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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雜役兄弟

2024-06-12 07:47:56 作者: 烈日焱焱

  大腦殼已然把我帶進了雜役房,雜役房裡有四襲熱熱的火炕。上面花花的被褥堆在炕上,都沒有疊整齊。

  大腦殼將我的包袱往地下一扔,隨便在炕上給我擠出了一個席位。

  「小兄弟,以後你就睡這兒。地上的空櫃你隨便用,咱這房子人尚未住滿,寬敞的很。」

  

  我一屁股坐在炕邊兒,脫了鞋,開始整理自己的被褥。

  大腦殼坐在炕沿兒,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半口袋的糖炒栗子,一邊吃著栗子,皮兒就直接吐到了地上。

  我接著問他方才那個話題。

  「劉師傅,你來到咱們陰山簿這麼多年,一定聽說過陰山七傑吧!」

  大腦殼嘴裡含糊不清道。

  「啥七傑不七傑的?不就是當年老掌門座下那七個小徒弟嗎?現在的大師伯是一個,咱們現在的掌門是一個,還有老六是一個。其餘的,都他娘的當了泉下鬼了。」

  「那,那其餘那幾位是怎麼死的?」

  我依舊試探著發問,想要從中搜尋更多關於我師傅的信息。

  大腦殼擺了擺手。

  「那些個陳年往事,不說也罷。同門相殘,本來就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這些事件,在咱們陰山簿中不讓提。我勸你也少打聽,免得哪天摸到了老虎屁股,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是怎麼丟的!」

  摸到老虎屁股,會丟了小命兒。這老虎,指的莫不就是徐虎誠?

  當年黑衣人血洗陰山簿的事件本來就蹊蹺,陰山簿里高手林立,怎麼就會被不知道從哪而來的33個黑衣人,殺的整個陰山簿全軍覆沒呢?

  老掌門中劍慘死不說,堂堂陰山七傑為首的大師伯竟然被黑衣人弄的手腳筋盡斷。陰山簿其餘道眾更是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當年,這徐虎誠為何一口認定我師傅便是那33個黑衣人之一。他為何非得要收我師傅的包裹?

  難不成,他早就知道在我師傅的包裹之中會有半部《玄法註疏》?

  當年的事件,實在太蹊蹺,要說其中唯一的受益人。唯獨這徐虎誠莫屬。

  大師伯手腳筋具斷,成了殘廢。二師伯,三師伯被冤枉成黑衣人同黨,剁手剁腳,處以火刑。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掌門人的我師傅,也背負滿腔冤屈,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剩下的三個人,四師伯天性淡泊名利,愛好飲酒醉劉伶,因此,這陰山簿的掌門之位,才落到這根本毫無希望的徐虎誠身上。

  難不成,是這徐虎誠為了權利故意陷害我師傅等人?

  可這終歸也說不過去,陰山七傑,師兄弟七人自幼一處長大,就算不是手足至親,沒有血緣關係。可那畢竟也是同門師兄弟。

  更何況,方才聽這大腦殼說徐虎誠出身富貴人家,大戶人家的少爺,就沒連出恭都是要坐著的,想必不會為了一個掌門之位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我繼續如同拉家常一般,像那大腦殼兒試探。

  「劉師傅啊!你說咱們咱們家裡那麼有錢,恭桶上都要刷著金漆。那他為什麼非得上陰山簿里當個小道士啊!

  這陰山簿的生活,終歸是勞苦更多,比不得家中金床玉枕,嬌妻美妾相伴。」

  大腦殼聽了我這話,突然提起了精神。

  「這你都不知?」

  我搖搖頭。

  「知什麼呀?」

  大腦殼左右探了探頭,看著四下無人,捂著嘴對我神秘兮兮道。

  「為了當掌門唄!」

  「啥?」

  徐虎誠上陰山簿就是為了當掌門!這簡直不可思議!

