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棋子

  十多分鐘之後，祁連的助理帶著飯菜回來，一邊收拾小餐桌，一邊道：「蘇總，老闆那邊有點突發狀況，就先走了。」

  蘇亦晴想到時老爺子之前說祁連公司的資金鍊問題，緊張地問：「什麼突發狀況？」

  「老闆沒說。」助理搖搖頭，「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給老闆打個電話？」

  「不用了，讓他忙吧。」蘇亦晴趕緊攔住他，這個時候她就不添亂了。

  「先吃飯吧。」鹿一凡把手伸到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喊他回神。

  蘇亦晴點點頭，可心裡卻始終放不下，連逗弄鹿一凡的心情都沒有了。

  

  吃完晚飯，送鹿一凡回去之後，她一直等到十一點多，祁連那邊都還沒有消息，於是終於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

  祁連沒接。

  中心醫院的走廊上，祁連靠在手術室門口，眉宇間郁色濃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主治醫生疲憊地走出來：「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待會兒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相同的台詞，他不久前已經聽過一次，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心裡沒有什麼波動。

  覃欲曉被推出來的時候，人還清醒著，看到祁連的一瞬間，紅了眼眶，「時也，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祁連跟在病床旁邊一起去病房，卻沒有看一眼覃欲曉蒼白的臉色。

  到病房安置好，護士都離開之後，覃欲曉盯著天花板失神：「對不起，我不該打給你。」

  祁連沒說話。

  短暫的沉默之後，覃欲曉又自顧自話：「但我實在找不到別人了，我爸有了蘇阿姨，已經很少想起我媽，現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她。」

  祁連聽到這話，張了張嘴，還是沒開口說自己其實也記得。

  沒必要給覃欲曉無畏的希望。

  「阿姨如果還在世，也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祁連神色淡淡地看著覃欲曉。

  在公墓喝酒喝到胃出血，這種事情祁連沒法理解。

  覃欲曉看著他平靜無波的眼底，心裡有一陣慌亂，生硬地轉移話題：「亦晴最近怎麼樣，好些了嗎？」

  「好多了。」祁連點點頭，眼底終於有一點暖意：「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

  「提到她你這麼開心，可跟我在一起，你卻始終這麼冷淡。」覃欲曉有點受傷地看著祁連，實在沒忍住開口，「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們的過去了？」

  「欲曉，人是活以後的，不是活以前，我已經向前看了，不會再回頭。」祁連斂眸，話里的疏離扎得覃欲曉痛不欲生，「你也應該向前看。」

  輕飄飄的幾個字，就能將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抹殺掉嗎？

  覃欲曉抿了抿唇，眼神中藏著幾分哂笑，「今天打擾你了，快回去吧，我知道你歸心似箭。」

  祁連甚至連客氣都沒有客氣一句，就離開了病房，往蘇亦晴在的第一人民醫院方向趕。

  等他離開醫院之後，吳燊才出現在覃欲曉的病房裡。

  覃欲曉沒什麼表情地地問吳燊：「你到底有幾分把握？」

  「八分。」吳燊笑得自信，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第一步已經成了，你只要按照我說的進行第二步計劃，用不了多久，他們兩個就會分崩離析。」

  覃欲曉看著男人眼底的瘋狂，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這人口口聲聲說愛蘇亦晴，其實做的樁樁件件事都是在逼迫她就範，蘇亦晴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心機深沉得讓人心驚。

  吳燊並不在意別人看他的目光，察覺到覃欲曉的探究，也並未表現出什麼。

  「為了回報你的突出貢獻，覃小姐，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成為時家太太的捷徑。」吳燊從懷裡摸出一張邀請函，丟到覃欲曉的病床上，「這個宴會，時老爺子也會出席，能不能讓他對你滿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有蘇亦晴這塊「磚」在前，覃欲曉這塊「美玉」可就入眼多了。

  得到時老爺子的支持，覃欲曉重新跟祁連在一起的機會也更大一些。

  覃欲曉捏著請柬的一角，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她對吳燊來說，也不過是一顆催化戰局的棋子而已。

  她最後的價值，就是成為祁連和蘇亦晴之間最大的阻礙。

  但那又怎麼樣，只要能拿到想要的東西，哪怕暫時被利用，也是值得的。

  「可惜，我還真想看看，蘇亦晴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吳燊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蘇亦晴在病房裡呆坐了一整個晚上，終於在凌晨等到祁連回來。

  「你去哪裡了？」祁連剛一進門，就聽到蘇亦晴不悅的質問聲。

  他伸手打開燈，正對上蘇亦晴惱怒的目光，頓了頓，腦袋一熱隱瞞了今晚去見覃欲曉的事：「公司有點事情，去處理了一下。」

  祁連一邊說，一邊在蘇亦晴病床前坐下，沒注意到她突然沉下去的臉色，握著她的手溫聲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處理公司的事情，需要去墓園嗎？」蘇亦晴把手抽回來，冷哼一聲，「需要抱著覃欲曉處理嗎？祁連，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

  祁連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知道得這麼快，「我……」

  蘇亦晴打斷祁連的話，「祁連，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我沒有。」祁連立刻否認，「我承認我還做不到對她無動於衷，但也絕對不可能再跟她發生什麼。」

  「我不信。」蘇亦晴簡直想把收到的那些照片狠狠地砸在祁連的臉上，「如果你不在意，怎麼可能被她一個電話就叫走，還這麼晚才回來？」

  「因為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她一個人在墓地喝得爛醉。」祁連捏了捏眉心，耐心地解釋道，「她母親的死，跟我們家脫不了關係，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剛剛沒說實話，是怕你多想。」

  蘇亦晴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茬，抿了抿唇，「那你也可以叫救護車，還有很多辦法可以處理這件事，但你偏要……」

  「事出緊急，沒想到那麼多。」祁連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蘇亦晴，「我們一路走到現在，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