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遊戲真相

  「快點去找，時間到了，找不到他們，你就走不了了！」

  可能是我盯著林峰的時間有點長，他抬起手，指著手腕上的表，木訥的說道。

  「好！」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向里走。

  老二小能夠藏人的地方一共有兩處，一處是教學樓，一處是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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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廁所離得近一些，我打算先去廁所找人。

  廁所是用紅磚壘建的旱廁，男廁有八個蹲位，女廁同樣是八個蹲位。

  男左女右，先去女廁，再去男廁。

  棄用十多年，廁所早沒了異味。

  進入女廁後，我拿出手機，點開照明功能，借著手機光，大致掃了一眼女廁，沒有人，也沒有鬼。

  我想了想，邁步走入，每個蹲位，我都要用手機照一下。

  查完女廁，我又進入男廁，手機光掃過的一瞬間，照出了一個縮在牆角的身影。

  「餵？」

  我用手機對著牆角晃了晃，牆角的人身形不大，看著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

  他背對著我，身體蜷縮成一團，聽到我的聲音，身體一顫，緩緩轉過頭，嘟囔道：「真倒霉，又是第一個被找到！」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不服氣的提了一腳牆，向我走來。

  看到那張臉的第一眼，我的眼睛縮了縮。

  他的左半邊腦袋破了一個洞，正有血向下流，他對此一無所覺，只是不岔的從我身邊走過。

  出了廁所，他徑直走向操場正中。

  「曹偉，你又是第一個被找出來的！」

  很快，我聽到了林峰略顯木訥的聲音。

  我站在廁所口，若有所思的看著曹偉的背影，貌似太簡單了一點，和我想像中的略有不同。

  這個叫曹偉的，根本沒有躲藏，他只是縮在牆角。

  我搖搖頭，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還有九個人需要我找。

  從廁所出來，我迅速向著教學樓走去。

  教學樓一共五層，除掉毀掉的那半面，剩餘的一半，每層有五間教室。

  教學樓內能藏人的地方，除了教室，就是另外一邊的廢墟。

  從一樓開始搜，在第一個房間，我找到了第二個孩子。

  他和曹偉一樣，面對著牆，身體不自然的顫抖著，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好像正在背課文。

  「喂，我看到你了！」

  雖然有些奇怪，我還是用手機光晃了晃他。

  「哦！」

  聽到我的聲音，他反而平靜下來，轉身閉嘴，徑直向外走。

  我注意到，他的身體佝僂著，手捂著腹部，臉色痛苦，腦門上沁著一層冷汗。

  出了教學樓，他和曹偉一樣，走向操場中間。

  「第二個了！」

  我喃喃道，如果剩餘的八人也這麼簡單的話，用不上二十分鐘，遊戲就會結束。

  我將雜念從腦中驅除，繼續尋人。

  一分鐘後，我在一樓的最後一間教室找到了第三個孩子。

  他仰面躺在房間中間，胸腹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手捂著自己的臉，似乎這樣，就能不被我發現。

  被我用手機光照住後，他不情不願的起身，然後出了教學樓，去和林峰匯合。

  我繼續向上，二樓又找出一個，但不是林楠。

  三樓找出一個，四樓找出兩個，五樓找出一個，沒用上十分鐘，我已經找到了八個。

  站在五樓，我用手機向下照，在另外一側的廢墟中，找到了第九個人。

  至此，只有林楠沒有找到。

  雖然找到了九個，但這九個與其說是我找的，不如說他們根本沒藏。

  這九個人，被我找到的時候，或是縮在廁所的牆角，或是在教室裡面壁，或是仰面躺在教室中間，每個人的狀態各不相同，唯有一點相同，他們身上都有傷，致命傷。

  比如說被我第一個找到的曹偉，他的頭上破了一個洞。

  比如被我第四個找到的孩子，他靠窗坐著，兩根鞋帶系在一起，組成一個繩套，一端掛在窗上，一端掛在他的脖子上。

  再比如我找到的第九個孩子，他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廢墟里，腰部墊在一塊石頭上，向上凸起，腿和身體向內彎折，身下是一灘黑色的血。

  找到第一個孩子曹偉時，我還以為是他太過於天真，以為縮在牆角就不會被我找到，但是連續幾個都是這樣，絕對不正常。

  找到第五個孩子時，我已經明白，不是我在找他們，而是他們將死亡時的畫面，反饋給我。

  曹偉死在廁所，左半邊腦袋被人用鈍器敲了一個大洞。

  第二個孩子胸腹間遭到了重擊，面壁時死去。

  第三個孩子被石頭壓住胸口，漸漸無法呼吸，活活憋死。

  ……

  第九個孩子，從樓上跌落，摔在廢墟中，當場慘死。

  九個孩子，九種死法。

  他們不是要和我玩捉迷藏，而是要通過捉迷藏這個遊戲，告訴我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

