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拜堂成親

  「都吊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我給小丁遞過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繼續往下問。

  「沒有！」

  司機搖搖頭，說道：「從那以後，周家的宅子就不太平，一直空著！」

  「後來周家的宅子死過人嗎？」我問道。

  「每年都得死幾個！」

  司機來了興致，又嘬了兩口煙，說道：「我爺爺說，那會到處都在打仗，逃難的人多，乞丐也多，一到冬天，總有受不了寒的去周家的宅子躲災，最多的時候，一個冬天裡面死了十三個！」

  「知道進入周家的宅子必死還往裡去？」我不解的問道。

  「本地人知道，外來的哪知道？」

  司機哼了一聲，說道；「再說了，就算是知道，又能怎麼辦？冬天最冷的時候零下三十多度，待在外面是凍死，住進周家，沒準還有那麼一線生機，換做是我，凍得沒辦法了，也得去周家的宅子！」

  這倒是實話，真要把人逼到那個份上，鬧鬼怕什麼，就是和鬼結婚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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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後來呢？」我又遞上一根煙。

  司機接過煙，也沒打火，借著前一根煙的煙屁股把煙嘬著，美美的吸了一口，說道：「後來就那樣唄，建國後周家的宅子消停過一段，主要是沒了逃荒的，外地人不來，本地人都知道周家宅子的情況，沒人去，自然就不會有事！」

  「最近幾年怎麼樣？」我問道。

  「最近還算可以，沒聽說鬧出什麼事！」司機想了想，說道：「兄弟，我看出來了，你們想去周家老宅，你別嫌我嘮叨，俗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那地方去不得！」

  「我們心裡有數！」老九來了一句。

  「得，算我沒說！」司機一樂，嘬了一口煙。

  我瞪了老九一眼，轉頭對司機道：「師傅，我們估計得在龍鎮待上兩天，留個電話唄，遇到事了，我們隨時請教您！」

  「行啊！」司機樂呵呵的說道。

  交換完電話，我們下車。

  這位司機其實沒說什麼實質上的東西，唯一有用的就是周家三十多口，一夜之間上吊身亡。

  最近一段時間的，司機沒說，也不知道他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

  「哥，咱們什麼時候去周家那棟宅子？」

  回到車上，老九問道。

  「現在就去！」

  我向外看了一眼，天要黑了，這個時候過去正好。

  「妥嘞！」

  老九調轉車頭，往南面開。

  「哥，我覺得那個司機沒說實話！」

  車開起來，老九開始嘮叨，「咱們吃飯時你也不是沒看到，一提起周家那座宅子，從老闆娘到在那吃飯的顧客，臉全變了，那裡肯定發生過什麼事！」

  「我知道！」

  這一點，不用老九說，我也清楚，那位司機看似健談，也說了不少，但實質上的內容，沒說什麼！

  「我都想把錢要回來了！」老九說道。

  「要什麼要？」

  要不是他在開車，我非得給他一下子不可。

  給錢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管怎麼說，那個司機也說了一些有關於周家古宅的消息。

  「前面就是了！」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龍鎮邊緣，小丁指了指前面的一條岔道，說道：「從這拐下去，再走一里多地就到了！」

  「前面那條岔路是吧？」

  老九一邊問一邊拐彎，拐入岔道。

  岔道下的路很差，是坑坑窪窪的沙土路，在一陣搖晃中，一座老宅子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周家的宅子坐立在一塊高坡上，這個地形，正好可以俯瞰整個龍鎮。

