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對孩子們說

  顧塵本以為賈院長所說的講座就是在化院內部聊點專業的東西，誰知道這第一場直接被安排在了清北的大展堂里，而且還分為早上一場，下午一場。

  早上的這場相當於熱場或科普，主要是一些中學生，大部分來自燕都的著名中學，也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優秀學生，說是讓顧塵給學弟學妹們做榜樣。

  

  下午那場才是真正專業的講座，面向的就是化院的教授及學生們，當然也有一些非本校的專業人士。

  顧塵對賈院長的安排很不爽，這意味著自己一整天的時間都沒了，而且可能沒時間去化院實驗室借用設備。

  但是賈院長表示他也不想的，說是李洪洲聽說自己要給顧塵辦講座後，強行貢獻出了清北大展堂，賈院長根本拒絕不了。

  顧塵畢竟是學校的學生，反抗不了老師們的安排。

  看在賈院長答應自己只要不影響一些在進行的項目，實驗室隨便用的前提下，顧塵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兩場講座。

  因為顧塵準備的東西是面對專業人士的，所以早上這場顧塵也不知道會講成什麼樣，跟一幫高中生甚至還有初中生打交道，現在的他還真不太適應。

  隨著支持人的邀請，顧塵第一次站在了清北大展堂的講台上，會場裡也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這些學生們雖然大多理解不了顧塵所做的工作，但是他們的老師和他們說了太多次顧塵的名字，所以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哥哥，此刻自然不會吝嗇掌聲。

  清北的大展堂，一般情況下很少啟用，如果搞全校性質的大活動，清北體育館更大更適合，不需要大展堂，如果開科研或者其他會議，那各學院的禮堂更合適。

  所以在清北大展堂舉辦的活動，一般都是學術界比較重大的一些會議或活動，比如四年一次的世界數學家大會就曾在這間展堂里召開，比如一年前國內粒子對撞機討論會也在這裡召開。

  所以能在這上面演講說話的，基本都是學術界的大佬，如今顧塵以一個新生的身份站在了上面，還是要連續兩場，可見清北對其的重視，也可見顧塵的卓越出色！

  當然，顧塵本人並沒有覺得這事很了不起，此刻他在台上的感覺跟自己開直播那次差不多。

  「同學們好，我是顧塵，歡迎大家來到清北，希望大家今天能有個不錯的體驗。」顧塵正常開場道。

  「坦白來講，今早這個講座對我而講有些突然，我並沒有做足夠的準備，所以我的這個講座可能會有些凌亂，希望大家見諒。」

  台下幾個老教授皆有些好笑，在一幫學生面前，顧塵倒是改了風格，不再那麼肆意飛揚。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絕對，我猜今天能來參加這個講座的一定比較優秀的學生，所以你們其實對科學是有一個基本認識，也是？科學、對理工科感興趣的。」

  「所以我們今天就不談那些面向小朋友的話題，比如科學是什麼，熱愛科學之類的話題，我們聊點實際、真正重要的話題。」

  一眾孩子們安靜地看著顧塵這個帥氣小哥哥，而大人們則疑惑，不知道顧塵要說什麼實際、真正重要的話題。

  「首先第一點，我想未免大家為什麼讀書？為什麼而追求科學？為什麼來聽我的講座？你們是否嚮往清北？是否想來這裡學習？」

  學生們錯愕，學長這是第一點？問題是不是太多了！

  顧塵也不管自己的話術是否有問題，繼續講道：「我相信很多同學是想來清北的，或許你們會說讀書為了實現自我價值，為了掙大錢，為了將來有份美好的生活。」

  「這些想法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這種常情只限於一般人，而不適用想來清北的人。」

  「清北的學生，只要認真完成學業，基本生活是沒有問題的，財富自由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所以如果同學們真的想來清北，大家就需要一些更高尚的理想，明白你讀書真的是為了什麼！」

  「在這裡，我先說我自己，或許很多人會覺得我在假大空，但這是我這最真實的想法，不摻任何雜念。」顧塵神色肅然，漸漸進入了狀態。

  「我每天泡圖書館，每天跑實驗室，每天看那麼多書，每天廢寢忘食，皆是為了國家崛起，我顧塵，是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若是顧塵在網際網路上這般義正言辭，正義凜然，一眾樂子人們只會認為顧塵在搞抽象節目，但是這次的受眾畢竟還是些學生，而且是些素質比較優秀的學生，所以還是對顧塵的話動容，而且老師們都說了，顧塵這個學長可是確確實實對科技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的話自然沒什麼大問題。

  「在這裡說這個，並非是為了表示我顧塵本人有多高尚，只是我希望改變一點長久以來的風氣。同學們都是未來之星，我不希望你們將來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只希望你們將來進了學校之後，不要再跑出去了，免得外面的人總說我們是別國的學校。」

