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吃飽了就不難過了

  瞧著衙差捻了捻手指，李大嫂會意，連忙把身上的銅板都掏出來遞了過去。

  

  那衙差接過皺了皺眉頭，一邊收起一邊又嫌棄的開口：「就這麼點糊弄誰呢？」

  「那您看還差多少？我回去湊去！」李大嫂連忙恭敬的回道。

  見面前的婦人也算懂事，那衙差便當著幾人面前算起了帳：「除了報案錢，還有她在這看病，吃藥，再加上派人照顧著，這些也都是要銀子的。」

  「此處畢竟是衙門，又不是客棧，花的可都是我們太爺的錢，你們受得起嗎？」

  「哎！是，是……」張大嫂應著，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蘇錦兒攔下。

  蘇錦兒將張氏扶坐在一旁，不禁蹙眉看向那衙差：「看病吃藥的錢我們斷不會少你們的，可自古以來設官為民，還從沒聽說鳴冤報案也要花錢的！」

  「此話從你一個小小衙差的口中說出來，我是斷然不信，除非你帶我去見周大人，若他說一定要付這筆錢，那我再無二話。」

  話音才落，卻見那衙差嗤笑一聲，看向她的眼睛裡滿是鄙夷：「臭丫頭，你以為你是誰，想見我們大人就能隨便見？」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兒把我惹不開心了，你們誰也別想走出這個門！」

  見他面露幾分狠色，李大嫂連忙將蘇錦兒往後拉了拉，低聲勸道：「我的小姑奶奶，可別說了。」

  說罷，她又向那衙差鞠了兩個躬，賠笑開口：「大人莫生氣，小孩子不懂事，我這就湊錢去！一會就回來！」

  瞧著李大嫂帶著外甥快步往外去，蘇錦兒瞟了眼那衙差，心也知不能和他硬碰。

  這種小地方天高皇帝遠的，保不齊是上下勾結，如今她們是兩傷一弱，想要偷跑肯定是沒戲的。

  正此時，外面忽而又跑來一個身穿差服的人，向那衙差附耳說了幾句什麼，便見那人頓時沒了先前的氣勢，連忙俯身堆笑著向蘇錦兒鞠躬。

  「哎呦，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蘇姑娘莫怪。外頭已經備好了轎子送蘇姑娘回去，您這邊請。」

  見狀，蘇錦兒不禁皺了皺眉，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警惕：「官差大人，我們的銀子還沒付呢。」

  聞言，那衙差立馬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是小人豬油蒙了心，胡說八道的，小人哪裡敢要您的錢啊！」

  說著，衙差便將方才收進懷裡的幾個銅板拿了出來，雙手遞到蘇錦兒面前。

  見狀，蘇錦兒猶豫片刻，隨即接過收好：「那我們的案子……？」

  「我們一定儘快抓到那個賊匪，給姑娘一個交代！姑娘，這是大夫給令慈開的藥，您拿好。」

  聽罷，蘇錦兒也沒再多言，將藥包遞給小玉娘，繼而扶起張氏往外走去。

  來到衙門外，瞧見松鶴樓的管事正同小桑站在階下等候，蘇錦兒突然就明白了那衙差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快。

  原是李大嫂還沒出衙門，便迎上了小桑和管事，知道兩人是為此而來，李大嫂便連忙將裡面的情況說給了那管事聽。

  待管事從周大人的會客廳里出來後，沒多久，蘇錦兒等人也便走了出來。

  蘇錦兒將張氏和小玉娘送上轎，回身向管事微微俯身道謝，卻見管事遞來一袋銀兩。

  「這是東家讓我帶來的，給姑娘應急之用。東家還說，若是這幾日不便，可晚幾天再去酒樓。」

  見狀，蘇錦兒連忙推回：「衙門說會儘快破案，想來過幾日便能追回銀兩了，這些您還是拿回去吧，幫我謝過白先生。」

  「另外，還麻煩您轉告白先生，後天會按時去的。」

  說罷，她便扶住小桑的手，兩人一併上了轎，往家中去。

  昏暗的轎中，蘇錦兒倚靠在轎窗邊，透過布簾隱約的縫隙瞧著外面的夜色。

  雖是一片安靜，可小桑到底也察覺出身邊的姑娘情緒有些低落。

  片刻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小包點心，遞到蘇錦兒手裡。

  察覺到有東西落在手中，蘇錦兒回過神，不禁側目看去，黑暗中，只隱約瞧得見身邊人的輪廓。

  「吃飽了就不難過了。」

  聽得小桑輕聲開口，蘇錦兒始終沒有做聲，昏暗中只聽得油紙被打開的聲音窸窸窣窣響起。

  回到家中後，蘇錦兒便將小玉娘交給了李大嫂，自己則與張氏一起休息，方便照料。

  看著搖曳的燈光映著蘇錦兒不著喜怒的面孔，張氏眉目間滿是愧疚之色，卻始終不知該如何開口。

  直至熄了燈，寂靜中，張氏才輕聲說道：「是娘不好……」

  還沒待張氏說罷，便被蘇錦兒打斷：「太晚了，您快睡吧，有話咱們明天再說。」

  張氏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沒再說出來，捂著嘴咳了幾聲，硬生生將那股腥甜氣咽了下去。

  ……

  小營村

  自從那日楊氏離開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馮老二成日裡心情鬱悶，也沒精力做活，只同幾個狐朋狗友出去喝酒，直到日落西山了才回家。

  一進門看著家裡的冷爐灶，馮老二不禁又開始大發脾氣，直衝進馮春梅的屋子裡便開始啐罵，聽得鄰里皆緊閉門窗，不願管這閒事。

  「你這小蹄子！是不是跟你娘合起伙來蒙老子！你明天就去給我告訴她！要是敢不回來，老子就休了她！」

  看著醉醺醺的馮老二一邊罵一邊砸著屋裡的東西，那生性憨直的馮春梅也不是個吃素的，硬氣的回頂道：「你也就是我爹，我不稀得跟你動手！」

  「你罵我娘就罵她去，在這撒什麼潑！想休了她你自個兒到我外公家找去，看我外公不扒了你的皮！」

  「你給我出去！滾蛋！」馮春梅大聲說著，擼起袖子便將馮老二推了出去。

  被馮春梅推了個趔趄，馮老二坐在冰冷的地里心裡是又氣又怒，站起身拍了拍土，又高聲罵道：「好！好啊你！你們娘倆都衝著我來是吧！都她娘的別過了！」

  馮老二摔門進了屋，越想越覺得不爽。

  他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到頭老沒落得一句好，還都成他的不是了！

  都怪蘇錦娘那個死丫頭！要不是她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兒來！這口氣，他怎麼咽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