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挨個來

  朱棣一回到北平。

  朱柏就叫人放了歐陽倫，並叫人告訴他：老老實實待在應天，下一次再抓到他，就沒這麼輕易放他了。

  歐陽倫連驚帶嚇，一路狂奔回來。

  據說他在府里一個月都不敢出門和見人。

  

  朱棡氣得不行，整日在王府里打人。

  要是老朱派來的人他越發打得重。

  謝王妃勸他，他也充耳不聞，只說：「再羅里吧嗦，連你一起打。」

  謝王妃就再不敢出聲了。侍妾們就更不敢多嘴了。

  這一日晚飯廚子做的咸了些，他就捉住廚子剁掉了一隻手指頭。

  夜裡朱棡覺得肚子裡像是點了火一樣，熱得不行，從臥室里出來，大叫：「來人，都死去哪裡了。」

  沒人敢出來觸霉頭，偌大的王府竟然無一人回應。

  朱棡火冒三丈，罵罵咧咧，只覺得腹中越發滾燙，像是要炸開一般。

  他撕扯著衣服：「去叫大夫來。快。本王好難受。」

  有人探了個頭，看他站著好好的，就立刻又縮了回去。

  朱棡覺得那股熱流從肚子裡往上涌，然後噴了出來。

  他想用手堵住，卻發現那熱流像是開了閘的水渠一樣，根本止不住，噴到處都是。

  濃重的血腥味在院子裡蔓延開。

  月光下，一地的烏黑。

  他猛然意識到那是血，想要叫「救命」，卻叫不出聲，軟軟倒了下去。

  躲在角落裡的人，這會叫了起來：「快出來，王爺不好了。」

  下人們才從各個地方，跑出來。

  有人去通知王妃，有人去叫大夫。

  王府上下頓時亂成一團。

  下人們把朱棡移到臥房裡。

  謝王妃到的時候，朱棡已經斷了氣。

  謝王妃來不及傷心，忙把全府上下的人叫到一起。

  她冷冷地掃了一圈，說：「王爺思念母后過甚，身染惡疾，心神俱碎，今夜暴斃。若有人出去胡說八道，立刻打死。」

  明知道是有人下毒，甚至連是誰下毒，她都能猜到。

  可是她卻絕不能讓老朱知道。

  不然以老朱的脾氣一定會嚴刑拷打王府所有人，找出下毒的人，就連她也跑不掉。

  下人們自然知道謝王妃的意思，感念她沒有隨便就一個人出去頂罪，紛紛跪下磕頭：「王妃放心。」

  老朱聽聞朱棡暴斃，悲傷不已，感念其孝順，賜諡號為「恭」。

  所有妻妾皆為其陪葬。

  謝成跪在御書房外為謝王妃求情，說：「世子還小，懇請皇上留王妃幾年，讓她把世子養育成人。」

  老朱想了想，也是。

  當初朱樉死的時候，叫王曉月陪葬，是因為王曉月沒有為朱樉生兒育女。

  謝王妃不同，他給朱棡生了兩兒子，要是把妻妾都殺完了，這些孩子還不要被下人欺負死？

  他下令除了謝王妃，其餘侍妾側妃陪葬。

  朱檀聽說朱棡也死了，越發對長生不老有了執念，終日焚香誦經，還悄悄派官員到處尋訪仙藥靈芝，搞什麼采陰補陽之術，還自己煉仙丹吃。

  結果沒吃幾個，就死了。

  老朱連喪三子，又氣又痛，給朱檀了個「荒」的諡號。說他荒誕無稽，愧對祖宗。

  因其還不曾娶妻，命其所有侍妾陪葬。

  為了確保沒人能逃走，早有衛兵收到旨意把王府圍了起來。

  一時之間哭喊聲震天。

  其他有女兒嫁給王爺的都嚇尿了。

  特別是馮勝家。

  因為朱橚看著就不怎麼聰明，萬一瞎幾把給自己吃藥把自己弄死了，或者給外面的人看病感染了惡疾。

  那馮清清豈不是也要陪葬？

  馮勝和夫人連發數封信給馮清清叫她好好侍奉周王，切莫偷懶任性。

  一下死了三個王爺，老朱覺得西北空虛，叫朱標去走一圈看看什麼情況。

  朱標回來後只說：「西北不宜空懸太久。」

  他這麼說不是因為朱樉朱棡死後西北中原大亂。

  而是朱樉朱棡死後，西北這麼長的防線，竟然依舊井井有條。

  問他們有什麼困難，他們就說「都好都好，勞殿下惦記了。臣等感激涕零。」

  之類的話。

  開始朱標很驚訝，後來卻想明白了。

  這說明，西北早就不在朱樉和朱棡的控制之下了。

  那被誰控制了呢？

  朱柏嗎？

  可是朱柏一直在長沙。

  別說他離開長沙，就算是離開湘王府都會立刻有人報給他。

  那是朱棣嗎？

  朱棣也在北平不能動。

  那是誰？

  他越想越害怕，可是又不能直接跟老朱這麼說，因為他沒有證據。

  西北各衛所長官對他恭敬有加，壓根叫他拿不著錯處。

  直接說的話，老朱又要說他心胸狹窄不能容人了。

  老朱如此之精，自然聽明白了朱標的言外之意。

  此時朱權已經十五歲了。

  老朱決定派他去西邊接手朱棡和朱樉的兵，還把朵顏三衛都劃給了他，扼住朱棣回應天的路。

  這麼一算，他手裡的兵竟然比朱棣還多。

  劉伯溫在家裡為朱標算了一卦，坎卦。大凶，有口舌之爭，關係破裂，且有傷亡。

  嗯，就在今日，要讓老朱自嘗惡果。

  他進不去東宮，只能求門房給朱標遞了封信：「太子已成年，宜早日當權，自己拿主意。」

  朱標對這件事很有看法，本來還在猶豫，一看劉伯溫都這麼說，立刻去找老朱了。

  老朱：「你剛從甘肅回來，不是說感染了風寒麼，怎麼不好好歇幾日。」

  朱標：「父皇，兒臣來，是想跟父皇商量一下，派老十七去北邊的事。兒臣想老十七年紀還太小，不宜一下掌控如此之多兵權，恐怕會被人控制。」

  不能只防著兄弟，不防其他人。

  而且他總覺得能控制西北的人，搞不好到時候會連朱權一起控制。

  萬一真是這樣，一個外人掌控那麼大的兵權，才會不講絲毫情面直接造反。

  老朱抿嘴：「你覺得怎麼樣才好？」

  老朱年紀越大，脾氣也越大，聽不得半點意見。

  以前還有馬皇后和朱柏勸他，如今身邊的人都只敢附和，不敢出聲。

  偏偏朱標年紀越大，越不聽招呼，總是要跟老朱對著幹。

  朱標說：「如今湖北湖南江西又四個王爺。甘肅一帶還沒有兄弟前往，請求父皇派老十四朱楧前去，接替老二原來的兵。只要把十七派到遼東，給他個朵顏三衛就行了。」

  這樣一來，朱棣和朱權就鎖死了。

  朱權想動，必須越過朱棣。

  朱棣想動，朱權領著朵顏三衛在他大後方，也夠他喝一壺。

  而且，朱楧怎麼也是個王爺，總不至於像王鑄，朵兒只失結他們那樣對朱柏言聽計從。

  這樣他可以慢慢把朱柏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絲綢之路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