  這不大不小的玩笑倒是稍稍緩解了點顧塵帶起的嚴肅氣氛，唯一受傷的就是李洪洲了，畢竟這種思想工作，本該是他這個校長來做。

  「這第一點理想問題，相對比較空泛，大家平常上課也聽了不少，我們就不再多說，我們繼續來談第二點。」

  「對於科學，我們要學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我首先尊重每一個人的興趣，也希望每個人都能做自己願意的選擇，這無論是對科學還是個人都是有益的。」

  「但是，如果可能的情況下，我更希望大家個人的選擇能更高尚一點。」

  「哈哈，好像又繞回去了。」顧塵笑道，「同學們應該都聽過力學之父錢老棄理從文的故事，當年物理只能考五分的他最後成了我國的力學之父。」

  「我們不能苛求所有人都都放棄自己所愛去學家國所需，但是如果一些選擇出現時，希望大家能想一想這個故事。」

  「比如一個頂尖博士，如果一家酒業集團給你開出幾倍的待遇，讓你去研究提升白酒口感，放棄正在進行的微生物項目，大家要如何選擇。」

  「一面穩定高收入的舒適生活，一面可能終生無成就的科研之路，做這種選擇同樣需要勇氣。」

  顧塵也不知道對中學生說這種話題對不對，反正他沒準備，講到哪算哪，出了問題他也不負責，誰讓賈院長沒提前通知。

  「好像又有點沉重了，但是今天好像會一直沉重下去。」

  「我以前跟你們一樣，也是天真燦爛的學生，但是真正參與到科研工作後，深深體會到了科研的殘酷與艱巨，所以不沉重不行。」

  「你們可能不知道，兩個月前龍威遭受過一次短暫的制裁，雖然很快就解除了，但也讓我們整個科技圈倍感屈辱，那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不體會過是不會懂的，我們如果不想再讓我們下一代人再體會這種感覺的話，我們就必須沉重下去。」

  「在這裡，我將同學們當成和我一代的人，這種痛苦必須在我們手上終結！」

  「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就是我們落後的地方，告訴你們我們的科學究竟差在哪裡。」

  第一排的教授們互相望望，皆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顧塵真將這場講座開成了一堂思想課。

  不過從孩子們那渴求激動的眼神來看，效果似乎還不錯，所以就讓他繼續好了。

  「從整體上來看，我國的科技其實已算世界前列，但是距離全世界最好頂尖水平，我們整體又都是落後的。」

  「如今我們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可以高山峽谷間修路造橋，可以建世界最高的樓。」

  「但是，我們造不出一塊小小的晶片，而這個世界卻離不開那塊小小的晶片。」

  「再說前面的成就，我們基建發達，但是大型設備的發動機我們生產不了，很多高精尖的零部件仍需要進口。」

  「我們成就斐然，我們又有諸多尷尬，現在我們需要彌補這些缺陷，我們才能真正騰飛！」

  一眾同學皆有些茫然，因為晶片話題突出，所以大家都知道造不了晶片，至於其他的，難道還有造不了的嗎？

  顧塵繼續講道：

  「有個老教授考察之後，發現並歸納了我們有五個方面的落後，這五個方面基本涵蓋所有學科，所以我們需要整體科學的進步，所以同學們未來不缺選擇，只要讀好書其實就是為國盡力。」

  「首先就是半導體產業，大家以為我們就是缺台光刻機，但這其實是整個行業的落後，不是一台光刻機就能解決的，我們任重道遠。」

  「然後是發動機，不管是普通的汽車發動機，還是剛剛說的大型設備發動機，又或是飛機的航空發動機，我們都造不了。」

  「第三是新材料，當然，這個問題全世界都存在，只是我們落後一些。比如納米材料，超導材料這些主要都是國外先搞出來的，我們很多研究都依賴於外面。」

  「第四是數控工具機，這是生產高精度產品必備的東西，畢竟人很難比機器精準，除非是搞藝術品，這點我們跟半導體差不多，軟硬體皆落後。」

  「第五是生物醫藥，想想中醫的沒落，想想我們先有的醫療體系是怎麼建立的，我們跟外面的差距有多大大家應該就清楚了，多少昂貴的醫療設備需要進口，多少病人吃不起天價藥，我們有幾家藥企在認真科研！」

  李洪洲幾人在想要不要上去將顧塵拉下去，在一幫孩子面前自揭傷疤，這講座不會嚇到這些未來之星吧？

  「老賈，你這主意好像不太好。」李洪洲道。

  「有什麼不好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外面人歌功頌德也就算了，我們科研人就應該清楚這些，時刻謹記使命！」賈院長回道。

  李洪洲嘆了口氣，將視線放回台上，等待顧塵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