。

  他費勁地咽了咽口水，近乎祈求地看著方景。

  「不，不會的，世上沒人可以一眼就能學會。快告訴我，你之前學過！」

  可惜，方景並沒有如他所願，淡淡道：「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

  全場死寂。

  所有的普通學員都像是做夢一樣，這種等級的比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再看看自己差不多歲數，還在練習簡單的拳腳功夫，不禁有種荒謬的感覺。

  葉天張著嘴發呆，他一直以為他和方景之間資質差距沒那麼大，想不到卻是雲泥之別。

  洪鑄山一臉後怕，一直高不可攀的內門師兄都被方景耍得跟猴子一樣，自己之前還大言不慚要他自斷雙臂。

  許久。

  路鳴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樣，臉色頹然：「這門炎流手我整整學了一年，期間用的輔藥足足一缸。」

  他舉起手掌。

  「這雙手無數次被燙傷，蛻皮，你卻告訴我只看了一眼。」

  方景恢復體型，安慰道：「不用在意。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習慣就好。」

  如果說之前可能確實做不到一眼學會，但他現在提前擁有了靈識，而且路鳴的內力在他眼裡就是不設防。

  在交手幾次後，他很容易就摸清了套路。

  而且，陽性功法而已，小仙界多的是。

  路鳴捂著胸口，一臉沮喪：「閣下武藝超凡，路某認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方景掃視全場，淡淡開口：「你應該慶幸沒有對我徒弟下死手，否則你已經是個死人了。為了救治葉天，浪費了我一枚稀世靈丹，價值大概千萬，這筆錢必須你們出！」

  路鳴點點頭，朝方景抱拳恭敬道：「多謝閣下不殺之恩。」

  說完，又朝普通學員說道：「我宣布炎龍門就此解散。除了真傳弟子留下，其餘人去找財務退錢吧。」

  處理完炎龍門的事，方景踏上回江陵的路途。

  這次收穫不小。

  雖然路鳴只是上陽宗的二代弟子，但通過感知他的武功，方景還是可以管中窺豹，對地球上的武學產生了一些了解。

  「第一個開發密武的絕對是位天才。」

  方景精通無數秘法，除了陰陽七情大法這種依靠情緒之力的，大多要用到靈氣。

  像截元指的秘法——真元內爆，其實相當於用真元在敵人體內構築了一連串的炸彈，雖然不需要多少真元，但還是需要靈氣啟動的。

  而密武，則是一種全新的體系。

  它是利用內功加觀想來模擬人類各種已知的現象，比如風火雷電。

  但是，因為人類孱弱的身體，導致他們的密武上限很低。

  比如路鳴的炎流手，溫度再高點他自己的手就要被燒傷了。

  如果能創造出不需要靈氣的真元密武，說不定以後大有可為。

  ……

  海外某個地圖上沒有標註的小島，上陽宗的駐地。

  「就是他。」

  路鳴交給面前的長老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方景。

  「想不到內地武道衰落成這樣，還能出現宗師級人物。」

  長老看著路鳴死氣沉沉的表情，知道他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緩過來：「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路鳴你也要低調一些。」

  路鳴頹然地搖搖頭：「他不是天才，他是怪物。」

  長老看他信心崩潰的樣子，勸慰道：「你要相信自己。就算百年前的武神也不可能一眼學會密武。他肯定之前學過類似的武功，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打擊你的信心。有時候言語也是傷人利器。你懂嗎？」

  路鳴輕輕抬頭，眼中好像有了一絲神采。

  「是這樣嗎？」

  長老一臉肯定：「當然。除非是神仙，誰能一眼就會呢？武神也只是武道近似於神，而不是真的神。」

  路鳴回想起和方景過招的場景，心裡還是有些不確定。

  「洪師弟被打殘了，要不要報復？」

  長老想了想：「為了一個外門弟子，沒必要得罪一位宗師。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聽說有座島上出現百年靈藥，至少兩百年份。已經有許多門派的高手趕過去了。」

  「我們也要去爭奪嗎？」路鳴問道。

  「當然。靈草出世，本來就是大事。就算拿不到也要毀了它，平衡最重要。老一輩宗師的壽命已經快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