  可問題來了，如果他們真的是這樣死掉的，他們的屍體，是誰處理的？

  還有現場的痕跡，又是誰處理的？

  上吊死的那個還好說，現場沒有多少痕跡，摔死的那個怎麼說，血濺的到處都是。

  整個事件，絕對有人在幕後，操控著一切。

  「陳家父子？還是那個無為子？」

  我喃喃道。

  就如同之前那九大凶地一樣，每一處凶地，都是用人命和鮮血澆灌出來的。

  這些孩子讓我看到他們死亡時的畫面，絕對有所求。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從我開始搜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三分鐘，我還有十七分鐘的時間。

  無論是廁所，還是教學樓和旁邊的廢墟，能找的地方我幾乎都找了，第十一個孩子，也就是林楠去哪了？

  他們想要通過捉迷藏這個遊戲向我傳達消息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林楠為什麼還不出現？

  我有些想不通，還是說，這個遊戲，還有別的目的？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重新搜索。

  從五樓開始，我一間一間教室排查，來到二樓時，還是一無所得。

  中午來的時候，林峰在二樓第二間教室內燒紙，祭奠林楠，也就是說，林楠很可能在二樓的第二間教室內。

  雖然如此，其他房間我也沒放過，挨個檢查，一無所得後，我來到了第二間教室。

  這間教室和其他教室幾乎一模一樣，空空蕩蕩，除了一些碎玻璃，什麼都沒有。

  這不對勁。

  我拿著手機，不放過教室內的每一個角落，但還是一無所得。

  無奈下，我只能繼續往下查。

  等我把一樓搜查完畢，時間只剩下了十分鐘。

  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明悟，我需要找的，根本不是那九個孩子，我需要找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林楠。

  從始至終，這個遊戲就是我和他的遊戲，和其他的孩子無關。

  操場正中，林峰帶著那九個孩子站在一排，安靜的看向教學樓。

  我站在教學樓前，看了他們一眼後，轉身再次進入教學樓。

  林楠一定還在教學樓內，這九個孩子，死法各不相同，但每個孩子，都留在他們死時所在的那件教室內。

  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知道林楠死時在哪間教室，那麼林楠就在哪裡。

  中午來時，林峰在第二間教室內燒紙，這說明，林楠就死在二樓的第二間教室內。

  我重新回到二樓，進入第二間教室。

  和白天一樣，哪怕我開了天眼，依舊找不到林楠的蹤跡。

  我拿著手機，不放過教室的每一個角落，努力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線索。

  三分鐘轉瞬即過，距離三十分鐘的期限，沒有多少時間了。

  「冷靜，冷靜！」

  我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了心情後，一個個念頭在我的腦子裡轉過。

  我努力回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經歷的一切，一個想法閃電般鑽了出來。

  我一步邁出，來到林峰中午燒紙時的那一塊地方，將手機的燈光照向地面。

  地面是一堆紙灰，紙灰下是漆黑的水泥地。

  老二小的教室地面都是如此，是沒有經過裝飾的水泥地，粗糙而又簡約。

  我掃開紙灰，盯著下面漆黑的水泥地看了半響，伸手摸了摸，心裡有了底，林楠被人砌在了水泥地下。

  這裡的布置，和小站賓館差不多，小站賓館是將棺材砌入地面，而這裡，是將屍體砌入地面。

  除了這麼做，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而觸感也說明了一切，之前我查過很多間房間，也碰觸過其他房間的牆壁和地面，其他房間的牆壁和地面，沒有這裡的陰冷。

  這是陰煞之氣濃到一定程度的表現，這裡的地面比其他地方的陰冷，說明這裡凝聚的陰煞之氣更濃。

  這十個孩子，林楠是頭，其他九位，全都唯他馬首是瞻

  十個孩子，都是鬼，想要當他們的頭，其實很簡單，只要最厲害就可以了。

  怎麼判斷誰更厲害？

  很簡單，誰身上的陰煞之氣濃，誰就更厲害。

  而林楠，是他們的頭，也就是說，林楠身上的陰煞之氣更濃。

  「出來吧，我找到你了！」

  想到這，我對著眼前的地面說道。

  沒人回我。

  我笑了笑，拿出一根三屍香，點燃後緊盯著地面。

  三屍香上凝聚的陰煞之氣，對於鬼來說，就如同需要胰島素的糖尿病人，他們拒絕不了三屍香燃燒後飄起的煙氣。

  果然，煙氣飄起後，正常情況下，應該向上飄，可現在，卻好似受到了某種吸引力，徑直向著地面飄，隱約間，還能聽到一股吸氣聲。

  「呵呵！」

  我揮手一扇，把向下的煙氣打散，讓煙氣重新向上。

  「給我！」

  一道略顯焦急的聲音自地面響起，隨著聲音，一張小臉也自水泥地面上浮現。

  「我找到你了！」

  看著那張氣急敗壞的小臉，我淡淡的說道。

  那張小臉一滯，從水泥地面鑽出，吸溜一下，將三屍香的煙氣全部吸入腹中。

  我沒阻止他，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中午來的時候，林峰在燒紙祭奠，我問林峰問題，沒問一個問題，林峰都會看向我身後，詢問他的弟弟，也就是林楠。