  大腦殼剛想繼續說下去。突然,雜役房門外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突然有個小廝呵著粗氣,推門便闖了進來。

  那小廝見到大腦殼,氣喘吁吁的說著。

  「哎呦!劉師傅,你怎麼在這兒呀?你可讓我好找。咱們馬廄里新送來的乾草,昨天全部被雨淋了。今日都沒有了餵馬的草料,馬廄里那幫兄弟,都等著聽你吩咐呢。你快跟我過去看看吧!」

  大腦殼聞言,連忙把手中的半袋兒糖炒栗子堆在我的手裡,然後轉頭對我說道。

  「你吃吧,吃完記得把地打掃一下。我這有點兒事兒,去去就回。你今天先好好休息,等明兒一早上我再幫你分配工作。」

  他這話音剛落,就被那小廝急急的拉出了雜役房。

  話聽到半截,人卻不見了,這可真是擾的人心焦。

  現如今,雜役房內只餘下我一人。我鋪好自己的被褥,正好今日考試,除了早上吃了兩個雞蛋以外,還未進過半分食水。

  我拿起大腦殼留下的半袋糖炒栗子,嘎嘣嘎嘣在嘴裡嗑了起來。

  「呸,呸……!」

  這糖炒栗子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前的,竟然都放到發渣了,咬在嘴上里,像吃了一口的石灰面子。好在,栗子皮兒還是甜的。

  我把這栗子整顆塞進嘴裡,匝吧匝吧皮上的甜味,然後再吐出來,放到袋子之中,準備趕明兒把肉捻成乾粉,熬栗子粥喝。

  大腦殼說讓我在雜役房裡等他,可是一直等到黃昏,也不見他回來。

  入夜,雜役房中的其他幾個夥計紛紛歸來。這些人好像都是熟臉兒,我在陰山簿修習這一個月以來,對陰山簿之內的弟子,夥計大體也都全部見過。

  其中一個年歲最大的老黃,他是負責在陰山簿之內收夜香的。

  還有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孫,是負責清洗陰山簿澡堂的水池。

  老馬,就屬他體格最好,主要做一些體力活兒,從後山的泉水井往陰山簿里運泉水。

  還有一個叫小吳的,那模樣長得跟大腦殼如出一轍,也在陰山簿的飯堂工作,主要負責燉大鍋菜。

  這一個個,全部都是我平時相熟的人。我都認得他們,只是他們未必能記得我。

  老馬見房間裡來了新人,最先調高了調門。

  「哎呦!咱們雜役房好久沒有新鮮血液了,這是從哪裡又招過來一個人?」

  小吳一眼便認出了我。

  「我記得你。你是這批剛入山門的新弟子之一吧。每日下課時都在飯堂來打飯,我清楚著呢!就是你,不愛吃豆腐,每天都是一大碗燉菜,再加兩個白面饃饃是不是?」

  我連連點頭。

  「對,我叫施現,今天考試沒過關,大師伯特意關照,把我送來了雜役房。」

  老黃啊了兩聲。

  「我也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小瘸子嗎?前幾日我們還說呢,這些新入山門的弟子裡面竟然還有個殘疾人。

  萬萬沒想到,竟然分配到我們這裡了……。」

  看來,我一直覺得自己行為低調,卻早已經名聲大震。

  是啊!陰山簿的弟子們,個個都是非富即貴,天資超群。

  像我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瘸子混在當中,自然要比旁人更加扎眼。

  小孫也拍著巴掌。

  「那大家快點兒鼓掌,歡迎新人。」

  眾人聞言,連忙站成兩排,對我鼓掌歡迎。

  我自幼在上西村被人叫成野種,村民們從來都不待見我。就連自己的親爹爹,也都是對我冷麵以對。

  來到陰山簿之後,與我一同房間的那18名新弟子,他們一個個天資高傲,眼睛長在了頭頂上。

  平時,除了上課練功,都沒有人會同我多說一句話。除了嚴七崖,那些新弟子們都是瞧不起我的。

  他們覺得我生性低賤,不配與他們一同做功課。

  我向來覺得自己是天生孤苦之命,命中注定就不討人喜歡。

  萬萬沒有想到,如今陰差陽錯來到這雜役房。無論是今日白天的大腦殼兒,還是晚上這幾個雜役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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