  「臥槽，這是炮樓還是啥啊？」

  看到周家老宅的第一眼，老九就開始感慨。

  不怪老九感慨，我看了也覺得意外。

  小丁給我們看的照片是內部房間的構造，他沒告訴我們，周家宅子的外在造型。

  我本來以為百年以上的古宅應該是青磚紅瓦，雕欄玉徹，處處透著古韻，沒想到事實恰恰相反。

  就如同小丁說的那樣，周家的老宅，從外面看，和炮樓差不多。

  外牆兩米多高，是用條石和水泥壘建起來的，牆上有很多方形的孔洞，能看出來，是射擊孔。

  外牆的很多地方還能看到彈痕，這裡發生過戰鬥。

  大門不是正常的朱紅色大門，而是厚重的鐵門，鐵門上有向內的凹陷，應該是彈痕。

  老九開車繞著周家老宅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外牆哪塊有倒塌的跡象。

  從這點能看出來，百多年前，周家的人，修建外牆時，確實是用了心的。

  繞了一圈後，老九在正門前停車。

  大門關著，但是沒鎖。

  我走到門前試著推了一下，沒推動。

  「我日！」

  我又有點驚訝，這個門比我想像中的要沉。

  我緩緩加力，用了八成的力道後，門才被我拉動，緩緩的打開。

  「這門挺沉啊？」

  老九也過來試了試，試完砸吧砸吧嘴。

  「嗯！」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小丁，說道：「走吧，前面帶路！」

  「哎！」

  小丁哆嗦著走到前面，一邊走一邊講解著。

  第一進的院子主要是耳房，住的主要是下人。

  第二進住的是周家的家主，還有妻妾。

  第三進，住的是周家的小姐和丫鬟，那根同心繩，就是在周家小姐的閨房內找到的。

  一路往裡走，對於小丁的解說，我沒怎麼在意，畢竟他直播的回放裡面都有，我已經看過一次了。

  我在意的是落在我身上的一道道目光，自打走入周家的大門，我們幾個就被盯上了。

  目光來自很多方面，有來自頭頂的，那道目光是從大門上方的廊沿上射過來的。

  有來自牆根的，那裡恍惚間可以看見一個背對我們站著的人。

  最平靜的地方，反而是周家小姐的閨房，小丁的那根同心繩就是在這裡找到的。

  周家小姐的閨房很乾淨，甚至稱得上是一塵不染，隱約間還有一股清香。

  不止如此，房間內的家具都很完好，比如梳妝檯，比如床。

  按理說，周家的宅子空了有一百年，不應該這樣，可事實就是如此，就好似有人打掃過這裡一樣。

  按照小丁之前提供的信息，周家的宅子曾經是鎮政府所在地，我就不信，當時這個房間一點沒動。

  既然動了，又是誰，把房間恢復成了這個樣子？

  「哥，我就是在這裡，找到的同心繩！」小丁拉開梳妝檯上的一個抽屜，指了指裡面的一個木盒說道。

  「是嗎？」

  我走過去打開木盒，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哥，我勒得慌，怎麼辦啊？」小丁指了指脖子上的兩隻胳膊，帶著一絲哭腔問道。

  「慫！」

  老九給了小丁一腳。

  「臥槽！」

  腳還沒等收回來，老九被嚇的一哆嗦，小丁背上的女人猛地轉頭，看向老九。

  「別說話！」

  我一邊攔在老九身前，盯著那雙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冰冷雙眸，事情好像有些大條了。

  老九也知道事情不對，站在我身後一聲不吭。

  小丁哆嗦著，僵在原地。

  我有些無奈，小丁早已經不是人了，我也告訴過他，他的狀態與情況，可這貨就是慫。

  沒錯，以他現在的情況，確實幹不過他背上的那位，但也不至於怕成這樣，你是陰屍，不是人。

  不管怎麼樣，事已至此了，逃是逃不了的，我盯著那雙眼睛，緩緩道：「你好，我們能談一談嗎？」

  還是老三樣，對付這種厲鬼，能談最好先談，談不妥在考慮武力解決，武力解決不了，再想著開溜。

  小丁背上的這位盯著我看了半響，嘴巴緩緩張開，說道：「拜堂，成親！」

  四個字吐出，那雙抱著小丁脖子的手更加緊了。

  小丁的臉本來就白，這麼一搞，更白了。

  「不拜，成嗎？」老九從我身後伸出腦袋，問了一嘴。

  「砰！」

  話一出口，一股陰風以小丁為中心向著四方吹出，門猛地被吹開，發出一聲巨響。

  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同時襲來，往我的骨頭縫裡面鑽。

  「哼！」

  我被刺激的打了一個哆嗦，這也太他媽的猛了。

  老九哆嗦的更明顯，被這股陰風一吹，立即縮了回去。

  「今晚成親，你們見證！」

  女鬼抬頭，再次開口。

  前前後後，一共兩句話，十二個字，小丁背上的女鬼說的很費勁，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一股怨氣。

  我能夠感覺到，她聲音中的那股恨意。

  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按理來說，女鬼趴在小丁背上，是因為小丁在手腕上繫上了那根同心繩。

  同心繩代表著生生世世不分離，也就是說，繫上了同心繩，代表著小丁就是女鬼選定的丈夫。

  也不只是小丁，無論是誰系上同心繩，都會被女鬼纏上。

  女鬼的要求很簡單，成親拜堂。

  正常情況下，答應了她，怨念得到釋放，女鬼身上的凶戾氣息會減少。

  當然，如果小丁是活人，和女鬼成親後，後因為陰陽氣息的紊亂，最終死去。

  可小丁是死人，一旦成親，他是不會死的。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司機說了，周家滅門案發生後，這座宅子裡每年都會死上幾個人，多的時候有十多個。

  死了那麼多人，就沒有人和這個女鬼成親嗎？

  看女鬼的樣子，分明就是怨念堆積多年，不得釋放。

  一百年下來，女鬼身上的怨氣濃的，用常規方法，很難完全釋放。

  「好，我們見證！」

  不管怎麼樣，先把眼前這一關度過去再說。

  在我看來，眼前的這個女鬼不比六十八中的那個攝青鬼弱多少，尤其是在回到周家的宅子後。

  在我的店裡時，這個女鬼也就厲鬼的程度，可回到這裡後，她的實力撐直線上升。

  我有些懷疑，回到這裡到底對不對了。

  「哥！」

  見我答應了，小丁哭喪著臉看著我。

  我給他回了一個眼神，先過去這一關再說。

  小丁不吭聲了，她背上的女鬼也沒了動靜，重新趴好。

  我和老九對視一眼，這就完了？

  拜堂成親，你總得從小丁的背上下來吧？

  你不下來，怎麼成親？

  女鬼依舊沒動靜，只是趴在小丁背上，將臉貼在小丁的肩頭，雙手環著小丁的脖子，眼睛閉著，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表情，這個神態，和之前完全不同，這個女鬼好似很享受在小丁背上的感覺。

