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真出息啊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謝清月眉間像染了木芙蓉的錦色般昳麗傾城，夜色下宛如勾人心魂的妖魅。

  「左右無事就來看看。」聞瀾之眸中帶著暖意更顯的人溫潤如玉，方方正正的八個字由他說出來平添幾分曖昧。好似那八字的意思非比尋常，翻譯一下就成了『我想你了』。

  明明他最不會說情話。

  夜色微涼，謝清月帶著他進了屋子，南星上了茶點識趣的告退，順手將門關上。

  淡淡的藥香中摻雜著細微的蘭花香氣，眼前兩個病弱，不知這藥香到底是哪一個身上的。

  謝清月倒了茶遞過去，聞瀾之接的時候不小心觸碰到她冰涼的指尖，頓了一下道：「秋日天涼，你身體不好要多加注意。」

  

  謝清月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染了水漬的唇瓣微微翹起，不知是不是晚上的原因，說話間帶著幾分慵懶，和平日裡很不一樣。

  「咱們兩個病弱誰也別嫌誰。」

  不等聞瀾之說話又問：「你最近吃藥了？」

  她給的藥丸可是具有持續性的，並不是說只保命不作為，這半年裡身體也會不斷地好轉，後續若是斷了也只會比之前好不會比之前差。

  只是斷的時日久了，這個持續性消失就會慢慢回到以往的狀態，聞瀾之的起點就很糟糕，斷了之後要不了多久也是必死無疑。

  聞瀾之想起母親讓他喝的藥，說來也是從謝清月這拿回去的。

  「近日有些著涼。」

  謝清月只當他身體太弱。

  「知道夜裡涼來怎麼也不披披風？怎麼來的？馬車在外面嗎？」

  聞瀾之低聲回答：「在的。」

  謝清月便不再開口了，兩人靜靜地坐著，雖然克制的沒有看彼此，但餘光總是注意著。

  「你的事我同母親說了，她覺得挺好的。」事實是大長公主對謝清月印象的確非常好。

  在得知謝清月在蘇城時兩人便相識了，聞瀾之回上京也是隨著謝清月一起回來的，再看自家兒子的模樣就知道這是情根深種了。

  聞瀾之對大長公主說的不多，關於謝清月可以治好他的事也沒提，大長公主對謝清月好印象純粹是她自己掙來的。

  謝清月要借大長公主的勢，給出的誘惑是讓世子好起來，這個誘惑對於大長公主來說是致命的。

  在大長公主看來，謝清月有治好世子的能耐，便是要一個世子妃的位置也不為過。

  但她沒有，她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有自己要堅守的底線，這一番操作很得大長公主的心。

  大長公主甚至很慶幸謝清月有一件必須要做且謝家不一定兜得住的事情要做，否則依照她調查的謝清月及其厭惡麻煩的性子，便是世子死在她家門口她都未必會看一眼。

  大長公主對於聞瀾之的操作十分無語，問了與薛生一樣的問題。

  聞瀾之給出的理由十分符合謝清月的做派：「她心悅的是我，不是我的身份。」

  大長公主：「所以是你世子的身份給你丟人了？」

  聞瀾之沉默以對，最後憋出一句話：「我已經騙過她一次了，若是再來一次這婚事怕是要沒了。」

  大長公主：「……」

  真出息啊。

  大長公主能怎麼辦，只能寵著啊。

  此事她只當不知道，聞瀾之愛幹什麼幹什麼，她非要看看他能瞞多久。

  今日見謝夫人的時候聞瀾之還忐忑了，幸虧謝夫人沒認出來他，謝清月又提前打了招呼，倒是沒有被為難。

  謝清月疑惑的點總是不同的：「從上京到錦州最快也要十日，你什麼時候寫的信？」

  聞瀾之：「……」

  大意了。

  謝清月眯著眼睛瞧著聞瀾之，像一隻狡黠的小狐狸：「莫非你母親不在錦州？」

  聞瀾之看著她腰板挺得更直了：「她如今在上京。」

  這可不算說謊，大長公主的確在上京。

  「我那日去怎麼沒見到？」

  聞瀾之：「那只是我回上京暫時安置的地方。」

  剩下的全靠謝清月腦補了。

  不知是不是燭光太晃眼，謝清月的腦子稍微有點遲鈍，下意識的為聞瀾之這句話找好了託詞。

  聞瀾之病重求醫，醫者死了，他多年未歸家難免心生怯意，便在外租住了個地方。

  「那你家在哪裡？」謝清月隨口就問了出來。

  聞瀾之：「在……」

  聞瀾之還未說完就被謝清月擺著手打斷：「算了，我又不去那裡找你。」

  聞瀾之知她大概是不想應對他的母親，笑著應了句：「那我日後還住在里西街。」

  謝清月開心了，眸子裡仿若含了星子，亮晶晶的：「手拿出來。」

  聞瀾之聽話的將右手放在了桌面上。

  手掌上的傷口比前幾日好了一些，但依舊明顯。

  謝清月起身從梳妝檯上拿了一個瓷瓶，打開之後淡淡的藥香發散出來。

  她細心的給聞瀾之抹藥，斂著的睫毛遮蓋住眸底的神色，小嘴叭叭的說：「獨家秘制，今晚別洗明日就能好大半。」

  聞瀾之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謝清月的眼神就像看在他的珍寶。

  抹完抬頭，迎面就撞進了他的眼裡，謝清月的心沒來由的一緊。

  而後瞪大了眼睛看他：「看什麼？」

  聞瀾之輕聲道：「真希望能更早點遇到你。」

  謝清月仿佛被聞瀾之的目光灼傷一般錯開眼，起身給他取了件藍色披風遞過去：「早點休息，熬夜禿頭。」

  聞瀾之披著短一截的披風出了謝府，看著謝府的高牆輕聲呢喃：「幸虧早點遇到了你。」

  聞瀾之也是來了上京才知道原來謝夫人就是武侯府的嫡小姐，原來謝清月就是上京謝府的二姑娘。

  八年前他隨母親去普渡寺，母親為父親祈福總是要住一晚，他便同趙老先回程，路上遇到兩個小丫頭，一個渾身是傷一個昏迷不醒，趙老簡單處理一番之後便帶回城，碰巧謝家的二姑娘在廟會上走丟了，這才知道原來救的是謝家的。

  現在看來倒是很有緣分。

  八年前他救了她，八年後她又救了他。

  等了許久的狼末：「公子，不如您再翻回去？」

  聞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