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到了同州再嘆氣也不遲

  「姨娘最近可有收拾東西，咱們三個月後就動身了。」

  受到這個消息時，胡若優怔愣了許久。

  彼時『浩然山莊』剛剛開業，無數人爭相湧入，這時陸薄元忽然告訴她要去封地了。

  

  「同州苦寒，多帶些保暖的衣物。」

  話畢，不等胡若優做什麼反應，他又是匆匆離開。

  這一日胡若優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陸薄元回來。

  除了對離開京城前往封地的緊張，她更多是疑惑，陸薄元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封地的事情弄好的。

  可是時間不等人，他們三個月內要到達封地。

  也就是說沒有幾天就要啟程。

  胡若優聽他說同州苦寒，就帶了很多衣物上路。

  等到她在見到陸薄元的時候，已經是要啟程去同州那天了。

  胡若優將『浩然山莊』交給慶喜打理。

  這些日子『浩然山莊』給整個候府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幾個月就賺出來夠候府兩年用的花銷。

  而且以後還能穩定供給。

  胡若優對此很是滿意。

  「姨娘，在看什麼？」

  陸薄元湊過來，看著她手上的帳本。

  那帳本上記錄著大大小小候府開銷，胡若優見他過來，直接將帳本攤開。

  「我們此番去同州，就要做好準備，我覺得銀錢或許還是不夠，總要有些其他準備。」

  「近日候府開支極多，最多的就是畜牲的草料和照顧的人工。」

  同陸薄元對視一眼，胡若優繼續道：「這筆錢不能省，所以我打算從其他地方開源。」

  「浩然山莊還不算是開源？」

  「當然能算，可是還不夠，我想在京城開幾家商鋪，用來我們日常供給，將商鋪交給春桃打理，我也放心。」

  陸薄元不懂這些，看到帳本他就頭疼：「隨姨娘的意思。」

  胡若優點頭。

  忽的，她從座位上站起，看著陸薄元：「我之前和你說過，要給你做一身衣裳，正好今日你也有時間，就將你尺寸量了罷。」

  陸薄元這才想起這人之前答應自己的事情。

  這段時間太忙，他將這時都拋之腦後了。

  「那便麻煩姨娘了。」

  細細的軟尺放在身上時，陸薄元總感覺胡若優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爬了螞蟻。

  細細麻麻泛著癢，可是偏生這軟尺到處都要量到。

  他就感覺全身都像是著火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極為急促。

  「姨娘量好了嗎？」

  胡若優抬頭打量他一眼，「就快了。」

  陸薄元輕咳一聲，「麻煩姨娘快一點。」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做衣服這種事情就要認真才能做得好，在說我也不是繡娘，做這事就是快不得。」

  被他催促，胡若優也來了脾氣。

  她本就好久都沒有做過衣裳，這次準備去同洲的路上做件衣服，還要被這人這樣催促。

  顯得他好像是債主一般。

  看出她鬧脾氣，陸薄元瞬間就不敢說話了。

  只能安靜的等著她做好這些，然後再說話。

  可是胡若優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上時，他徹底忍不住了。

  定定站著的身子往旁邊一撤，連帶著胡若優都踉蹌一下。

  「你到底如何了？怎麼就不能乖乖等著衣服量好？」

  陸薄元轉過身，一聲不吭回望著胡若優。

  若是再不能看出他眼底的異樣，胡若優就是蠢蛋。

  可是不知怎了，她就是無法錯開視線。

  怔愣地盯著陸薄元的眼睛。

  「我、我量好了，你走吧。」

  低下頭，胡若優倉皇逃離，恨不得將自己的院子都讓給陸薄元

  他也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得走出芝蘭苑，走出很遠後，才重重喘了口氣，心跳也慢慢恢復平靜。

  這樣的尷尬一直維持道兩人上車。

  胡若優只是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即就安靜上車，好像誰都不想搭理。

  可正巧陸柏溪過來了。

  他一把掀開胡若優的帘子：「嫂子，我的馬車壞了，我可以和你同乘一輛馬車嗎？」

  「你怎麼不去薄元那邊，他的馬車也更大更寬敞。」

  陸柏溪摸著頭嘿嘿一笑。

  「他那馬車裡不是侍女就是侍衛的，我過去也是擠著，反倒是嫂子這裡空閒些。」

  想到陸薄元出門的排場，胡若優也找不到理由拒絕陸柏溪了。

  只是微微讓開身子，讓陸柏溪坐過來。

  陸薄元將這一幕全部收到眼底。

  他使勁放下車簾，眉頭緊鎖，半點笑容都沒有。

  「少爺，喝茶？」

  劉管事給他泡好茶，只等著陸薄元過去喝。

  「劉叔你先去後面的車吧，不用在這陪著我。」

  陸薄元擺擺手。

  胡若優沒想到，他們此次出城竟然能得到梁川相送。

  梁川站在最靠近驛站的小亭子附近，用腰間笛子吹響送別曲。

  「慢走啊薄元，到了同州可別忘了給我寫信了。」

  這一路胡若優都在給陸薄元做衣服。

  但是也沒忘記從車窗往外看。

  剛走出京城時，附近農莊莊稼滿盈，人人能看出來對生命的渴望。

  可是越是往北走，她越是能感受到那種對生命的無奈。

  幾乎所有百姓都面黃肌瘦，雖然能吃飽，卻也僅限於能吃飽。

  她定定看著外面的農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苦。

  「陛下不會管他們的。」

  陸柏溪看到她的悵然，也出聲解釋。

  「凡是陛下看不到的地方，都不會有人管的。」

  「你知道前些日子給江州撥款，那些錢足夠這些州的百姓吃五年。可是最終所有錢都被江州知州中飽私囊了。」

  他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可是那笑容不達眼底，就顯得格外薄涼。

  「做皇上最重要的不就是愛自己的子民嗎？」

  「可是陛下卻不這麼認為。」

  陸柏溪幽幽嘆口氣，似乎對眼前的事情極為無奈。

  他此次也被調到同州，表面上是陛下不希望他們一家人分開，實際上是陛下對留在京城的勇毅侯府的人不信任。

  他拒絕任何能夠動搖他地位的事情。

  胡若優也隨著他嘆了口氣。

  「你現在就嘆氣也太早了，等著到了同州再嘆氣也不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