  她這樣，我更看不懂了。

  老九也很懵逼，最難的是小丁，他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都快哭出來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七七，七七在我懷裡待的很穩，一句話也沒有。

  面對我的眼神，七七張嘴，吐出一個字：「等！」

  我也懵逼了，等什麼啊？

  來點提示行不行？

  我又遞過去一個眼神，七七閉上了眼睛，把頭往我懷裡一埋，開始裝死。

  我欲哭無淚，這他媽都是什麼情況啊？

  「哥，你聽！」

  就在這時，老九向外指了指。

  不用老九說，我也聽到了動靜。

  外面有聲響，聲音還很大，好像很多人在一起喧譁吵鬧。

  我想了想，轉身來到窗前，向著外面望。

  聲音是從前面的院子傳來的，吵吵嚷嚷的，有很多人。

  不止如此，這間房的門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了兩個紅燈籠。

  燈籠血紅血紅的，將小院都籠罩在一層紅光下。

  天這個時候已經黑了下來，前面院子的嘈雜聲越來越大。

  我和老九對視一眼，七七所謂的等，說的應該就是這個。

  既然七七讓我們等，那就等吧！

  等待的時間不是很長，不到十分鐘，就有一個穿著丫鬟服的小姑娘推門而入，對我和老九躬身一福，說道：「老爺請兩位少爺去前面落座！」

  「少爺」這個稱呼叫的我有點懵逼，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她在叫我和老九。

  「走吧！」

  我給老九使了一個眼色，跟著丫鬟向外走。

  「哥？」

  剛走出一步，身後傳來了小丁快要嚇尿的聲音。

  「我們在前面等你，放心，沒事的！」我回頭看了一眼安靜趴在小丁背上的女鬼，安撫了一句。

  出了房門，跟著丫鬟向前走，我這才發現，周家的宅子完全變了樣。

  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周家的宅子處處透著一股衰敗的氣息，畢竟一百年過去了。

  那會院子到處都是雜草，房子破損的很嚴重，可這會，雜草不見了，房子和新的一樣。

  不止如此，前往前院的過程中，到處都能看到匆匆而過的下人。

  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股喜色，看到我和老九，嘴上高呼「少爺」，就和給我們帶路的丫鬟一樣。

  來到前院，我又是一懵。

  前院掛滿了紅燈籠，幾根大紅色的喜稠更是橫跨了整個院子，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個結，門上和窗上更是貼滿了喜字。

  這真的是要結婚的節奏。

  我和老九再次對視一眼，誰也沒開口。

  丫鬟把我們帶到院子中，讓到第一排的座位後，便離開。

  我和老九僵硬的坐下，心裡有了一絲明悟，我們現在經歷的，可能就是周家滅門慘案當晚的那一幕。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放不開的，等著就是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院子中的賓客越來越多，漸漸坐滿了擺在院子中的桌子。

  只不過我和老九所在的著一桌，只有我們兩人，沒人落座。

  看著滿院的賓客，還穿花蝴蝶一般的侍女丫鬟，我偷偷按了一下眉心，短暫的開了一下天眼，只看了一眼，我又按了一下，關了天眼。

  不能開天眼，開了的話，我根本忍不住。

  僅僅是一眼，入目的到處都是僵白的臉和充血的眼睛，滿院子都是鬼。

  又等了十分鐘左右，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吉時到！」

  伴著這道拖長的聲音，小丁和女鬼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小丁這會換上了一套新郎服，臉白的和紙一樣，臉上帶著哭腔，手攙著新娘，或者說是女鬼的手，緩緩自後面走出。

  我注意到，那根同心繩，同時綁在了他和新娘子的手腕上。

  兩人的步調很慢，從後面走出後，來到了院子正前方的流出的一個小平台上。

  「兩位少爺請！」

  就在這時，丫鬟再次出現在我和老九面前，指了指台上並排擺著的四張椅子。

  我沒說什麼，她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我給老九使了一個眼色，起身來到台上，坐在靠左邊的一把椅子上，老九挨著我坐下。

  屁股剛挨著椅子，我便感覺身邊的溫度一降，我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兩位，是對中年夫婦。

  我看了一眼，知道這兩位可能是新娘的父母。

  與此同時，小丁和新娘已經走到了台上。

  小丁斜瞥著我和老九，眼裡滿是哀求，我回了一個眼神，讓他安心，其實我心裡也在犯嘀咕。

  今天這一幕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不知道這個女鬼到底想幹什麼？

  而且滿院子的人，除了女鬼，絕大部分的鬼雖然嘴上說著道喜的話，但是在我看來，他們的動作太僵了，就好似提線木偶一般，就連我身側的新娘父母也是如此，他們的臉同樣僵硬，就好似被逼迫著坐在這裡。