  我來這裡玩遊戲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找到老二小內隱藏的真相。

  現在，這個遊戲我贏了。

  「林楠，能告訴我，你們都是怎麼死的嗎？」

  看著幾乎將臉貼在三屍香上，貪婪的吞食煙氣的林楠，我緩緩說道。

  「可以！」

  林楠含糊不清的說道。

  「那你是怎麼死的？」我問道。

  「被人掐死的！」林楠吞了一口煙氣，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掐死？」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怎麼跑到了下面？」

  「有人把我埋到了下面，讓我管著這裡！」林楠頭都沒抬，嘴對著三屍香的火頭，每當有一股煙氣飄起，他便迫不及待的吸取。

  「誰把你埋在下面的？」我連忙問道。

  「不認識！」

  林楠回了三個字，身體突然一僵，然後顫了一下，說道：「他很可怕的，他很可怕的！」

  「那和你一起做遊戲的那幾個孩子呢？他們又是怎麼死的？」我繼續問道。

  不提埋他的那個人，林楠又恢復了一些，開始吞食飄起的煙氣，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殺死的！」

  「為什麼殺他們？」我問道。

  「曹偉總是欺負我，還在我臉上尿尿，讓我在廁所裡面壁思過！」林楠的聲音突然變冷，「欺負我沒關係，可他欺負我哥哥，我不會放過他的！」

  說到這，林楠的小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不符合他年齡的陰狠，「我很公平的，我不像他，總是不分理由的欺負我們，我和他玩遊戲，他每輸一次，我就懲罰他一次，他一次都沒贏過我，無論他藏到哪，我都能找到他，作為懲罰，我殺死了他！」

  「那其他孩子呢？」我問道。

  其實這句話根本沒必要問，我只是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路平南也該死，他也經常欺負哥哥，每次放學，他都不讓哥哥走，他讓哥哥在後面面壁，哥哥不聽，他就打哥哥！」

  林楠小臉上再次出現那股冷意，「還有王玉良，他總是拿鞋帶抽哥哥，有一次還用鞋帶勒哥哥的脖子，差點把哥哥勒死！」

  「孫平安也不是好東西，有一次哥哥上樓，他故意推哥哥，哥哥從樓梯上滾下去，胳膊摔出了血！」

  「還有陳浩，他總是用粉筆頭扔哥哥！」

  「……」

  林楠冷著小臉，不停的說著另外九個孩子的過錯。

  這九個孩子，無一例外，都欺負過林峰。

  用鞋帶抽過林峰，甚至勒林峰的，林楠就把他吊死在了窗下。

  曾經把林峰從樓梯上推下去，讓林峰摔成滾地葫蘆的，林楠就把他從五樓推下，讓他在廢墟中摔死。

  用粉筆頭扔林峰的，林楠就用石頭扔他，活活把他砸死。

  九個孩子，九種死法。

  林楠說起這一切的時候，臉上帶著一股恨意，看我的眼神也在變化。

  聽到這，我已經基本明白。

  那個幕後之人控制林楠的手段，一是威逼，二是利誘。

  威逼很簡單，殺死林楠，把他埋在水泥地下，並利用術法控制他。

  利誘同樣簡單，林楠的家庭條件並不好，他還活著時，兄弟兩個相依為命，他死後，放不下的是智力有缺陷的哥哥。

  於是，那個人告訴他，他可以幫助林楠報仇，凡是欺負過林峰的，都會死。

  這個願望也實現了，這九個孩子，一一死去。

  哪怕是死了，也逃不脫林楠的控制。

  我能看出來，那九個孩子的魂，都在林楠的掌控之中。

  而老二小內，死的不只是這九個，這些年下來，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這裡，根本沒有人知道。

  僅僅是記錄在案的就有十五個之多，而外面的九個孩子，僅僅有六個記錄在案。

  那麼問題來了，那些沒有記錄在案的孩子的屍體和魂魄去哪了？

  想到這，我問道：「這裡，只有你們這些人嗎？」

  「只有我們！」

  轉移話題後，問起其他人，林楠的語氣好了很多，又將注意力放在了三屍香上。

  「其他人呢？其他曾經死在這裡，在這裡失蹤過得人呢？」我問道。

  「都送走了！」

  林楠含糊不清的說道：「沒過半個月，他會來我這裡收集一次！」

  「半個月？」我心裡一動，說道：「那屍體怎麼辦？你們怎麼處理屍體？」

  半個月來一次不對，很多孩子失蹤後，家長在一天後就報案，有好幾次，老二小都是第一個被搜查的地方。

  一天的時間，屍體已經找不到了，他們一定有處理屍體的地方。

  「旁邊的廢墟有一個密道，那裡能藏屍體！」林楠說道。

  「密道在哪？」我連忙問道。

  林楠又吸了一口煙氣，提起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問道：「你真的要去密道嗎？」

  這話問的我一驚，瞬間醒悟過來，情況不對。

  事情真如林楠說的這麼簡單嗎？

  這次來老二小，我幾乎沒費什麼勁，就完成了這個遊戲，又通過三屍香，從林楠嘴裡套出了有關於老二小的秘密。

  可林楠說的是真話嗎？

  在幕後設計這一切的那個人，真的會讓我如此簡單就找到真相嗎？

  看著林楠那雙眼睛裡面閃爍的詭異目光，我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